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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悲秋(1 / 1)

细说这回京也有些时日了,孝清心中惦记着与上官秋雨的承诺,现在雪儿也已寻到,抽出时间带她一同上灵禅寺去见了空大师。这回了空大师拍那敲木鱼的小僧在门外等了二人接到后院去,了空大事正坐在石桌前起了三杯茶,茶水呈青绿色,茶香四溢孝清一路走到桌前微微嗅了嗅,赞道:“果然好茶,了空大师好兴致。”

了空大师退了木鱼僧,叫二人落了坐,白眉长须眉眼笑,轻取玉杯抿一口,不语。

这后院之中无他人往来,寂静之下可听风声,院中左右排着六颗大树,都是青松,还飘出一股油香。

雪儿似乎对这老和尚很是尊敬,坐下品茶敛了平日里的调皮精怪。

“此去途中历了几难?”了空放下茶盅,笑眯眯的望向孝清。

孝清怔怔的望向他,心头对着老和尚越发好奇,总觉得自己这一路要经历和经历过的他似乎都知道,但是又让自己忍不住想要去问:“这一路是遇到些不平事,细算也有两手之数。”

了空大师面色祥和,笑着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手中佛珠捻动,缓缓说道:“嗯,三灾九难已历,空门大开。”说着眼中金光微动,定定的看向孝清的眉中,隐隐约约有一颗红光在皮下若隐若现。

“画中人可见到啦?”

“见到了。”

“如何?”

“只是熟悉些,并未有别的。”

……

老和尚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忽然“啪”的一声,手中的佛珠居然应声而断,玉质佛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了空见状,眼角狠狠跳了几下,很快恢复了平静,喃喃念了一句:“看来是时候还不到。”

孝清听得此话不知了空大师口中所讲的是何事,目光疑问的望向他。了空没有理会,而是从袖中取出一颗金色的佛珠交予孝清,嘱咐:“这枚佛珠你万万收好,关键时候他能保你一命。”孝清见此物晶莹剔透,里头的光彩仿佛周天星辰深邃而又令人着迷。将它穿了绳挂在脖子上藏入衣中,合十谢了他。

公孙雪儿起身施了一礼,乖巧懂事的闭口不言,静等着老和尚的交代。

了空望了雪儿一眼,又说:“这三年不见你也确实成长不少,这次京中之事罢了,你便随他一道前往江南苏州去吧,那里还有一番机缘在等着你。”

“雪儿谢过方丈大师。”公孙雪儿对这老和尚格外尊敬,连着又施了一礼。

待二人离开,了空望着散落一地的珠子,拂手一挥,那些珠子飞入了他的袖中。接着神色凝重,双目金光爆射朝着天空上方望去,口中法语轻念传音怒喝:“一切都是天意,你莫要手伸的太长了,若你耐不住性子,只怕最终你会落得我这般下场。”

此话一出,原本平静的院内骤然狂风大作,十二棵青松被吹得摇摇晃晃。了空见它这般糊涂,心中大恼,双手掐诀成佛印,二指朝天一捅,金光直入苍穹,天幕忽然炸开一道晴天霹雳,原本聚合的云层缓缓朝四周飘散,风也微微听住了。了空收了手,望着天幕循着散去的云层某一处冷哼一声:“今天就暂且放你走,若是再敢多事,我定要你去如来面前走一趟。”

方才的金光被结界隔绝,外界并没有看到,只有拿到晴天霹雳传遍了京城各地。百姓纷纷朝天惊望,传言说是老天爷震怒,吓得众人纷纷作揖祈求。

孝清与雪儿刚下了庙堂,忽见头顶炸雷,雪儿受惊慌忙蹿到孝清怀里直打哆嗦,她对这雷声格外恐惧。孝清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没事,眼下京城还有诸多事情等着处理,短时间内还不能动身去往苏州。

