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臣手足无措的放开了楚倾歌，他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靠近她。
楚倾歌的眼眶通红，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仓皇的用手臂环住了自己，她努力的劝自己保持着镇定，“我睁开眼的时候，只有豆豆，只有她！当初的事情我已经不想计较了，为什么你还要来一遍遍的提醒我！”
她的声嘶力竭终归还是让外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秦之恒就在门口，看着手上的平板，缓慢的推了下的自己的眼镜。
may想要送文件，在门口迟疑着不敢敲门，只好询问的看向秦之恒。
“秦助，虽说这儿的隔音不错，但是这样也还是可以听得到的。”may有些不忍心再听到里头楚倾歌的话语声。
当年的事情may还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听到，难免替楚倾歌觉得心酸。
秦之恒看着平板，头都没抬，“我以为你在这儿时间比我长，知道什么能听什么不能听。”
may有些疑惑，“我也不想啊，可是这么大的声音......”
她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有些羞愧的走开了。
自己好歹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装聋作哑”都没有秦之恒万分之一做的好。
“倾歌，我想弥补，我想让你重新给我一个机会。我不奢求你现在就爱上我，最起码，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叶寒臣漆黑的眼眸轻轻闪动，里面都是疼痛和愧疚。
楚倾歌冷静下来，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一言不发。
“倾歌，我送你回去吧，你今天累了。”
出乎楚倾歌的意料，叶寒臣没有再让她给一个答案，而是来了这么一句。
她冷眼看着叶寒臣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车钥匙，一言不发。
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秦之恒就在一旁，看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应当是有话要说，楚倾歌目不斜视的过去，和叶寒臣一样，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两人一直到上了车，都还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
午后，街道上的车很少，路也一直都很顺畅，楚倾歌坐在副驾驶位上，余光里都是认真看路的叶寒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回了原先那个，对叶寒臣拒绝不了的楚倾歌了。
这让楚倾歌觉得很绝望。
送到了家门口，楚倾歌刚下车，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至近的过来了。
孙知？
他穿着件休闲的卫衣，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那天见面用发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今天放了下来，增添了几分青春感。
“倾歌，你......”
孙知脸上的笑在看到叶寒臣的时候迟疑了一瞬，叶寒臣的眼神也微微凝滞了一下，孙知率先伸手问候，“叶总。”
他记得，这是楚倾歌的......前夫。
楚倾歌稍微给两人让出点位置，没有说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到这两人眼神碰撞上时的微小火花。
她微微蹙眉，“叶总，我到了，你可以离开了。”
“孙先生，好久不见。”叶寒臣的目光稍稍递给了楚倾歌一瞬，而后又移了回来，看着他，意味深长道：“您也住这儿？”
孙知不是感受不到这人身上的敌意，心中发紧，不甘示弱，“我不住这儿，我是来找倾歌的。”
“孙先生居然和倾歌认识，真是巧。”叶寒臣压抑着心底那一分烦躁，不想让楚倾歌觉得自己在吃醋。
楚倾歌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打断了孙知快要出口的话，“这跟你有关系么？叶寒臣，你还能不能走了？”
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孙知诧异于两人之间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同时，又觉得奇怪。
关系这么烂，叶寒臣还送倾歌回家？
“我马上就走，但我想看你安全回家。”叶寒臣垂着眉眼，“回去好好休息，答应我，别，别再想那些了。”
他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看的孙知有点呆住了。
楚倾歌转身就走了，叶寒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有些落寞的上了车。
孙知连忙追上了楚倾歌的步伐。
“倾歌。”孙知唤了一声，“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
楚倾歌觉得这种询问似的口气很奇怪，但出于礼貌还是回道：“顺路，他今天有事要办。”
说完，她慢下脚步，眯眼看向孙知，“孙律师今天找我什么事？”
听到楚倾歌略显生疏的称呼，孙知心里稍稍有些不太爽快，眼底也掠过一点阴霾。
“说好去看看你女儿的。”孙知语调温柔，他深知不能操之过急。
他们这么多年没见了，而且楚倾歌现在又是才失去了女儿。
楚倾歌迟疑了一瞬，“今天吗？”
“对，今天。”孙知坚定点头，“之后要处理案子的事儿，咱们不一定有时间。”
“那，也好吧。”楚倾歌答应了，两人转道去了东山公墓。
今天的天气偏凉，东山公墓更是已经有些冷了。
工作日，来扫墓看望死者的人不过，展眼望去，几乎只能看的到对面很远的山头上，有个人在弓着身子扫墓。
再者就是出去你哥哥和孙知了。
“东山公墓一直来的人都很少，有人说这儿风水不好。”孙知嗤笑了一下，“我看都是扯淡的。”
楚倾歌踩着微微潮湿，并且已经长了不少青苔的石阶一点点往上走。微风袭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泛黄的树叶飘落下来，吹到了楚倾歌肩头。
孙知无比自然的抬手帮楚倾歌拂下去，咧嘴一笑，“这儿的风景也很好，你女儿应该会喜欢。”
自然到甚至有些诙谐的语气，让楚倾歌有种莫名而奇妙的温暖感觉。
这是头一个，听到自己女儿死讯，还能这样轻松以待，甚至连一句矫情的安慰之语都没有人。
“是啊，她画画特别好，一直都想去风景好的地方写生，这个地方，我一眼就看上了。”两人走到了石阶的尽头，楚倾歌指着不远处山头上那处空荡荡的地方。
却看到了一个前半个小时才刚刚分别的熟悉身影。
只见叶寒臣正在山头上，好像是正跟那小小的墓碑对话。
楚倾歌僵在了原地，孙知也沉默的看着那山头上的人。
“我们，还要过去么？”良久，孙知问道，“如果不想和他见面，可以不过去的......”
楚倾歌摇摇头，“不，过去吧。”
才几天的功夫，地上的枯叶枯树枝多了不少，两人走过去的时候响动了一下，叶寒臣猛地回头。
“又见面了叶总。”孙知这回柔和了不少，“我跟楚小姐一起来看看她女儿。”
叶寒臣抿唇，沉默的看着楚倾歌。
楚倾歌凝视了他半晌，轻声道：“你来，干什么？”
她好像没有打算得到一个回答，叶寒臣也没有说话，两个人一齐沉默的看着墓碑上笑的开心的小姑娘。
孙知也看着，心中倒有些感慨。
和楚倾歌小时候长得很像。
下山的时候，三个人诡异而和谐的走在一起，都十分的平静寡言，快要下去的时候，叶寒臣突然出声问道：“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回的语气好了很多，但还是带着质疑和不满。
楚倾歌懒得再说他，孙知这回平平淡淡的开口了，“我和倾歌是中学同学，倾歌在山城上过高中。”
叶寒臣自然知道山城孙家，从前还做过生意，他沉吟了片刻，道：“孙先生是打算在帝都发展了？”
“是，刚回国，想要在帝都闯一闯。”孙知说的很谦虚，但是谁不知道，孙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缺资源，又怎么需要“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