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湖面轻轻一点,随即泛起一丝丝波纹,水波荡漾,醉人心弦,湖面上朵朵莲花绽放开来,便有幽幽香气扑鼻,让人心头不自觉一宽,只愿沉醉此间不复醒。
这一湖泊地处幽静,正是偷闲的好地方。
其实也不怪傅剑寒如此直接‘躲’到这地方,本来这几日还在考量着怎么赚些钱财,但哪想到这几日迎来送往不少,半点空闲没得,不说赚些钱财,就是这样偷闲片刻也已经算是享受了。
“傅兄好兴致!如今整个济平学院都因为傅兄那一诗而震动,却不知傅兄这时正可高坐而卧,悠闲自在。”
伴随着一声长笑,一人毫不顾忌地打破了这一片的幽静,径直行到傅剑寒身旁,继续笑言道。
“不过恐怕也唯有傅兄这等宁静致远之心,方能做出‘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言。只可惜那位大儒仙踪渺渺,不然我定要让傅兄为我引荐一二!”
“原来是马兄,若能再见良师我自当为马兄引荐,可惜,我亦是无可见者。”
微微摇摇头,面对这位自来自说之人,傅剑寒有些无奈,入学三日,见到的人不少,但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这人成为了朋友。
其实说起来两人之间也算一点缘分,此人叫马原,家中虽然不算清贫,但也当不得富贵,但本人才学不错,而且巧合的是他正是当日排队之时在自己身后的那人。
凭着马原的才学,自然也同样通过了第二次考验,而在闻听了傅剑寒所作的诗之后随即前来拜访,相熟之后,为人却十分热情。
“至于我所作诗作不过寻常一诗耳,只是偶尔有所感罢了。想必传扬过这一两日也就罢了,何以如此相戏?”
傅剑寒微微摇摇头,这诗句自然是前世记忆所得,但也许是记得多了,久了,反而品不出其中三味。
不过傅剑寒也知道这诗词之妙,流传千古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这时也只是一贯以来的推辞而已。
在那日之后,这诗自然就传扬了出去,但有闻听者,往往反复诵吟,越是吟诵却越觉得此诗精妙,如此,此诗便在学院当中传扬开来。
对于文人而言,以文传文本就是一件雅事,尤其是有精妙诗词的时候,如今整个学院的人都知此诗乃傅剑寒所做,所以才有连连登门拜访之举,让傅剑寒想寻一清静也难。
“傅兄实在太过谦虚。此诗虽然上不了文道,但却可上文路,此乃院长不久之前在众人面前亲自所言,院长乃是举人出身,词文精湛,想来此事也是十有**。”
马原狠狠摇摇头说道,说着这话的时候,看着傅剑寒的眼神都有几分红,显然很是嫉妒。
“文道我倒是知道,此乃我人族最高荣誉,每隔十年,文道便会更新一次,便传天下人,不过虽十年更新一次,但就以往而言,每次最多不过九道信息,甚至多数唯有一二。而但凡能登入文道者,除非背族,不然永世英名流传,十国难定其罪。此乃我等毕生追求而难得,自然不用多想,不过那文路却是什么?就算上了又如何?马兄何故是如此感叹?”
傅剑寒一问出口,那马原的脸色就是一变,变得有几分激动,不好好在他显然明白傅剑寒是无心之言,稳定了一下心绪之后,就再是感叹而道。
“文路虽然远不及文道,但每年一刊,其上所书可也天下间最顶尖的一批诗词文章,只是这些文章与大道无关不得上文道而已!但同样是天下皆闻,无人不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起来,文道我是不想了,大道无涯,我连知都未知何以登文道?但若今生我能以一文而上文路,此可谓死而无憾也!”
几日下来,傅剑寒已经知道,这马原本性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些什么,也不怕因此会得罪什么人,此时所言,必定是其真心。
不过显然这时马原心头带有气恼之时,所以又不甘心多补充了一句。
“那可是被人誉为天下第二的文路,甚至在大多数读书人的心中,那可就是至高目标,傅兄若能上得文路,已经是羡煞旁人了,如此还都不满足吗?”