送了雪儿回公孙府,拜过老婆婆,孝清一路往回走。今天被了空大师提及画像之事,他出神恍惚时眼前竟然浮现出南宫燕淑的颜容笑貌,不知为何每当想到她的时候心里总会感觉隐隐作痛,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辞来形容。

时间还早,便动身去了陈府寻陈峰,他现在对高家五小姐之事还蒙在鼓里,得尽快想办法让他知道并想开这件事。

陈府门口的小厮告诉孝清说陈峰一早出了门,眼下也不知到何处去了。孝清只好再会高瑞晨,去寻他想想对策,与他一道约了醉春楼。二人闲聊中往集市上走,今天的集市与往常一样,人潮涌动、生意繁忙。

醉春楼下,孝清与高瑞晨摇扇踱了进去,刚到一楼便听到上头传来一阵叫喊声,其中一人的生意还有些熟悉。二人听了相视一笑便上楼。

李玲儿气冲冲的用筷子死死按住陈峰的筷子,却不想他力气大,任她如何用力都拦不住这家伙。当下发了威,等着两只大眼睛叫道:“你太欺负人了,哼,敢不敢与我划拳拼酒?”

这话可把陈峰逗乐了,调笑着丢了几颗花生豆在嘴里,直言拒绝:“别,可别,我不跟拼酒了。你上次吐我一身,我还没让你赔我衣服呢。”瞟了她的胸口咧了咧嘴,又笑道:“你重的像一头猪一样,这次可别再想让我把你扛回去,我扛不动。”

“你你你……你说谁是猪呢?你才是猪,大猪头。”李玲儿被他气的话都说不利索,咬牙切齿的指着他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骂道。若不是她此时一身男装打扮,多半会被人看做是泼妇骂街。

李玲儿也意识到自己有失形象,压低了声音,嘟着小嘴愤愤到:“叫你气我,哼。”

这时候孝清同高瑞晨也走了过来,见陈峰对面坐着一年轻男子,孝清笑问:“这位小兄弟是?”

陈峰见高瑞晨也一道来了,连声顿时堆满了喜色,这几天为了见这家伙可以说是绞尽脑汁,眼下他来了正好打听高瑞潇现状如何。看也不看李玲儿,随口说道:“这是李玲儿李公子。”说罢便百般讨好的给高瑞晨扶了座,两眼放光急问道:“高兄,最近你那五妹妹还好吗?”搓了搓手谄笑着又低声求问:“能不能抽个空帮我约她出来呀?”

李玲儿在一旁如何听不出陈峰对他说的那高家五小姐有意思,登时不乐意了,一脚狠狠的踩在了陈峰脚面上,抱过酒坛狠狠墩在陈峰面前,面色不悦冷哼一声:“先把这坛仙人醉给我喝光。”

陈峰吃痛,别过头歪着嘴忙喊道:“小祖宗,你轻点儿行不。”

高瑞晨正头疼该怎么开口,正好李玲儿帮他岔开了话题,微微松了口气,想孝清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别人不知这李玲儿是谁,可那日在大殿上陛下为陈峰赐婚的时候他在场,听得那三公主叫玲儿,想来就是眼前这男装打扮的李玲儿了。若是如此不顾及她的颜面将高瑞潇选修入宫的事情说出来,陈峰必定会当场闹事,到时候恐怕会捅到宫中陛下儿耳朵里,这种事情对高家、陈家、陛下后宫、公主而言都将是一场祸患。

孝清眼里一急,赶忙冲李玲儿笑着说:“李公子,我想邀请你一同到楼下走走如何?这高兄与陈兄许久未见,让他们二人叙叙旧,你看?”

李玲儿虽说刁蛮任性,但是也不是听不出话里的意思,摇了折扇起了身:“今儿个被他也气饱了,那现在我们就去赌坊玩儿一圈。”望着孝清也心想他是个儒雅的美男子,心头没有排斥,与他并肩下了楼。

陈峰谄媚的为高瑞晨倒了酒,连连劝喝。眼下只要把他灌醉了,五小姐的事情肯定一股脑全得说出来,这高瑞晨本来就不好,两碗下肚就脑子昏昏沉沉,眼前晃着人影重重,嘴里也开始胡言乱语。

陈峰见他上了头,面色大喜,拍着他的肩膀笑问:“高兄呐,瑞潇现在过的好不好呀?”

