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屏不说话了,他思索了片刻,忽然一笑,然后把身体重新靠在石狮子上,给我跟他再次点起了一支烟,再也不看他那个四弟一眼。
“二哥,你这可真让当兄弟的我难做,既然你不进来咱家的门一直开着也不像话,老八,门关了。”郑屏的这个四弟真是丝毫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说了一声就转身进门,他们的八弟看了一眼郑屏,赶紧转身跟着跑了进去,然后那打开的小门便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怎么着,兄弟看着不怎么和睦啊?”我看着那关起来的小门,倒是没有那种收到怠慢之后的恼怒感,实则从很久之前开始,恼怒这种东西便已经跟我绝缘了,我最后一次出现这种情绪,连自己都不记得是在多少年前。
郑屏抿着嘴把自己的头发向上撩起,这个动作叫壮阳气,或者说叫撩火气,一般出生在这种家庭里的人都会从小都养成这样一种习惯,这样会让他们的火气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旺盛的状态,一般若非招惹到什么因果仇怨,孤魂野鬼见到经常这样的人都不会主动缠上去。
我曾经听人说过一个偏方,说是人吃壮阳药能有效的防止鬼怪近身,后来还专门为此问过赵七九,赵七九还很认真的给我解释那种西方的壮阳药并没有燃人火气的功效,就算是在整个华夏大地上,也就只有淫羊藿才有用,这样经常把头发往后撩,则在这种燃人火气的功效上跟淫羊藿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了。其实我真的挺羡慕那些兄弟少的家庭,大家就算有争端也都是小争,哪像是这样的,我那一群兄弟都恨不得把我给干掉,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小心了吧。”郑屏的这句话里有微微的苦意,但紧跟着的下句话,却充满了杀气,“可是想要我的命能行,要是一次没弄死我,我不会把仇留到很久之后,我不是君子,所以报仇都是怎么快怎么来了。”
“呵!说的跟真的一样,那你都怎么报仇啊?”我看着郑屏,眼睛眯了起来,郑屏也在看着我,他忽然一笑,在阳光下的笑容看上去却有森森寒意。
“老五前年想要我的命,结果没成,第二天我就挡着他爸妈的面把他废了。”郑屏的呼吸似乎都加粗了许多,隔了一会儿,他看我没有继续说话,便问我:“你都不想知道我怎么废了他么?”
“你想说就说,说了我听着,不想说就算了,我这人没那么重的好奇心。”我看了郑屏一眼,这家伙身上的戾气陡然重了很多,好像那个老五做的事情成了他的心魔一样。
郑屏咧着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有很刺眼,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梦呓般的说道:“我让人把他的爸妈绑了,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亲手砍了我那个四弟的四肢,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刺聋了他的耳朵,然后把他塞进了一个陶罐里……呵呵,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活着。”
人棍!想象着那种场景,就算是对人名已经变得有些漠视的我,头皮也忍不住跟着麻了一下。这要比直接杀了对方能更让对方痛苦,那可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让一个人只能沉浸在一片黑暗的精神世界里什么都做不了,那样人是会发疯的,然后就算是疯癫了,也无法宣泄出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郑屏,你小子够狠,那最后的结果呢?”我看了一眼郑屏,朝他竖了竖大拇指,郑屏那两个保镖则是一脸敬畏的看了郑屏一眼,范存虎对此却是不为所动。事关杀人这种事儿,范存虎已经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自己的心锤炼的比铁石还要坚硬。
郑屏再次笑了,路出森森白牙,“最后的结果?还能怎么样,最后的结果就是闹腾了一段时间之后没有结果。”继而,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怨愤,“其实人不都是这样么,正常活着的人才更有价值一些,至于那些死了或者跟死了没什么两样的,难不成让我这样一个年轻一辈的精英去给他陪葬?老头子们舍不得呐。”
我拍了拍郑屏的肩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他的这些语调里我能够听得出来,郑屏的身上很有故事,这个跟我们在苗疆里碰到行踪无定的家伙,一旦有人触犯了他心中的那块逆鳞,他是真的能不顾一切,神挡杀神,佛挡灭佛,有时候,他不在乎自己成魔,所以在有些人眼里,他便一尊大佛,屹立在哪里不可逾越。
做大事的人在成事之前其实都是疯子。我忽然想到了这句话,其实见了这么多人,能出类拔萃的家伙身上不都有一种常人永远都不会有的疯劲么,包括我在内,所做的这些事情如果真的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去看的话,何尝又不是一种疯子的行径。
过了一会儿,已经关掉的那个小门忽然开了,有个看上去十**岁,顶天不过二十也就是跟范存虎大小差不多的姑娘,穿着一身漂亮的衣服从门里跑了出来,这这姑娘没有化妆,单正因为没有使用那些时下正流行的各种化妆品,所以看上去有种十分自然的纯净美。
“哥哥~~~”这姑娘的声音如同铜风铃,她喊着就急不可耐的从从台架上跑了下来,一下子就挂在了郑屏的身上。郑屏那本身显得有些阴鹜的脸色,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立刻就乌云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他这不是伪装的,而是发自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