显然,马原本人自认为自己就在那大多数人当中,如今得见傅剑寒轻易可上文路,却似乎不以为然,自然就带上了几分气恼。
所以面对马原这话,傅剑寒最后也只能讪笑不答,毕竟他是实实在在不知道什么文路,更不明白‘上文路’的意义。
但也不怪傅剑寒如此,今生他只是一武堂弟子,又没有什么余钱,若不是文道公布是会主动送到天下所有人手中,傅剑寒根本连文道是什么都不知道,当下只能讪讪不言。
不过经此一言,傅剑寒已经是想心头暗自将文路之事记下,待有空闲自然要好好了解一番。
马原这人性子刚直,脾气来得快也是去得快,那一点恼怒很快就是消失不见,转而是连连对傅剑寒能做出如此精妙的诗句而夸赞不己。
“那可是文路啊!傅兄你才学实在是让人敬佩,若果能上文路,恐怕就连东阁学府都有给傅兄你留一席之地了!”
东州乃卫国第一州,开河府就是东州第一府,而东阁学院就在开河府内,被誉为卫国第一学府。
据说,但凡能在那学府之内出入之人,最少要有秀才身份,而且哪怕只是秀才也不过其中学子,真正能出入东阁学府的多为举人,甚至是有不少人更有进士身份。
这就是卫国第一学府,东阁学府。
不过这话其实也有些大了,哪怕是傅剑寒,在听得这话之后都忍不住苦笑起来,更加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
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或许傅剑寒本身没有这样的心思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但有的人在听到这话就很是不悦。
“哼!此诗的确不差,但徐先生也曾是言,傅兄行事缺礼,礼者,敬人也!若不能敬人,人何以敬之?”
伴随着这话,一个白衣青年大步走来,仔细看去,这青年二十岁上下,风姿俊朗,顾盼自生,腰间陪着一柄白色长剑,虽然剑藏鞘中,但隐隐之间却有一股凌厉之势勃,犹如猛虎卧伏,应时而动也。
白衣青年身后还跟着数个文士,一眼看去,便能现这些人都是济平学院的学子,只见那青年径直走到傅剑寒两人身前,而后就是微微一拱手而道。
“见过傅兄,在下张芝明,此名乃芝兰玉树之意,家父以此名之,乃寄大望。”
张芝明?
傅剑寒眉头一皱,顿时便明白其人来意不善,先提自己‘无礼’之事,又暗指自己的名字乃是自己所取,同样是为‘无礼’。
一开口就如此而言,若说此人不是特意如此,傅剑寒绝对不信,但这几日纵然有人不忿自己的诗才而来,也断然没有一开口就是如此恶言的,却不知此人为何如此?
若说之前考核之时徐文景乃是因为自己确实无礼而指摘,此人这时再做点出,那就是有意讥讽自己。
目光一扫而后,随即现其他随之到来的人虽然一个个面色带笑,但总感觉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微微皱眉,傅剑寒却是不答,以不变应万变。
“张芝明!你虽是童生,身份不同我等,但也是有才学之士,为何还要如此失言?傅兄之事乃事出有因,几位先生已经言明,何以还要借此而生事?如此才是真正失礼!”
不得不说马原此人十分正直,面对对方恶言他就此上前一步厉声斥责道。
“傅兄之才一诗便可见,乃真正的才学之过人之士。哪怕是院长也对其赞叹有加,岂是你一言便可恶之?”
“呵呵……傅兄的才学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也说诗不错,未曾有任何指摘,想必是马兄意会错了。至于失礼之事,更非我所言,乃是徐先生当时评语,不然对傅兄之才,我亦是钦佩有加,岂会妄加指责?”
张芝明带着一丝丝淡笑回应,马原本来就不擅长言辞之争,被这话一堵,虽然感觉到不对,可偏偏又不知道从何反驳起,一时之间进退失据。
笑面虎,伪君子。
顿时,张芝明就让傅剑寒有着这样感觉,面对这种人,傅剑寒明白不能和他绕圈子,那正是他所擅长的事情,绕个半天反而是会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再说傅剑寒也知道自己其实不擅长与人弯弯绕绕,所以当下直接就开口言道。
“张公子想必是有意来寻我,不知道张公子是有何事?若果有事,还请张公子言明,在下虽然力弱身小,但也必尽力一助”
傅剑寒话里藏剑,真的动口,也不见有任何落到下风。
“呵呵……傅兄何必如此见外?我只敬佩傅兄才学,何其有不满招惹之意?罢了,我也就直言,今日来找傅兄的确有些事,正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傅兄既然是在武堂生活,这用度也当有些节制不是?不过想想傅兄求学不易,这用度也不可能太小,也算情有可原。”
张芝明带着几分笑容言道,虽然他笑得很是开朗,但听在傅剑寒耳中却是刺耳无比,不过心中也是随之变得警惕起来。
武堂的事情要查起来自然是简单,但一般人若无此心,谁会去花费时间、精力以做探查?