“嗯,她好着……呢。”

听心上人过的不错,陈峰很是高兴,又拍了拍他问道:“那她最近在做什么?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约她出来呀?”

话音刚落,高瑞晨忽然坐直了身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又栽倒在桌子上,双眼通红趴在桌子上哭喊说:“她,陈峰再也见不到她了,她进了深宫内院,她被选秀送进了宫,不光是陈峰,就连我这个当哥哥的以后都再也见不到潇儿啦。为了整个高家,把她一辈子都牺牲了,我们对不起她啊,呜呜呜呜……呜呜……。”

陈峰宛若遭了晴天霹雳呆若木鸡,过了良久,他发了疯似的拼命摇晃着高瑞晨,哭喊道:“高瑞晨,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到底在哪儿?你带我去见她,我要见潇儿。”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听错了,他不相信,嘴里不住的喃喃着:“你一定是喝醉了,你喝醉了,你是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最疼的妹妹,你以为我就不难受吗?潇儿她在两个月前就被送入了宫中,是被我父亲和大娘使了银子才买通关系送进去的。”高瑞晨哭嚎着一把将陈峰推到在地,高瑞潇虽说不是跟他一个娘胎生出来的,但是对于他这个五妹妹是大小就宠爱,现在妹妹这般情况,他如何不心痛。

陈峰失了魂瘫坐在地上,从怀里取出一只绣了鸳鸯的粉色荷包,这是他离京前五姑娘偷偷遛出府赠予他的。嘴里喃喃的念叨:“不会的,她说要跟我长相厮守,她说过要等我回来的,她不会因为王权富贵就抛弃我的。我不信她会这么做,我不信。”

高瑞晨被他勾起了伤心事,心中的火气也被勾了出来,借着酒醉哭喊道:“她是想与你私奔,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与父母以死相逼,你知道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吗?直到她被送入宫的前一天还想要逃走,被管家抓了回来。”

“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她啊!我的瑞潇。”陈峰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撕心裂肺,眼神空洞的望着高瑞晨,苦苦哀求着。

高瑞晨从怀里掏出一只与陈峰手中一般无二的荷包和一封书信交给他,说道:“潇儿走之前哀求我将这荷包交托与你,让你把她忘了,再找个好女孩儿。这是她给你留下的信,看了以后便烧掉吧。”

陈峰结果那荷包眼泪顺着下巴滴下打湿了那两只相随相伴的苦命鸳鸯,哽咽着把两只荷包和信件小心翼翼的贴近怀里,踉跄着下了楼。一路跌跌撞撞的奔到皇宫外十里亭,站在高出望向皇城,突然高喊着高瑞潇的名字,只谈风儿并不能将他凄厉的悲声传到那千里之外的皇宫深院。

夜里坐在灯下,映着烛火看着那封绝笔信,纸上娟秀优雅的字迹深藏着彻骨的凄凉被悲切。

信中写到:

峰,你今后不必再来寻我,而我也将离你远去,这一对苦命的鸳鸯就寄于你手中吧。也许我注定要来这高墙深宫之中终此一生,而我与你的遇见可能本就是一个错误。

……

你与我注定不能厮守,即使如此,你也该找到属于你真正的幸福。

皇宫内,明月深藏云后遮了光华,一名绝美的女子倚栏伤情,望着昏沉的天幕,心里哭泣着:

