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不认为徐忠志只是临时起意要推韩友德。
他虽然对市区几个公安分局的局长不是很熟悉,但是恰恰是这个韩友德他还有些印象。
那一次季婉茹的弟弟季永强和齐蓓蓓定的婚宴就在华廊酒店,结果却被韩友德要办五十寿宴给强行挤掉。
陆为民印象特别深的就是当时发生争执时那个来解决问题的派出所长王大雄,沙洲分局情况如何他不知道,但是那个王大雄的所长素质让他不敢恭维,而窥斑见豹,沙洲分局的情况可想而知了。
“陆书记,恐怕沈局和我都对韩友德不是很熟悉,当然毕竟都在这个圈子里,韩友德也是老公安了,一直在沙洲工作,也是从派出所长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但是具体此人如何,我不敢下结论,事实上沈局和我这两天也重点在研究市区三个分局班子建设,韩友德也纳入了我们视线,但还是那句话,此人城府很深,做事儿也很慎密,滴水不漏,风评却一般。”
周素全觉得陆为民对此人很关注,也就把自己的观点谈了谈。
“嗯,老周的看法和我差不多,此人太过于阴沉,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但是却又在沙洲分局局长位置上干了几年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看不透。”
这个评价很难说是褒义的,有点儿中性味道,但如果仔细品评,你就会咂出其中味道来。
陆为民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两人的看法了,对韩友德此人虽然不太了解,但是印象肯定不是正面的。
“陆书记,我想雷书记应该对他比较熟悉,你不妨可以问一问雷书记。”周素全突然道。
“哦,这是个好建议。”陆为民点头,雷志虎和韩友德在一起工作多年,而且从那天在华廊酒店大厅里,陆为民也听出了雷志虎对韩友德态度,至少雷志虎对韩友德是比较熟悉的。
话题扯开,周素全又顺带提起了前几天那个有些蹊跷的黑白两道出动找寻一个叫张石头的民工,现在这个民工仍然下落不明,而公安这边好像动静小了,但宋自成的人仍然在四处寻找,这个情况也引起了陆为民和沈君怀的兴趣。
“这个宋自成在宋州城里势力不小啊。”陆为民悠悠的说了一句。
周素全和沈君怀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平静的道:“宋自成是土生土长宋州城区人,文化大革命时是红卫兵中骁将,造反派中的头面人物,后来拨乱反正之后这个家伙立即偃旗息鼓了几年,83年严打时,这家伙被以流氓罪判了有期徒刑三年,85年提前出狱,然后开始在宋州城里以倒买倒卖为生,后来在八十年代末期迅速发展起来,成了气候,九十年代之后,他开始成立了自成录像厅、自利建材公司、自盛电玩城,号称‘自’系列,自成录像厅现在改名自成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除了三家录像厅外,还有两家舞厅和一家夜总会,自利建材公司除了砂石社和一家冷轧带钢厂外,还有一个货车运输队,而自盛电玩城在市区内有五家店面,……”
“听起来倒是一个走过歪路却又自立自强的创业者的故事啊,如果老周的描述不带任何特殊色彩的话,倒真是一个励志性的完美故事。”陆为民笑了起来,“但是给我的感觉却是这个家伙在每一个都不容易成功的行业都成功了,而这三个行业中,似乎每一个行业都和我们政法机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啊。他的成功是偶然还是必然?”
