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昭沐浴过后回来,就见宴之婳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只会等他躺到床上,翻开被宴之婳卷得连一个边边角角都没有剩的被子躺了进去,将人抱进怀里,发现怀里的人儿僵硬了一瞬,但旋即又放松了身体。他垂眸,就发现宴之婳的小扇子般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君昭无声的笑了笑,却并没有拆穿宴之婳,只是抱着人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宴之婳过来如此劳累,他也舍不得折腾他。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她总不能还如上辈子那般恶劣。
君昭抱着宴之婳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宴之婳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一放松心神,又躺在自己熟悉的怀抱里,不多时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君昭在宴之婳睡着之后,幽幽的睁开眼,瞧了她一会儿,吻了吻她的额头,也才安心睡去。
君昭因为现在每天鸡鸣之事都要起来练武,天微微亮就醒了。
宴之婳在离了君昭的怀抱之后也醒了,她原本是那种非要人喊才能起床的人,但这些日子跟着老柳赶路,倒是把这个毛病给治好了,老柳脾气古怪,说走就要走,可不会将就旁人。
君昭正在穿衣的时候就见宴之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俯身温声道:“你再睡一会,现在还早,等会儿我来唤你一道用早膳。”
在来琼州之前,君昭也是个要人伺候的主,更衣这样的事情都是小苏公公或者宴之婳代劳的,如今做起这些来倒是顺手了,起床自己就起来了,也不用喊人伺候。
“夫君要去干什么?”宴之婳问。
“我去跟常安学一会儿功夫,等会儿就回来。”
宴之婳便微微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没有睡醒,君昭让她继续睡,她也就听话的继续睡了。
君昭看着她的睡颜,笑了笑,这才出去。
在门外伺候的小苏公公瞧见君昭自己穿好衣裳就出来了,十分惶恐的上前告罪。他刚刚竟然没有听见动静,当真该死。
君昭抬了抬手道,大断他的告罪,只是轻声吩咐:“去准备洗漱用品。”
小苏公公立即就去麻利的准备了,君昭洗漱过后就跟已经侯在一旁的常安到了隔壁院子。他之前都是在这个院子跟常安学武的,只是如今有了宴之婳怕吵到了他。
小苏公公要跟上去伺候,君昭只让他守着宴之婳就是了。他看着君昭同常安一起离开的背影,清楚的发现,君昭变了不少。
似乎变得自信了一些,开朗了一些,也粗犷了一些。
一国太子,若说不自信,说出来只怕会被人笑死,但他就是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一点。之前的殿下虽然不唯唯诺诺,但那似乎是以为他是太子,因为他太子的身份,但如今殿下似乎是因为自己。
从前的殿下,也是阴沉冰冷的,除了在面对皇后娘娘的时候,娶了太子妃之后多了一个太子妃,但总是能够另身边的人感到不安和发寒,可现在他已然畏惧殿下,只是这种畏惧跟以前的那种畏惧似乎不一样了。
从前的殿下,爱干净、十分讲究,但现在似乎也不怎么讲究了。
但,他悲哀的发现,殿下有了这些变化之后,似乎他显得更加没用了。
小苏公公站回了廊下,饶是如今已经快要到立夏了,竟莫名的叫人在他的身上瞧出几分凄凉来。
宴之婳在睡醒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只是没有看到君昭的身影。
她问了小苏公公才知道君昭还没有回来,想着她还未曾见过君昭习武的样子,就干脆带着大力一道过去瞧瞧了。
君昭开始习武并没有太长时间,且他每天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如今不过是学得皮毛,饶是如此,宴之婳见他健健康康的样子,也忍不住有些鼻酸。
她瞧着这样的君昭就忍不住想要跟人分享分享,若说还有谁希望君昭也好的,宴之婳能够想到的第一个人自然就是皇后了,是以她就回去给皇后写信了,还在那白纸画了要给缩小版的拿着木棍跟着常安比划的君昭。
宴之婳过来围观的时候君昭也是瞧见了,但他做事素来不喜欢分心,所以就专心致志的跟着常安学习,宴之婳走的时候他也察觉道了,见宴之婳来了不多时就走了,他忍不住同常安发问:“常安,本宫方才是不是瞧着特别狼狈。”
若不然怎么太子妃都不多瞧一会儿。
常安如实道:“虽然算的不身姿优美,但一招一式还算利落,并不狼狈。”
君昭想着宴之择功夫不错,宴之婳瞧见过宴之择许多习武的场景,再跟他一对比,大概下意识的就会嫌弃。
宴之择从小就习武,小的时候虽然是狼狈的,但小的时候的事情大多都是记不清楚的,而且坏形象也容易被美好的形象替代,宴之婳如今怕是只记得宴之择身手矫健、动作敏捷、功夫高强的模样了。
君昭这般想着,又默默的在自己的大舅兄身上记了一笔。
在边疆的宴之择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心道,谁又在骂他了。
君昭这边时间到了,就回房来找宴之婳,见宴之婳在认认真真的写什么,大力和喜鹊要个她行礼他也示意了,他无声的走到宴之婳身旁,正好瞧见宴之婳在画什么。
瞧了一会儿,见宴之婳画的东西成型了,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扬起了愉悦的笑容。
原来不是他方才没有吸引住太子妃,而是太子妃觉得自己方才的样子太好看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回来记录下来。
看来以后不能问常安什么问题了,常安那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也没有什么欣赏水平。
宴之婳并没有画特别复杂的化作,只是画了一个缩小版的君昭而已,所以很快就画好了,画好了她放下笔,拿起纸张吹了吹,把墨吹干,仔仔细细的把信和婳折好放进信封里面,这才发现身旁多了个人,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夫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喊我。”
君昭含笑道:“见你画得认真,就不忍心打扰你,这是要给母后的信?”
