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联军要逃走,龚袭心急如焚,唯恐辜负了大兄的期待,不由得大声喝道:“大军集合,立刻随我追上去!”
刘和大吃一惊,连忙劝道,“龚二将军还请冷静,如今敌情不明,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不如先遣一队斥候,打探清楚再说。若是敌军只是佯撤,反设埋伏伏击我们,后果不堪设想!”
嫡系将领闻言纷纷劝阻,前来投靠的贼们也面露犹豫。
“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是啊,小路狭窄,敌军又都是精锐,若遭遇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没错,只要我们把守好汝阳山的各处要害,困也能把敌人困死,何必一己之短迎敌之长……”
龚袭气的胡须倒立,面色紫,心中暗骂,竖子不足与谋!
接着猛然抽出腰间的佩剑,将道旁的小树一剑劈倒,怒气冲天,“再有异议者,人如此树!”
说着狠狠地瞪了刘和一眼,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转身而去。
众将见状诺诺不敢言,只得起身跟随而去,大军迅一分为二,两千人随行,大半精兵,其余皆在谷众以粮车为墙,守卫后方,很快一道长龙蜿蜒着向谷侧的山林中探去。
此时骄阳高挂,积雪早已化尽,林间山腰上,堆着厚厚的积叶。
人马急行之间,忽见前方尘土消散,龚袭便,分开人群,赶到前面,向斥候问道,“已到了何处?”
斥候诺诺不敢言,见龚袭又有怒的征兆,只好硬着头皮道,“前方就是鬼见愁。”
“什么,鬼见愁到了?”
随行的众将大吃一惊。
“这里只能单人通过,如今我军数千,这要用多少时间啊!”
“我只是纳闷,这敌军是怎么通过的?”
“这倒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我军只通过小半,敌人就来偷袭,来一个半渡而击啊……”
众将议论纷纷,都有些担忧。先前众人以为将山谷两端一封,敌军便成了瓮中之鳖,下意识地将这条小路忘了,就是因为这鬼见愁的存在。
只有刘和若有所思的的点点头,抬头向山上望去,只见横栏在山路上的巨石后面,隐隐闪过几个人影,嘴角闪过一丝神秘的笑容。
见此笑容,龚袭误以为是嘲笑,不由得大怒,但表面却仰头大笑三声。
众人不解,由是问道,“将军为何而笑?”
龚袭一指石后的人影,笑说道,“我一笑敌人穷途末路,慌不择路,逃入死地;二笑敌将黔驴技穷,故布疑阵,虚张声势;三笑某人胆小若鼠,逡巡不前,险误大事。”
众人定睛一看,果见那几个人影,不由士气一振,悄然议论一会儿。很快便有数十名矮小精悍的死士,越阵而出,迅地爬上巨石。
不想几个人影望风而逃,死士遂放下几根绳索,然后守卫在两旁,连续通过数百精锐之后,竟然也无敌人来袭。
龚袭不由得志得意满,催军急行,众人轰然应喏。不想天气渐变,天空中浓云密布,大风骤起,山石草木“哗”“哗”的从山上往下落,此时山路陡峭,两边都是干草灌木,龚都忽然感到有些不妙,萌生退意,遂大叫道,“后军慢行!”
刘和见状急忙跟上,打蛇上棍,也顾不得讽刺他了,“将军也应该察觉到了吧!一路上有好多处易于阻击,甚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没想到却一次袭击都没生,实在不合常理,我建议将军还是退回谷中,从长计议方好……”
“竖子住口!若再妖言惑众,休怪我剑下无情!”
刘和好不容易和自己对了一次心思,龚袭却不但不感到高兴,反而升起一股怒火,一下子烧光了自己的退意。
龚袭目光森冷,死死地盯着刘和。
但刘和知道这是自己全身而退的最后机会了,于是梗着脖子,誓死不屈道,“龚将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死报之!二将军以为和怯弱也罢,有私心也罢,既然我当了全军的军师,就必须为全军的安危考虑。明明有数次袭击的良机,敌人却不为所动,定有所图谋。若是前军已经不容于我,请放我到后军去;若是二将军信不过我,尽请杀了我。”
龚袭佯装大怒,猛地抽出配剑,剑尖直指刘和,目光中的杀机再也不加掩饰!
