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山腰时,温月的脚步已开始有些缓慢,累倦袭上她的双腿,白皙的额头微露细密汗珠,在萤火虫的光亮照耀下点滴晶莹。
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苍白。
“主人,咱们先休息会儿吧。”小星星从她身上离开,变成毛毯铺在一旁平坦地面。
“嗯。”
温月停下脚步,抬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走过去坐了下来。
小星星伸出两条青藤手,朝隐隐的夜色摸去,片刻后,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如巴掌般大小的绿“果子”,出现在温月面前。
“主人,这附近没有水,你先将就着喝点儿果汁吧?”
温月伸手接过,轻点了点头,“嗯,好。”
手中的“绿果子”看起来,有点像未剥皮的椰子,温月抬手敲了敲,“叩,叩,”声音有些隔空,倒挺像椰子隔着一层毛纤维外壳,所传出的声音。
“椰子么?”温月疑惑看向面前,已变为一把小刀,正准备打开果子的小星星。
“主人不好意思,我没喝过,所以,不是很清楚。”小星星很是尴尬地说。
即便它喝过,它也不知道啥味啊,更何况它又没长嘴……
“哦。”温月捧着果子神色淡淡,并没有过多在意。
“主人,你先把果子放地上,等我开好再给你。”小星星挥霍了半天,不知打哪儿下手,它有些害怕,一刀子戳过去,会不小心戳破温月的手。
现在的温月,神情似乎有点儿恍惚,反应有点儿慢,不太懂得闪躲,若是又像方才,在路上那样,遇到拦路枝桠看都不看,直接撞上。
那场面,就很尴尬了……
“哦,好。”温月应声将果子放在地上,木然的眼神看着小刀。
锋利泛芒的小星星牌水果刀。
黑夜中,刀光银芒一闪!
“噗——呲。”
一个圆形口子应声而开,开在绿果子侧顶。
“给,主人喝。”小星星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来一根,状似芦苇,颜色却是枯叶黄的草本吸管,递给温月。
温月接过便开始捧起果子喝,果汁如椰汁透白,味道清香甘甜,像牛奶和甘蔗撞开的味道,跟椰汁并不一样。
不过,温月喝着并没什么感觉,她的味蕾知道果汁的味道,而她的大脑,反映出来的则是无味白开水。
“小星星,你不喝吗?”
简直破天荒,温月喝着喝着,竟然出声问起小星星喝不喝!
顿时,小星星还杵在原地的青藤小手,上方的刀子啪嗒一声落地,童音略僵:“谢谢主人,我不渴。”
吃东西?
哦不,喝东西?
主人该不会,忘了它是什么吧……
“哦。”温月轻应了声,继续喝着,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主人?”小星星小心翼翼轻喊。
“嗯?”温月放下果子看向它。
“你……还好吧?”小星星突然有点慌。
“挺好的,怎么了?”温月不明所以。
挺好的怎么会问这么“特别”的问题,小星星此刻怀疑,温月是不是开始有点神智不清。
不由再度开口:
“主人知道我是谁吗?”
“小星星。”
“我是什么?”
“星盘。”
温月一脸莫名奇妙看向它,不解的目光甚是不明白,它为何会突然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小星星简直想捂脸,到底谁问的问题愚蠢,它问的难道不是很正常,很符合常理?
“还有什么问题么?”温月边问边起了身,准备继续启程。
“没有。”小星星回答得相当利落。
可能,也许,或者,它刚才听错了,主人根本没问过它任何问题,是的没错,一定是这样!
“那就走吧。”温月抚了抚衣裳,往上山的路走去。
小星星“嗖”地一下起身,变回披风披在她身上。
斑驳的夜色,微微的轻风吹落一片片枯叶,飘着荡着,随风而去无方向,偶有几片不长眼的,向温月飘来,还未靠近,就已被她身上的披风,散以无形之力震开。
后方不远处的玄白身影,紧随其后,从未离开。
她停,他停。
她走,他走。
不多时。
温月已到达第一次遇见天参之地,那处悬崖峭壁,此时悬崖上的树,虽无花无果,却绿叶长青,竟没任何秋落枯叶的迹象。
温月停住了脚步,转身向悬崖边上走去,到达时低头往下看,深渊深不见底,云雾缭绕,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不定得粉身碎骨。
也不知道,当初天参怎么想的,竟然为了摘个破果子,不惜冒此等危险。
“主人,天参今天不在这,也不在崖底,咱们还是继续走吧。”小星星语气有着明显的颤意。
它真怕温月一个不小心,脚那么一滑……
“嗯。”温月转身。
小星星就是想太多。
温月怎么可能会像它想得那般,寻死觅活想不开,她只不过想着,已快到参爷爷洞府,该吹下冷风,清醒清醒。
那些哀愁糟糕的情绪,乱七八糟的事,够了,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的脑海,不应该再占据她的思维,也该全部消失了。
循着记忆中路线,温月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一动不动,秀眉轻皱了皱,脸色有几分纠结。
“主人怎么不走了?”小星星问道。
“是这条路,还是这条路?”
温月一脸苦瓜,指着面前岔开的三条路,郁闷不已,她忘了,她已经全然不记得,上次所走的是哪条路。
果然不能对自己的记性,抱以希望……
“早知道,就应该把参爷爷给的红人参带在身上,这会儿找不到路,可以叫他来接下我们。”温月有些懊悔叹息道。
“咳,主人你确定能在山洞塌下那一瞬间,抢夺三分之一秒时间,进去找到红人参,并,安然无恙带出来?”小星星不好意思打击道。
“也是,来不及……”温月自嘲着笑了笑。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我嘛,主人别总是把我忘了,我知道那根老人参在哪,我带你去。”
小星星忽而感受到温月的情绪微变,这才意识到,它方才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
连忙变出青藤小手,给她指路,“来,主人,咱们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