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锐利的目光从半空中扫过，七巧猛地回头，不躲不闪对上了那道目光。
远处的包厢里的几个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下面的人一向都是低调再低调的，被楼上的大佬们看几眼也不会少块肉，所以一般都是听之任之。
上次这么大喇喇地和别人对视的，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脾气极其火爆的前辈，直接就被当成了挑衅的信号，现在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公子，要不要……？”
旁边有人已经尽职尽责地开口，一边在脖子前比了一个手势。
原来在上面的人正是刚才在门口闹事的万昊。
刚才他心情并不算美好，因此习惯性探寻的眼光也就肆无忌惮了一些。没想到下面竟然真的有感官敏锐的，竟然直接看了回来。
万昊眯着眼睛，来来回回把下面的人扫了几圈，这才垂下眼帘，收了眼中的兴味盎然。
“不必，那人没有恶意。”
虽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他看得出来，那身形骨架分明还是个没有长成的少年人。与他对视的目光更是十分清澈，不含一点点不该有的念头——甚至连好奇的意思都没有。
顿时就来了兴趣。
万昊脾性一向古怪，喜怒无常。见到这样干净的目光，感觉十分稀奇。
幼儿的目光尚且也有包含恶意的时候，经历过什么样事情的人才能有这样纯粹的目光呢？
如果是被保护得太好，又怎么会只身一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如果当真经历过大风大浪……一个目光纯净的少年人，又能经历什么大风大浪？
“看一眼而已，你们天天都能看见本公子，难道把你们眼睛也都挖出来不成？”
万昊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最开始提议的那个随从，手里的扇子不自觉扇了扇。
“属下知错了！不该替公子拿主意！”那个随从扑通一下单膝跪地，声音有些抖。
“哼。”
万昊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又闲适地转开目光。
目光转了一圈，又不自觉地轻轻落在了刚才那个稚嫩的身影上。
这一次在他刻意掩饰下，并没有被发现。
七巧在和上面的人对视之后，忽然那边就没了动静。她不知道上面都是哪些人，有些疑惑地隔着帽子抠了抠头。
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别人，真的不怕被人当成冒犯下黑手吗？
虽然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有胆子就是了……
拍卖会还有一小会儿才开始，不说楼上的人关在小房间里怪无聊的，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眼神乱飘，好在她整个脸都藏得严实，没人能够发觉她的小动作。
唔，那个万昊不在下面，估计也是去楼上了……一会儿扫货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和他对上。
这个世界因为有了穆苓和她，无形的变数已经多了不少。
“各位晚上好！”
一位身段婀娜的女性拍卖师款款走上台，热情洋溢地说起开场白。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今日的拍卖！感谢各位最近几日的大力支持，那么今天就是本年度拍卖会的最后一场，诸君准备好了吗？”
下方一片轰然响应。
“为了回馈各位一直以来对我们商会的厚爱，今天为大家带来的都是去年一年我们商会搜罗来压箱底的珍宝，如果各位有看上的一定要抓紧机会，大胆出价！下面我们来看第一件拍卖品——！”
拍卖师一伸手臂，两个伙计推着蒙着布的展示台走到正中央。
“这第一件商品，是传说中参加了上古之战的思无涯大仙曾经使用过的一件法宝——无涯四象尺！”
本来有些乱哄哄的拍卖场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拍卖师满意地看着这些修士被震慑得目瞪口呆，妩媚地摸了摸垂落在肩膀的长发，扬声道：“刚拿到时我也和各位的表情差不多，毕竟思无涯前辈可是传说中的人物！但是——多亏了我们商会的队伍无意中进入了一处秘境，偶然才得到了这件法宝！”
下方的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拍卖场里像聚集了无数小蜜蜂一样嗡嗡个不停。
“这才是第一件，今天我们准备的几件商品，每一件的珍贵程度都不亚于这无涯四象尺！而且至于真伪么，大家请看这里——”
拍卖师小心翼翼地拿起法宝，把它转到了背面，一个小小的烙印打在不起眼的地方，和器纹浑然一体，却能依稀辨认出它主人的名字。
“这个纹样，我在宗门珍藏的思无涯前辈的手札上见过！”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青色衣袍的青年。
在场的人全都看了过来，这位青年也有些慌张，强自定了定神，双手抱拳道：“在下是思无涯前辈过去所在宗门的后人，听说这次可能会拍卖前辈的遗物，今日才特意前来。以前为了收集前辈的遗物我们一直在外奔波，想不到今日居然真的被我们碰上了！”
话音刚落，拍卖场瞬间就炸锅了。
竟然是真的！
这家拍卖行居然能弄到如此珍贵的东西！而且听台上那人的意思，后面每件东西的价值都不亚于这种传说级别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家商会在把持这家拍卖行，但是每年都能够弄到这么多好东西，当真是有本事的。
“那么我们开始出价！底价一万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上品灵石！”
“一万五千上品灵石！”刚才的青年一马当先举了牌子。
“一万六千！”
“一万七千！”
“两万！”
……
场面瞬间就火爆了起来。
七巧坐在座位上，倚着靠背悠闲地晃着腿，看着一群人狂欢。
“客官，我们……不加价？”陈三在她耳边提醒。
客官掏了钱了自己才能有回扣啊！
“不急，那边不是也有许多人没叫价？”她指了指场子中央的一些看起来就像正经门派的人物。“这东西也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买来做什么用？”
“这是思无涯前辈的遗物啊……无涯四象尺，可以丈量四方，是前辈早年的时候用来辅助不布置阵法的利器。刚才那位……不是亲口证实了是真品的？”
“他还说要带回宗门呢，你看他后来叫价了吗？”七巧笑着指了指那边角落的青年，“你也是做生意的，难道还不知道暖场的道理？哦对，你是不知道，不然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陈三不吱声了，虽然他仗着有些小聪明勉强养家糊口，但是毕竟不是文化人，正经生意上的门门道道自然是不清楚的。
此时被七巧这么一调侃，感觉脸上热辣辣的，但是又不能承认，只能厚着脸皮闭上嘴，跟着她安静地看。
果然，直到尘埃落定，那个青年也再没喊过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