我多希望你和我能做两只水中相伴不离的鸳鸯,不想人世权贵,不图仙道长生,只愿老死相守。峰,你要好好娶一位贤惠的妻子,我不能为你做的,我希望有人能带我好好照顾你。

……若有来世,我好希望还能与你重逢,哪怕是做一对苦命夫妻,我心甘情愿常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这皇宫内的纪律森严,高瑞潇即便伤神也只能偷偷躲在夜里暗处,她们这些入了宫的女子等同于早早就被判处了爱情的死刑。眼下只能如行尸走肉般麻木的接受眼前的一切。

孝清白日里送走李玲儿,回到酒楼见桌上一片狼藉,高瑞晨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想来是已经把事情同陈峰讲过了。哀叹一声,只能等明日高瑞晨酒醒了,在一道寻陈峰出来给他心理宽慰。

……

几天来,孝清时常到陈府与陈峰聊天开导他,经历了这一番情劫之后,他的心慢慢变得硬了写。现在看上去陈峰眼中也渐渐恢复了神采,孝清执白子落下,陈峰执黑子盘杀,眨眼就吃下白子一大片,可是他却不知眼前的利益只不过是为了钓大鱼故意部下的大网。

“明日刘继就要被处刑了,岐州刺史也要在午时一同被斩首,那刘县令被发配流放至番乱之地。”陈峰见这盘棋自己又输了,淡淡看了一眼,说道。

孝清心中某处狠狠一抖,手中的棋子也随之掉在棋盘之中,这场腥风血雨之中也有他劈砍的一刀,虽然说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想到被诛连九族不知要死多少人,心里还是多了浓浓的不忍与悲悯。

陈峰又淡淡的说:“陛下让你我明日到现场观刑。”这话让孝清眼皮一跳,忍不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去,哀声说:“那就去吧。”

宫中的明月看似明亮而又光洁,可是就在这皇城之中,明日午时那九族之下不知要死去多少无辜的人。想到这儿,迟迟不能入睡,他也越来越摸不透天子陛下是和用意。明日行刑震慑诸臣是不假,可是令他前去观刑却似乎超出了事情的预料。

刑场断头台、绞刑架、鱼鳞网片肉刀都已齐备,犯人被一一压上了刑台,砍头墩子上还残留着黑红色的血迹,一字排开的刽子手将扎到抱刀站立,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似乎在他们眼里杀人跟杀牲畜没什么两样。

刘继被扒光衣物用渔网兜紧了推上刑台,他的下场是最惨烈的,也是最让人惨不忍睹的凌迟。

当一名国字脸刀锋眉的五十多岁男子被推上第一尊断头台的时候,他阴冷毒辣的眼神在周边扫视着,正巧与孝清投来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孝清看那人一脸狞笑的盯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毛,他猜出这男子便是那岐州刺史。他在记恨自己把他的罪名供出来,他的笑阴森恐怖,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陈峰在一旁狠狠唾了一口,骂道:“不知好歹的老东西,自作孽不可活。”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官抛了令,铁面无情冷冷喊道:“斩……”

刽子手中的斩刀都喷过了白酒,举刀的那一刻霜白色的刀锋泛着瘆人的寒光,随着一声令下手起刀落,十数颗人头纷纷从断头台下滚落。面对这般血腥的场面,刑场前围观的民众只有频频的叫好声,这些声音传入孝清的耳朵里,只觉得分外的扎耳,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刘继疯疯癫癫的被掉在半空,随着剐刀一刀一刀的割下扔到刑台下面,围观的群众纷纷抢而食之。孝清在一旁看了,胃里翻江倒海,转过身吐了一地,陈峰扶着他从刑场中离开。

“陛下这是在杀刘继敬群臣呐。”低低的说了一声,今日朝中的诸般大臣都被下令来观刑,孝清心里暗暗觉得这天子陛下的手段真是好狠辣。

这一次足以震慑朝中那些做过黑心事有过贼心的臣子,那一场血淋淋的教训,刘继上下亲邻基本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换谁能不怕,换谁还敢心怀歹意?陛下真是一招好手段。

