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解开屏锁,打开通讯录就看到席佳昌的名字。
她说了傅珩交待的事,想了想,还说了他没吃午饭的事。
傅珩换好衣服出来,等她挂了电话就讲:“唐良和李奇留给你,想回水溪或是时家都行。”
时栖点头,把手机还给他,见他直接揣口袋,忍不住好奇。“不换密码吗?”
听到这话,傅珩动作一停,看认真的女孩。“为什么?”
他说完忽然笑了下。“你知道也没关系。”
这暧昧的话,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时栖面无表情。“太简单了。”
傅珩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中绅士缓慢的重复画着一个符号。“它代表无穷的循环。”
这是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在他一篇《算术无限大》论文中提到的,将8倒着放的无穷大符号。
时栖一脸冷漠,煞风景的讲:“它只是六个零,没有相连、没有相交,还是个出厂密码,有非常大的安全漏洞。”
本来风流蕴藉,想用数学家的浪漫征服这只小野猫的傅珩,空中的手改为掐她脸,一字一顿严肃讲:“我乐意。”
脸被掐变形的时栖:……
要不是看在他神经病的份上,她一定一拳揍他脸上!
傅珩松开她,对进来的白轶讲:“我先去公司,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白轶无奈讲:“我们快半个月没有好好聊一下了。”
“这段时间有些忙。”傅珩走到门边,看房里的两人,交待的讲:“你们好好相处。”
时栖看举手投足间,都十分外向及奔放狂狷的傅珩,又看空无一人的大厅。
等他走后,叹了口气。
她揉了下脸,进去卧室,趴床上看新闻。
傅珩的这个发布会,虽说是出现意外提前结束,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在傅氏强大的公关团队下,时栖的形象略有改善。
却也只是比之前稍好一点点,不知是有人在背后操作,还是民众不吃她的颜,依旧挺多人骂的。
并且,由于伍文德的案子还没定,一些细节不便透露,不少人抓着她出来的事作文章,说她背靠大树,不然肯定牢底坐穿等等。
时栖看了会儿,没上头,没上心,无动于衷。
别人的评价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这些评价会给自己及身边的人带来什么。
细想,除了乡下来的,教育资源跟不上,剩下便是杀死伍文德这个恶性罪名。
时栖看了下落地窗外的太阳,扔手机休息,开启她重获自由的第一觉。
-
晚上十点,海城医院。
对比白天的热闹,深夜急诊科还是有不少病人,但其它科室相对要安静许多。
尤其是配药房,它从白天的几条长队,到现在偶有三两病人问津。就连里边的配药师,都闲得靠在一边聊天。
“等会下班去吃宵夜吗?”
“不了不了,我现在减肥。再不瘦下来都没法嫁人了。”
“那么瘦干嘛,女孩要有点肉肉。”
“你看今天傅氏的发布会了吗?时大小姐那身材,我真是服气。”
“从外形上来看,她属于偏瘦的。”
“不瘦不瘦,你回去仔细看她打伞的那瞬间,人家是有肌肉的!”
“那是,她要没两下子,能把人打死吗?”
“这事情先别急着定论。我看到警察一早来找陆医生问话,还把处方底单复印带走,我想这大概就是时大小姐能出来的原因吧。”
“是开错药了吗?不可能啊,我们都是三层把关。”
“不清楚。唉,到时间了,走吧……”
配药师跟一个值夜班的同事交接完,便换衣服走了。
来接班的人,见没人取药,就坐桌前看书。
时栖从后门进入药房,看了下戴着眼镜嗑书的配药师,扫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架,找到心脏药品类的药架。
这架子上的药,从保健到急救、缓解等等,非常齐全。
包括美托洛尔也在其中。
从它的数量上看,应该是使用较多的,现架子上只有两盒了。
时栖看了会儿它的名字,翻过来看后边的成分。
“沈副主任。”
这时进来个护士,对看书的人讲:“沈副主任,张院长叫您把一个叫伍文德病人的处方底单给他送去。”
莫约三四十的沈静,摘眼镜看她。“张院长要处方底单做什么?”
