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宸入座的第一句，就问道，“妈，这些年你在哪里？你过得怎么样？”
在顾思音的面前，他完全抛去平日里淡然自若的形象，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在母亲面前的孩子。
“先喝点茶？”顾思音眸中带着浓浓的温柔慈爱。
“没心情喝。”
“嗨，这个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顾思音扶额叹息一声，眨了下眼睛，“这些年我过得蛮好的，我要过得不好，能住这样的酒店，能穿品牌的衣服？”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跟我联系……我要是不结婚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悲伤。
见自家儿子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顾思音沉思片刻，只好耐心的跟他解释起来。
“十二年前，你出了车祸，头部撞伤严重，脏器也破了，大出血。医院需要大量给你供血，但调血的步骤繁琐，你的用量又大，必须从别的医院借调。可你的情况紧急，实在等不起。我没办法了，只好找到你爷爷。”
“对于我的再次出现，他很惊讶，在得知你的存在时，他更惊讶。一开始他还不肯信我，我最后当他面发重誓才肯信。同时开出条件，如果季家救了你，你以后就是季家的孩子，跟我不再有半点关系……你还在手术台上，我别无选择，只好答应他。”
说到这里，顾思音似是回忆起当时那绝望悲愤的场景，眼眶有点红。
季司宸也脸色沉重，他虽然知道这段往事，但亲口听自己的母亲复述出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季家的能耐还是很大的，他只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源源不断的血送了过去。见你脱离危险了，我就连夜回去收拾东西离开了。”顾思音苦笑了一下，“后来听说你失忆了，我就想，这大概是上天注定吧，注定让你我母子断了关系，让你能毫无负担的回到季家。”
说起失忆的事情，季司宸很是愧疚，“妈，对不起……”
顾思音安慰道，“这不怪你。”
缓了缓情绪，她继续道，“我离开了沪城去了首都，在那里找了份工作，踏踏实实工作一年后，机缘巧合的认识了威廉。他是英国来华投资的商人，被你妈我迷得七荤八素，拿了鸽子蛋就跟我求婚了。我那时反正也无牵无挂了，威廉又讨人喜欢，我就答应他了。一开始我们在北京住了三年，然后就跟他回伦敦一直住着……”
说着，她像是怕季司宸不相信一般，还拿出了照片给他看，“喏，这是我在伦敦那边的一些日常照片。”
季司宸看着那一张张照片，画面上，顾思音跟另外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棕褐色头发的蓝眼睛男人笑的很开心。
看来母亲这些年的确过得不错。
季司宸一颗心稍微定了下来，“妈，你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我为你高兴。”
他从小就知道自家母亲是很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不然也不会把在风月场上的浪子季叔远给迷得魂牵梦萦。在他幼年的时候，母亲身后的追求者就从来没断过，就算知道她生过一个孩子，那些男人也都毫不在意，一个个依旧苦苦追求。
其中不乏条件优越的男人，甚至还有比她小十岁的男人……
说起来，还是他的存在，白白耽误了母亲的好年华，索性现在她是幸福的。
“好了好了，以后你要是来英国出差，就来看我，我让威廉请你吃饭。”顾思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最好是带着你和小悦的孩子一起来。”
季司宸一怔。
顾思音眯了眯眼睛，轻而易举就把他的情绪给捕捉到。
她渐渐敛起脸上的笑意，深深地盯着他，“司宸，你并不爱小悦，对吗？”
被一眼看穿，季司宸抿了抿薄唇。
顾思音叹气道，“知子莫若母，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又是我养大的，我怎么会看不穿你的心思？妈知道你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当初你喜欢瑶瑶，每次提起她，脸上满是明媚的笑意，眼睛里都是闪着光的。”
“……”
“昨儿个我在你婚礼上看到了瑶瑶，她倒是没变多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身旁的男人是她老公吧？我看得出，她老公很爱她，眼神时时刻刻都追随着她……如果说她老公对她爱的程度是100分，那瑶瑶爱他应该有90。这样很好，女人做被爱的那个，活的才更滋润，更幸福。还有，那两个小花童是瑶瑶的孩子吧？那模样长得真好。”
顾思音说了这些，突然话锋一转，直直的看向季司宸，“我知道你们当初情深意重，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生儿育女，幸福美满。你也娶了老婆……司宸，你得学会彻底放下，不要原地踏步走，人要往前看才对。”
季司宸静默片刻，点头道，“其实我已经放下了。昨天婚宴上，我跟她敬酒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释然了。”
“希望如此。”
顾思音端详了他一会儿，“小悦是个好女孩，你可别负了她。既然结婚了，就好好相处，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当初我刚认识你爸的时候，他对我一见倾心，我却只不过当他是个钱袋子。后来是他死缠烂打的追求我，我才渐渐爱上他，愿意给他生孩子，想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哎，瞧我又跑题了，反正你只要记着，好好对小悦，珍惜眼前人，懂了吗？”
季司宸应下。
母子俩聊得差不多，就出了房间，见到了午饭时间，索性一起吃了个饭。
三个人找了一家粤菜馆，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等饭吃到尾声的时候，季司宸接到来自助理的电话，说是昨天捣乱的幕后黑手，警察局已经得到结果了，人也已经抓到，现在正押在所里。
挂了电话后，季司宸讲这事跟两个女人说了下，就打算自行赶去警察局。
哪知道婆媳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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