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春熙路的这个先生,据闻人菩萨说,也是一个降师。
不过他修行的法脉,跟我们这些利用目标媒介来下降的法派不同。
借用动物来下降,是他的看家本事。
动物的肉身,或是魂魄,再加上目标的生辰八字,就能完成下降的所有准备工作。
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成都市内还有这么一个能人。
估计是老爷子刻意隐瞒吧,从小到大都没听他提过。
“这人叫王海真,在行里名气不小,原来是在两广一带混饭吃,只不过后来跟当地的先生起冲突”我一边给陈秋雁夹着菜,一边闲聊似的说道:“你也清楚,两广一带特别是潮州那一片的人,大多都比较团结,行里的先生也不例外。”
陈秋雁吃着菜喝着汽水,兴致勃勃的听着我讲故事,被她抱在怀里的爩鼠,也露了个小脑袋。
不过它对我说的故事没什么兴趣,偷偷摸摸的用小爪子在桌上抓着,被我看见的时候,它正抓着一块鸡肉往嘴里塞。
“王海真接过的活儿不少,但他接活的风格有点特殊,跟咱们不一样,他最喜欢接的就是道上的脏活。”
我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热腾腾的牛肉,左右晃悠着,逗着爩鼠玩。
“道上的脏活儿?”陈秋雁有些好奇的问我:“哪条道啊?”
“黑白两道呗,反正不是为普通人服务,咱们这些先生的操守,对他来说还不如一个屁。”我笑了笑:“就因为这点,广东那边有很多先生看不惯他,再加上这龟儿子办事太绝,谁跟他说个不字,他就得收拾谁一顿。”
“他跟当地的先生起冲突了?”陈秋雁一愣:“胆子这么大?不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
“跟有地位的人经常打交道,不就觉得自己也牛逼了么?”我笑道:“只可惜他牛逼错了地方,横行霸道在两广那边玩了几年,最后还是撞在铁板上了。”
陈秋雁听见这话,还好奇的问我,什么样的人才算是铁板?
是黑道上的?还是白道上的?
“应该是你们这一行的吧?”陈秋雁试探着问道:“普通人对降师没什么威胁,能够让他撞得头破血流的,只有比他更厉害的先生。”
“没错,是咱们行里的先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先生”我笑道,表情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他得罪的那几个人,我很久之前就听说过,就两广那一片,我听得最多的,只有四个人的名字。”
“都有谁?”陈秋雁问我。
“傅海公,白瑞春,陈安儒,杜晓生。”我念念有词的说道:“前面那俩是术士,不是我们降门的弟子,好像是道家的,我也不太清楚,至于后面那两个,就是两广一带,降门里最有地位也是最有本事的降师。”
“要我说你们这些先生也是挺有文艺范的,跟书生一样,取个名字也是斯斯文文的。”陈秋雁好笑道:“王海真不会那么笨吧?真的跟这四个老哥碰上了?”
我摇摇头,说,王海真不傻,他也知道有的人能得罪,有的人不能得罪。
本来他就受人记恨,在两广那边,他得罪的人可海了去了,要是再得罪这四个老扛把子,他脑袋非得让别人拧下来不可。
就因为这点,他发现自己意外得罪那几个老大哥的时候,二话不说就开始想对策。
想到法子度过难关,那他就能活。
想不到法子度过难关,那就得死。
自己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只能看命。
“他是因为什么事得罪那几个老大的?”陈秋雁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可以亲自问问他。”
陈秋雁用手轻轻托着腮,有些担心的往马路对面的小区看了一眼,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
“咱们是不是太张扬了?”陈秋雁低声问我:“如果这个人真的参与了对沈家的袭击,那么他肯定会注意到你的,你刚回药铺的时候,应该就有不少人收到风声了。”
我点点头,表示陈秋雁说的对,这点倒是没有分析错。
既然要灭我们沈家的门,那就必然会想到,沈家还有一个刚出头的小阎王在外地。
都把事做到这个份上了,斩草除根是肯定得做的,要不然会冒出来多少麻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药铺那一路过来,肯定有不少眼线跟着咱们呢。”我说着,把筷子放下,又叫老板拿了瓶汽水过来。
“你就不怕那人跑了?”陈秋雁有些担心的问我。
“有什么好怕的?”我笑道:“他不会跑,只会叫外援,因为这是一个等我们自投罗网的好机会。”
“你是想”
“将计就计。”我低声道:“我不知道这里还藏着多少敌人,我也懒得去找他们,所以我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冒头出来。”
陈秋雁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我的盘算,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这一次引来的人太多会不会有点危险?”陈秋雁试探着问道:“你的力量足以抵抗旧教的大部分先生,但要是遇见那种先知”
“如果是跑呢?”我反问道。
陈秋雁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
“跑的话当然没有问题,我们俩跑得都没有小胖快,到时候让它带着咱们跑,肯定没人能追上。”
“其实还有点事我没想明白”我皱着眉,低声跟陈秋雁说:“司徒他们的人应该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也把现场给保护住了,旧教不可能在他们面前那么猖狂,所以有很多事是来不及做的。”
陈秋雁嗯了一声,很认真的看着我,继续听着。
“有很多东西都消失了,连点痕迹都没留下,像是从来都不存在一样”我一脸疑惑的嘀咕道:“我跟老爷子的法器,还有苗武人的法器特别是那些九螭神的骨头,我记得还有一些在药铺里,但是我找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那些东西被司徒的人弄走了?”陈秋雁小心翼翼的问道。
“有可能。”我皱着眉道:“当时我没想到这点,所以就没问,等我想到的时候,那帮牲口都走了。”
“你找他们,他们也不会认。”陈秋雁叹道:“毕竟你没抓到他们现行,只能以后再找机会去问问了,找司徒问就行,他应该不会瞒你。”
“希望如此吧。”我苦笑道。
从早到晚,我们一直都在这家饭店里坐着。
每过一小时左右,我就会让老板重新上一桌菜。
我估计吧,刚开始他肯定觉得我们是饿死鬼投胎,连着上了三桌的菜,我们也没见饱,而且每一桌的菜都没浪费,吃得那叫一个干净。
等到晚上饭点,老板给我们上了最后一桌菜,这才壮着胆子问我一句:“你们不撑吗?”
“没事,吃得下。”我笑道。
“啊那啥子要不你们先结账?”老板小心翼翼的说道:“把前几桌的账结了,这一桌另算。”
“不是最后一起结吗?”我一愣。
“小本生意,小本生意。”老板讪笑道。
看他这反应我算是明白了,这老板是怕我们吃霸王餐不给钱。
就是因为吃霸王餐有风险,我们才会玩了命的吃,免得被抓住了亏本
“您是怕我们吃霸王餐?”陈秋雁问。
老板很尴尬的笑着,没好意思说话。
陈秋雁一边往外掏钱结账,一边跟老板说:“就我们这样,吃了这么多,你觉得我们能跑得动么?”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咱们压根不打算跑,老板不就亏定了嘛!”我哈哈大笑道。
就在这时候,距离我们不远的那个小区里,很突兀的传来了嘶的一声尖鸣。
“又不是过节谁在那儿放鞭炮啊”老板数着钱,还嘀咕了一句。
“不是放鞭炮,是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我说道,笑容更是灿烂。
“看样子今天有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