宴之婳点了点头,她轻声道:“母后瞧见你如今这样,必然会高兴的。”
君昭点了点头。
母后如今的喜怒,都是系在他身上的,他好了,她自然会高兴。
君昭小的时候在意识到皇上并不疼爱他之后,还曾经伤心过许久,但他在知道他虽然没有一个好父亲,但却有一个世上最好的母亲的时候,他觉得有那么一个父亲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现在皇上无论做出什么样的行为,君昭都不会难过。
就好像皇上明知道这边海寇作乱,但他只要把那些证据甩在镇南王脸上,要调兵过来支援他,纵然镇南王府会抵死不承认,也会万般阻拦,但只要想办法也不是不可以的。
可皇上只是给了君昭一个圣旨,然他自己解决。
皇位,不但让皇上成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成了一个毫无人性的父亲,也让他成了给沉迷荣华富贵,贪图享乐的人。
半点没有了当年征伐天下的勇气和魄力。
二人用膳的时候,宴之婳才想起正经的问题她还没有问:“夫君,你们跟海寇对战的时候,可用过投石器?”
“想过,但你知道普通的投石器,射程并不远,而且对那样的大船的伤害可以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你还是有什么想法?”君昭知道宴之婳不会平白无故的提起什么事情。
宴之婳道:“我可以改造投石器,增加投石器的射程,虽然不能造成人员伤亡,但可以破坏船身。”
刚好旁边的小桌子上头笔墨还在,宴之婳就三下五除二的画了一个草图,上面投石器的许多地方跟传统的投石器都有些不同,传统的投石器投出去的石头几乎都是圆形的,但宴之婳这边画出来的石头却是锥形的。
她一边画一边跟君昭解释原理,又问君昭:“这种锥形的石头是不是不好弄?”她这些想法是在听到常乐说君昭他们几乎不会主动开船穿出去挑衅,几乎都是对方打上门,他们在反击。
没有主动出去过,有许许多多的原因,他们没有好的大船,没有海寇那么强的作战能力,还有一些旁的因素。
君昭道:“倒也不是不好弄,如果按照你的法子做投石器,多长时间可以打沉一艘船?”
“这个打不能乱打,要专门打可以令船轻易沉默的一些部位,这个要找有经验的人问一问。”她也没有具体的实际操作过,宴之婳不会乱说大话。
“夫君觉得若是可行就听听,若是觉得不可行就算了,我也不太清楚实际情况。”宴之婳有些不自行的道。
君昭揉了揉她的头道:“我会去找人商议的,若是可行就要麻烦太子妃监督大家制造这投石器了。”
因为宴之婳出门在外,不喜欢戴太多首饰,倒是方便了君昭揉她脑袋。
宴之婳小脸一脸认真的道:“不麻烦,不麻烦的,若是能为夫君分忧,我很高兴。”大家都在忙,她若是什么都不能做,宴之婳总觉得不太合适。
君昭笑着夸了宴之婳几句。
因为他也并不是很清楚船的构造,但他控制了琼州之后就已经在命人造船了,那些匠人也是他在遇到越千之后就开始找的。
造船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尤其是要造出那种没有什么毛病,能让君昭他们打到对面的海岛上去的船。
所以虽然他早早的就开始准备,现在都还是没有一艘可以与海寇的船媲美的船,他们现在用的船都是商船,商船和军用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用工早膳,君昭就拿了宴之婳的图纸去造船的地方找造船的匠人了,造船的匠人告诉君昭原则上船的地步损坏让船进水了最容易让船沉没,但若是能够击中船舵、桅杆也是有些用处。他拿出了他们现在的船的图纸,指了几个地方同君昭道:“这几个部位,也是船比较薄弱的不为,若是能够击破,让海水进去,也可令船沉默。”
君昭闻言点了点头,道谢之后离开了造船的地方,因为心情大好,忍不住去君昭个方原和莫极分享了一番。
方原由于荣焉的道:“不愧是我的表妹,就是聪慧。”
君昭,他瞧着方原这个样子有些欠扁怎么办,什么叫不愧是他的表妹,明明就是他的太子妃,是他以后孩儿的母亲。
君昭决定,以后不跟旁人分享宴之婳的优秀了,他容易心塞。
他的太子妃的好,他自己知晓就行了。
若是这投石器造好了,他们在对方快靠岸的时候就击沉海寇的船,纵然海寇各个游水能力都不错,但他们抢得了先机。
而且船可不便宜,他就不信他们会冒着所有船都被击沉的风险霍霍的来靠岸。
因为确定了这种改良版的投石器有用,君昭就回去找宴之婳了。
宴之婳听到有用,当即就神采奕奕的让大力去准备东西,她要开始动手了,君昭就让信得过的心腹侍卫给宴之婳帮忙,叮嘱了宴之婳使唤旁人就是,不要自己动手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君昭到书房不多时,青松先生就来找他了,告诉他相处了计策。
君昭听到青松先生能够这么快的相处计策,还准备洗耳恭听,只是他听到青松先生说的是让他这边准备一些士兵,潜入水底,等海寇的船开过来的时候,破坏船底,让海水灌进去,另海寇的船沉默之后,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怪异。
青松先生原本以为会收获君昭的赞许或者钦佩的目光,但见君昭神色有些奇怪,就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可是觉得此计不妥?”
君昭含笑道:“没有不妥,只是方才有人给本宫提了一个类似的建议。”他就将宴之婳说得用投石器令对方沉船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没有说这个法子是宴之婳想的。
青松先生目的不明,他不愿让更多的人注意到宴之婳。
有的时候太过亮眼、太过优秀的并非好事。
同方原和莫极说,也是因为信任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