众将却是大惊,在敬佩刘和品德同时,不由得想起出师前龚都当着全军面对龚袭的嘱托,让他一定要善待军师,于是上前拦阻,纷纷求情。
龚袭见事不可为,只好着令心腹滕杰与刘和向同行,行前向滕杰悄悄打了一个手势,滕杰见状,默默点了点头。
随后龚袭借机令全军休息一下,然后加行进。
如此又行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到山顶,两边虽然依旧山石相逼,道路却早就宽阔了起来,只是树木杂草丛生。但迟迟不见敌踪,被刘和打断的退意突然汹涌而出,不可遏制。
这时终于有大将驻足狂呼,“将军且住!一路行来,树木丛杂,枯燥易燃,如今又有大风呼啸,风助火势,需防火攻!”
龚袭猛省,立即下令大军驻足勿进。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有士兵在远外大喊:“谷中留守营地有大火燃起!”
众人纷纷向高处外走去,高处很快聚集了无数士兵,探头向数里下的谷道中眺望,龚袭也看见了,只见留守营地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这时山顶有一员大将正临风而立,六七十斤的大铁枪犹如一杆大纛,直插天穹。
其后有百余人相随,个个头插禽羽,眼冒凶光,竟然不披厚甲,只持利刃。这些人具是身着单衣,迎风而立,岿然不动,不过百人却胜似千军。
其中一人大步上前,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狞笑着道,“主公,贼军来了!”
大将不动如山,耳边只是回想着那个自称郝翊的男子所说的话,“裹中之物可能会对你们有些帮助,我家公子到时也会暗助一二。”
大将的手中正攥着一条满是火焰状纹路的裹布,其上的纹路不正像山间这熊熊的大火吗?
“这周和周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大将喃喃道。
……
龚袭此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想起了刘和请求到后军之举,不由得想到,“难道刘和早就猜到联军的意图,却步步为营,牵着大军走向死路?之所以要走,一方面是要将大军往火坑里推最后一下,一方面见势不妙,趁机要溜之大吉吗?”
这时,后军的斥候飞奔而至,单膝跪下禀报,“启禀将军,后军遇袭,敌军放火烧毁山路,我军后路断绝了。”
“周军师哪去了?”龚袭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冷声问道。
“周军师说谷中留守的营地的有危险,急急忙忙赶向谷中去了。”
“滕杰人呢?”
“滕、滕军侯……”
斥候吃吃哎哎不敢言,龚袭一把将他人在地上,将佩剑搁在他脖子上,怒喝道,“快说!”
斥候不敢再迟疑,慌忙道,“滕军侯上前阻拦,被军师一剑斩了!”
“啊!啊!啊!”
龚袭勃然大怒,一剑砍在路边巨石上,火星四射,斥候顿时瘫软在地,裆下一片潮湿。
龚袭咬牙切齿道:“不杀周和,我誓不为人!”
话音刚落,只听背后喊声震起,后方的大火已经一路烧了上来,随后两边杂草灌木而来。刹那间,四面八方,尽皆是火;又值风大,火势愈猛。两千士兵,乱作一团,自相践踏,跌落山下,死者不计其数。
龚袭冒烟突火而走,见势头不好,知道后方是不能去了,只能急奔山顶,不想火光中突现一军拦住。当先大将,正是陈三郎,其身近九尺,威势压人,一杆黝黑的大铁枪如巨蟒出洞,猛不可当。
去路被阻,数十名贼兵一拥而上,乱矛刺向陈三郎,前后左右,将他团团包围。
不想大铁枪如暴风骤雨般杀至,财狼便羔羊,所过之处,人头翻滚,肢体横飞,血雾弥漫。其后上百道黑影如利箭射来,贼军触之非死即伤,走投无路的贼兵你推我退,乱作一团,哀嚎遍野,剩下不是被践踏,就是被挤落山谷。
龚袭见敌将杀人如割草,不由惊怒交加,弃剑换刀,率领黄巾军迎战而上,他一挥大刀,挑战陈三郎。
龚袭大吼一声,迎面一刀劈去,大刀力量强劲,势若狂风,“贼将,吃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