陆为民一句话问得沈君怀和周素全都不好回答。
“我无意评判谁的创业史正确与否,但是却不能不把此人和宋州当前社会治安状况联系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人的发家却更像是过去十年我们宋州社会治安和经济发展的一个缩影,如果真的是合法守法经营,当然是好事,但是如果是依靠黑色、黄色或者灰色的渠道来谋求利益,甚至堂而皇之的把它变成了成功的典范,我觉得这就是我们宋州政法乃至宋州社会的一个悲哀了。”
虽然陆为民提到这些对于沈君怀和周素全来说太大关系,但是作为现在宋州公安系统的两个最高长官,陆为民的话无疑也是在给他们提了一个醒,宋自成没有政法或者说公安系统中有力人士的庇护支持,怕是难以发展到这种架势的。
“陆书记,请您放心,我和素全明白您的意思,还宋州一个合法、干净、安定、自由的社会环境,这是我们宋州公安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和素全绝不会辜负和市委和市委政法委对宋州公安的期望。”
这个时候沈君怀当然要拍着胸脯表态了,接连暴露出来的问题说明宋州公安的确已经到了必须要整饬的时候了,而破而后立也是宋州公安浴火重生的必经之路。
陆为民很欣赏沈君怀的这个提法,合法、干净、安定、自由,这几个提法很符合陆为民的意图,而沈君怀也很敏锐的领会到了自己的含义,不仅仅是要宋州社会治安彻底好转那么简单,公安机关还要竭尽全力协助市委市政府打造一个良好的社会发展环境,这个社会发展环境其中相当重要的一面就是投资和创业环境,而宋州当前的这一面可谓全省最差,要彻底扭转这个局面,不拿出壮士断臂的勇气,便无法做到。
满意地点点头,陆为民这才算是放过了这个话题,不过他还是认为这个张石头既然会被宋自成这么重视,而却又只是一个外地民工,近期又没有听说什么特别的大事,那么就说明这个人身上怕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建议市公安局也要关注,可以派专人跟进了解这个情况。
陆为民走后,沈君怀才苦笑着对周素全道:“素全,陆书记对我们公安要求很高啊,我感觉比对我在检察院时要求严格多了。”
周素全也是一脸沉思的表情,“沈局,是不一样,检察院毕竟不是面对社会大众,队伍也要单纯得多,规模也要小得多,可公安呢,手中权力大,队伍规模大,人员素质参差不齐,鱼龙混杂,更重要的是我看市委市政府在过了十五大之后会把主要精力倾注在企业改制和发展经济上来,尚书记压力很大,只怕给陆书记压力也就自然大,他不把压力分解到我们这些人身上,能行?何况我们公安队伍的确需要好好整饬一番了。”
“老周,你好像话里有话?”沈君怀敏感地问道。
“嗯,这几天我也仔细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思路,我觉得我的工作重心还是要协助你抓好队伍建设。这是我们宋州公安要重塑自我重现荣光的关键,而恰恰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短板最多,底子最薄,需要从现在就开始立规建制,从现在就开始要把从严治警这一原则抓到实处,当然从严治警也要有我们另一条要跟上,那就是从优待警,否则……”
“是啊,只是市财政现在这么困难,要想让市里边拿出足够的资金保证我们公安工作运转,我看也是一个‘任重道远’的难题,这事儿我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着,身影在走廊的灯光下慢慢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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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大对于整个中国各阶层来说都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应该说从十五大开始,中国才正式确定了市场经济作为经济发展主旋律这一观念和原则,虽然这一观念和原则还会在日后的发展过程中屡屡受到干扰和影响,但是历史潮流大势却无法逆转。
非公有制经济经济成为中国经济体系中重要组成部分,这一观点也会在这一次大会上被确定下来,而这也将给私营经济的发展带来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
陆为民身在宋州,却一直关注着十五大会议的召开,他想看看在今世中这一次决定中国命运的大会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虽然他这个蝴蝶的翅膀还很脆弱,但是蝴蝶翅膀煽动的风本身就微弱,同样可以影响巨大,他同样很渴望这种变化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挑战。
在第一时间获知夏力行当选为中共十五届中央委员会的候补委员时,陆为民就知道自己这个蝴蝶翅膀终于还是在更高层面煽动了这一缕风暴。
前世中夏力行这个时候还是昌江省的副省长,甚至也没有成为省委常委,而后也就没有调任农业部的副部长,在十五大召开时甚至不是十五大的代表,但是这一次夏力行不但是农业口的十五大代表,而且还成功当选为十五届中央委员会的候补委员,而这一点也足以证明夏力行已经正式进入了中央最高层的视野,获得了中央最高层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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