“说是重要的依据,要重点保存。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你帮忙找下吧。”
“行。”
“辛苦你了。”
护士说完就走了。
沈静去处方室,找十几天前去世的病人药单。
像这么大的医院,每一天的处方至少上千张,找起来不是件轻松的事。
但大概是之前警察取证过的原因,它们全部被装在一个密封袋里,上面还贴着伍文德的名字,非常好找。
沈静找到底单,又去前面取药口看了下,确定暂时没病人,才拿着单子出去。
院长办公室在门诊大楼的顶楼,离配药室来回也就十来分钟。
沈静出了配药室,在一楼和二楼碰到两个同事,后边便没再遇到过人。
越往上走,越安静。
大概是为了病人更好的休息,一些走廊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几处照明灯,使周围看起来有些阴森恐怖。
不过做为一名在这里工作十几年的医护人员,沈静早已把这里当成了家。
她轻车熟路来到院长室,敲了敲门。
顶层一片安静,门里也没人回应。
沈静等了等,担心有病人取药,就直接开门进去,把底单放办公桌上。
她前脚一走,门刚刚送上,窗户便翻进道黑影,轻巧落在若大的办公室里。
时栖神色淡然平静,没有慌张谨慎,也没有着急。
把办公室粗略瞧了遍,才拿出早准备好的手套戴上,去拿那份黄色的处方单。
处方单是以伍文德进医院后,按最后日期依次整理的,每天都有,一共三张。
一张是他刚送来,检查开的,大都是止痛与做腿部手术调整的。
一张是第二天,出现心脏衰竭情况,开的是普通调理型药。
最后张,也就是伍文德死掉的那天一早上,可能是伍文德心脏衰竭加重,他的主治医院加大了一些药量。
从处方单上看,这些药都是对症下药,没有任何问题。
时栖反复看三张单的每一味药名,将新增和减少的药找出来。
第二天的药,主治医生除了增加缓解心脏衰竭的药,还停了一两种药,大概是伍文德的情况暂时不适合做腿部手术才停掉的。
而第三天的药,除了在第二天的药上加大剂量,还新增加了一种药。
这个药名的缩写是e7。
e7?是ace抑制剂?
ace抑制剂是常见的抗心力衰竭药,它要出现在处方上也没问题。
现在问题是,这个e7是什么,它是不是ace的升级或缩写?
让时栖疑惑的是,它如果是ace的新代号,为什么只有它是,而其它药品都是全名。
时栖听到外边的脚步声,把处方单装回密封袋,原样放回去,准备走时看到桌上被书挡着的白色药瓶。
瓶子很小,没有任何标示。
这种瓶子,一般用于实验室,或是配药室。
总不可能是院长要为药品亲自选瓶子。
时栖拿了瓶子,在感到里边的重量后,打开瓶盖,把药倒在手心。
是小尾指指甲盖那么大的白色药片,药片上刻着sa字母。
是瓶安定。
可能是院长压力大,给自己弄了点处方药吧。
时栖给自己留了两颗,把药瓶放回去。
刚好这时脚步声到了门外,门被推开。
等张晋城进去办公室,一个人影便出现走廊。
身姿秀丽,脚步从容。
她边走边摘手套的动作,仿佛那不是纯白的作案手套,而是精美漂亮的蕾丝手套,每根手指都透着优雅。
“时大小姐?”
从容的脚步一顿。
时栖将手套不着生色揣进口袋,看从楼梯那边办公室出来的医生。
年轻的医生,大晚上的还穿着白大卦,在夜晚的微风下衣角微扬,说不出的清癯英俊。
杨思域好奇的问:“时……少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
时栖面无表情。“迷路。”
“正好碰上,你上次的狂犬疫苗还差两针……”
“思域。”张晋城开门出来,见走廊只有他一个人,疑惑的四处瞧。“你在跟谁说话?”
杨思域看下楼的时栖,又看前边的张晋城。“我在想工作上的事。”
“呵……年轻人别太拼,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张院长。”
杨思域说完,合上文件匆匆追下去。
可他连着追了几层,都没看到时栖的影子。
杨思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门诊部三三两两的人,不得其解。
而另一边,时栖攀着墙,翻进时永柠病房的窗户。
病房里,正在热聊的时永柠、时永檬以及宋家的小少爷宋玉泽,三个少年人看到翻墙走壁、忽然而至的时栖,目瞪口呆。
时栖没在意,关上窗户就反过头看时永柠。“怎么样。”
她神色如常,语气平静,冷漠疏离中带着让人暖心的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