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下官不明白。”
听了徐添毫不客气的一通话,裘平章也是有点懵了。
刚没见这位尚书大人嘴皮子这么厉害啊……
看他这样子,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是个愣头青,却貌似还懂些分寸,刚才只是出言提醒。
怎的这会儿突然言辞犀利,质问起自己这个上方司尊了?
敢情这是个硬点子啊……
欺软怕硬是大部分人的通病,刚才徐添给他脸面和颜悦色,是不想把场面闹得太难看,不过眼下既然是对方给脸不要脸,当场勒令他一个上官闭嘴,他要是不吭声,别人还以为他这个官当得这么憋屈,连比自己低了一个品级的下官都要忌惮。
“什么意思?”
徐添又是冷笑一声,当庭道,“很简单,本官的意思是,你不配当这个上方司尊!”
此话一出,顿时群众中好多人附和道:“对!”
“说得对!”
“你……”
听徐添这么直白当众呵斥自己,裘平章更是大吃一惊,只觉脸上火烧一般滚烫,心跳也开始加速,他羞愤交加,加上本来就心中小觑乃至蔑视徐添,此刻也是顾不得上下级,忍不住怒道:“大人此言差矣,下官能不能当上方司尊,不是大人您说了算,乃是当今圣上说了算。”
“当今圣上?你还知道你是当今圣上钦点的上方司尊?本官且问你,上方司尊的职责是什么,你倒是给本官说说,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可有一点跟上方司尊本职工作?”
徐添根本不会顺着他的话说,而是又拐弯抹角,把对方诱导向另一个陷阱。
裘平章知道对方在带节奏,有心不答:“这是下官的事,与大人无关,大人还是管好您的兵部和天尊院吧!”
群众见他无视问题,再次哗变:“什么态度!你倒是说说看啊!”
“上方司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知道吗?”
其实这些老百姓多数也不知道上方司尊占不占理,反正徐青天为民做主反驳上方司尊的话,那一定就是上方司尊做错没跑儿了。
有徐青天撑腰,他们怕什么,只管喧哗。
徐添脸色一沉,喝道:“裘平章,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乃兵部尚书二品官员,你区区三品上方司尊,胆敢当众顶撞本官,拒不回答本官的提问,礼法何在?你信不信本官治你个不敬上官的罪名!”
“这……”
立马被好大一顶帽子压过来,裘平章心头猛地一跳,但还是硬撑着道:“今日乃是公堂之上,下官只是专心断案,并无顶撞尚书大人的意思……”
徐添道:“你没顶撞本官?你当这么多百姓都是瞎子么?”
立马有人随声附和:“是啊!你顶撞徐大人,我们都看见了!”
“对啊!我们都看见了!”
“刚才你还大胆说徐大人是闲杂人等!”
……
裘平章脸上发烧,一时语塞,群众的力量委实太大,他感觉自己身为堂堂上方司尊,此刻却犹如面对波涛汹涌的一叶孤舟。
徐添依然咄咄逼人道:“此外,从刚才开始,你知悉本官到场,升堂之前也未来参见本官,你以为你忙于公务就可以忽视本官?你这是轻忽朝廷礼法,轻忽当今圣上!方才本官是不愿与你计较,但你此番一而再再而三地蔑视上官轻忽礼法,实在是不把当今圣上放在眼里,本官定要向圣上参你一本,治你个不敬上官的罪名!”
裘平章脸色潮红,仿佛快滴出血来一般,手都微微有些发抖了,有气的,更多还是吓的。
他一开始确实没有把徐添放在眼里,也没有去参见,本来这些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徐添在这事情上做文章,把问题上升到他忽视朝廷礼法的层面,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毕竟,大岚王朝是以礼治国,是非常看重礼法的。
上到君臣之礼,下到臣民之仪,都是有一套非常严格的流程,而在此之中,臣见了君需要参拜,下官见了上官要参见,这是最重要的一项礼仪。
而方才,他确实因为蔑视徐添而假装徐添不存在,没有行参见礼。
本以为自己跟皇上站在一起,徐添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是徐添这会儿跟这么多平民站在一起,公然发难。
万一再来个他不敬上官的舆论,这事儿就大了!
当即他也是向着下方的师爷刘志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后者正一脸急切地摇摇头示意他别硬刚。
裘平章只得服软道:“徐大人……徐大人教训的是!只不过方才下官确是不知大人您远道而来……”
徐添打断道:“那你现在知道了!”
裘平章当即坐不住了,连忙起身下堂,上前鞠躬作揖:“下官,参见徐大人!”
这一幕看得周围的老百姓那叫个心潮澎湃。
“徐青天威武!”
有人呐喊。
看你刚才在上边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在徐青天面前,还不得乖乖低头认错!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裘平章直起身子,对着徐添谄媚一笑,道:“徐大人……”
“本官让你免礼了吗?”
徐添星目一瞪。
开玩笑,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子是病猫。
裘平章只得又弯下腰去:“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此刻他是真的不敢再小觑徐添了,别看此子年方弱冠,原来竟是这等牙尖嘴利的棘手之辈。
早知道刚才就别得罪他了……
人不可貌相啊。
徐添依然没让他免礼,口中正气凛然地问道:“你且先回答本官刚才的问题,你这个上方司尊,到底应该怎么做?”
裘平章依然保持着鞠躬作揖的姿势,腰背已经酸痛到脸上冒汗了,道:“下官忝为上方司尊,自然该维护正道正法,处理重大牵扯到朝廷重臣与皇室成员的案件。”
“维护正道正法,好一句维护正道正法!”
徐添冷笑怒斥,“可看你刚才的样子,有维护正道正法吗?你的断案,上来也不谈证据不谈事实,就不分青红皂白威吓苦主,诱导他撤诉,你何曾有过半点为民做主样子?你这样做何以让百姓们心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