殷飞领了盘缠回了岐州老家把妻儿老母安顿好,聚了好些日子才回了京跟在了孝清身边,虽然孝清现在不过是一个侍御史的小官职,但是他已经打心底里跟定了他。

处置了刘继众人,第二天陛下传唤李孝清入宫听封。

“朕听闻你在和安县给百姓们做过些好事,对百姓生活颇有见解和想法,朕命你到金陵池风上县做个上县令你看如何呀?”天子看着他,缓缓说到。

孝清领了命,叩谢皇恩,又领了官服,不日就要走马上任远下江南之地。

陈峰这些日子被陛下常传唤宫中走动,那三公主李玲儿对他暗生情愫,整日里粘着他到市井闲逛游玩,天子陛下对此事睁一眼闭一只眼也不怎么管束。可是陈峰到底还是心里苦苦念着不能再提起的女子,只有在夜里的时候才悄悄取出那两只荷包暗自伤情愁苦,一面是君一面是臣。

柳如玉听说了孝清又要远赴江南,这方才回了家半个月的事件,母子就又要分开,这些日子里到厨房亲手做了一堆又到坊间买了布匹回来为他做了衣裳,不停的忙活着,生怕儿子到了那边吃不好穿不暖。她是把自己作为母亲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但他终究是长大了,该出门飞一飞寻找自己的天宇。

孝清在书房整理了一些常看的诗书典籍,又把那卷画放入行囊,再三日就要离京了,京城这边已经立冬,好些人早上都凉的不愿出门。

陈峰与高瑞晨带了些物件来看他,临行前一天三人再醉春楼喝的伶仃大醉,一个为情所困,一个为仕途所扰,一个为离京而乡愁。

“你小子现在都当了上县令,改日建了功纪飞黄腾达的时候可不要忘了哥俩个。”陈峰嘴里含糊不清的推了一把李孝清,脸上笑着,眼中泪却在不住的打转,从小到大三个人一同长大的,自己还陪他西区土番杀敌救人,一路上还降妖除怪,如今就要分别,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高瑞晨话不多,他是三人里面唯一没有中了皇榜的,虽说他自命清高喜幽兰,但是家族的期望让他也不得以卷入这场污浊的纷争之中。坐在孝清右手边,兀自狂吃几杯酒,眼神中的伤怀全都挂在脸上。

公孙雪儿打了油纸伞,顶着秋雨来寻孝清,看三人这般模样,不由得伤情,立在旁出等着。

窗外的雨水跨了立冬时节之后也更加冰冷了,滴在脸上刺骨的疼,陈峰与高瑞晨的家眷在快要天黑的时候将二人接回了各自的府上。

只有孝清一个人从酒桌上缓缓醒了过来,他并没有真的大醉,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侧目望向坐在一旁的公孙雪儿,眼中缓了一片柔和。雪儿挨着他坐下说,轻声:“这一路还有我陪你。”

“谢谢。”

“外面雨大,我送你回去。”公孙雪儿撑了伞与他步入雨中相伴而行,直到家门外。

贺莲英和二房、四房都把自己的心意送到了这老五的手中,尤其是贺莲英更是一脸的慈爱,对这老五,她是深深寄予厚望的,这孩子为了这个家也吃了不少的苦头,怎能叫她不心疼。

李志也早早的在书房内等了他,叫孝清研墨给静静的写了一封信,叫他到了金陵交给金陵的知府大人。他如今没了权势,只能凭着当年留下一些交情看看能不能帮孝清铺平些前方的道路。

今夜李府上上下下都格外的安静,没有人作乐,没有人闲谈。门外的梧桐子落了,漆黑的树干高而秃,没了夏日的骄阳,它此时孤立风雨之中只能独自守着凄凉。

……

公孙雪儿早早便打着油纸伞等在了城门口,孝清牵了白马叫了马车,这匹白马陪他走过生死边缘,他此次下江南,也不忘带着它。

孝清扶她进了车房中,陈峰和高瑞晨在城门口赶来相送。别了亲友,跑出心头愁绪一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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