就在这时,又见张芝明当下淡笑言道。
“实话告诉傅兄,这笔债务我已经替傅兄担了下来,武堂虽是朝廷指派,但内部用钱的地方可不少,这些负担可承受不住,到时候一旦宣扬开来,更会有损傅兄名声。不过请傅兄放心,我家家境不错,这些钱要与不要也无甚关系,傅兄何时偿还更可随意。而以我与傅兄的关系,只要傅兄可赏脸翠云楼,便是一笔抹去如何?”
翠云楼乃是济平县最大的一间青楼,而对于文人雅士而言,出入青楼本就是雅事,而且今世之青楼也大同前世。
青楼之中,极少有前世那种卖身女子,而多是青白女子,而且也不被什么卖身契所束缚,青楼女子更以文艺闻名,与文人雅士言谈交流多做文学探讨,甚至青楼女子其实也不是求‘财’,而是求‘才’,往来青楼,乃是真正的风雅之士。
可以说,出入青楼凭借的才华,而非钱财,那种所谓的一掷千金几乎不会有任何青楼女子会做接受。
对于翠云楼傅剑寒倒也明白,但张芝明这是什么意思?
说是示好不像是示好,说是威胁更像是威胁,更有一种将选择摆在傅剑寒面前的感觉。
选择接受拉拢,还是选择接受威胁,正是听明白了对方话语当中的这个意思,傅剑寒才愈是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如何?
先是上来就做挑衅,三言两语之间又做邀请,实在让人不明白他到底有何目的。
微微挑眉,傅剑寒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芝明,好似在等候对方接下来的话语一般。
见此,张芝明当下微微一笑,缓缓一言。
“傅兄,其实有些时候多些朋友便多条路,今夜我在翠云楼恭请傅兄大驾,翠云楼多才女,才学不下我等学子,能做探讨,必见有益。适时,也还有不少同门前来,到时候相互认识一下,必是大善之事。当然,对于马兄的才学我也是十分钦佩,若是马兄愿来,我也同样欢迎不己。”
说完张芝明随即领着一众人飘然而去。
来得莫名,走得奇怪。
待到确定张芝明确实离开之后,傅剑寒才是转头看向一旁面有怒色的马原问道。
“马兄,敢问一声,此人与你似乎不合?莫非其中有着什么古怪不成?”
方才,暗中马原偷偷地拉了拉傅剑寒的衣饰,正是如此,傅剑寒才没有立即开口回答,他相信以马原性子刚直,这其中应该还是别有隐情才是。
“以傅兄之才,张家的人找上傅兄也是十分平常。”
马原长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却是如此缓缓开口言道。
“张芝明乃是张家嫡子,同时也是张家这一代中学识最高的人,可以说是寄托了张家的厚望。不过他也不负张家之人如此期待,如今年才二十便已经成为童生,而且据说凭他的才干,哪怕是争夺秀才也有了九分把握,如今正是等着下一次院试,甚至有传言,其准备夺取下一届的案,准备一鸣惊人。”
傅剑寒微微颔,却明白那张芝明的确不凡,所谓话不言满,其实九分把握已经等同于十成,这也就意思是说他能不能成为案而已。
能有这样的传言传出,而且也看马原没有什么不满,便更能明白,对方的确是有真才实学。
不过即便如此,傅剑寒依旧是十分不解。
“这又如何?若如此,他可不应该特意前来寻我才是,我如今可连童生都不是,可比不得他,而且他方才的举动又是为何意?有何所想?”
傅剑寒的确十分的疑惑,不要说什么威胁,就算那一诗引得一些人注意,就算因此展露了一些才华,但自己与对方又没有直接冲突,对方何必那么尽心将自己的事情查清,又是专门前来既是示威又是示好。
“傅兄,你可知寒门与世家之说?”
见到傅剑寒不解,马原当下又是缓缓开口言道,面上却显露了几分苦涩之意,但这苦涩也只是一闪即逝。
“据我所想,张芝明这一次前来就是与此有关。当然,这也是傅兄的才华所致,不然他最多前来拜访一次,好言相说,必不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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