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
李照抬手揉了揉额角,这里面的试探意味太过明显了。
会有人用自己的死亡去试探别人吗?
正常人也许不会,但松无恙这种的类精神病患者还真不好说。
松无恙被秦艽放在一块干净的木板上,随着他的施针,松无恙的脸色已经逐渐恢复了红润,她眼睫微颤,隐约有苏醒的征兆。
“唉……”李照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光落在松无恙毫无血色的脸上,低声说道:“她如果是想要试探我,那么她的目的达到了,我在刚才的确动摇了。”
秦艽听得眉头一皱,再看向李照时,目光中添了一抹担忧。
他犹豫了一下,安慰道:“明空,你并没有错,伤她的不是你。”
“是我。”丁酉海抱着宽刀冷硬地站在一旁接过秦艽的话茬说道,“所以小照你不需要愧疚,若不是你叫停,当时我便已经一道砍了她了,这种妖女,留她一命简直是养虎为患。”
李照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谈那些,左宁你扛她上马车,我们改道,不去山阴村,直接去羌浪驿好了。”
“怎么说?”薛怀问道。
一行人对于李照要去山阴村的指挥其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是以,她突然说不去了,其他人还是有些不懂。
“我原本认为在山阴村就萧武义的接头人,那人手里应该是有李程颐的那本手稿,所以我想着说我们能赶过去,看能不能给他们找点麻烦,带走那份手稿。”说到这儿,李照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但眼下松无恙说连曲儿已经带人在山阴村那边了,我们眼下就算过去只怕也拿不到手稿。”
这种情况下,不如先去羌浪驿带走万俟雪,再顺便帮会理城的人们找回被劫掠的财物。
“行,我去让他们准备。”丁酉海嗯了一声,朝车队排头走去。
薛怀搭了把手,和秦艽一道将松无恙给搬回了马车。
那头狗儿已经醒了,他趴在车窗口看李照,在注意到李照看向自己后,脸一红,赶紧缩了回去。
“怎么了?”李照走过去,站在车窗边上敲了敲窗棂,问道。
狗儿身上套了件不合身的衣服,大概是秦艽给他穿上的,他的手绞着衣角,支吾了几声后,问道:“李……不,大小姐,阿水呢?她病好了吗?我爹呢?大小姐有将我爹带出来吗?”
李照摇了摇头,说:“关于你爹,我很抱歉,当时情况太危机,我没有办法带走他。”
听到李照这么说,狗儿的眼神一下子就黯了下去。
“但阿水的病已经好多了,放心吧,倒是你,因为你从来没有出过矿洞,只怕身子比阿水还要差。”李照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失温柔地说道:“你乖一些,晚点阿水要是醒了,我便带她来看你,好吗?”
“好,谢谢……谢谢大小姐。”狗儿虽然对于父亲的事很遗憾,但一听到阿水好些了,神情又缓和了好多。
李照嗯了一声,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
她心中对于刚才自己失去身体主控权一事其实有一点猜测,当自己内心受到震撼或者感到动摇时,只怕这个时候是最薄弱的。
如果原主的确因为九星结灯之法还保存了一抹意识在这具身体里,那么在那种自己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是会利于她重掌身体的时候。
只是——
只是李照眼下已经逐渐在适应这具身体了,不禁她掌控身体动武的情况越来越少,只怕就算自己意识动摇,她重新掌控身体,也无法再想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大小姐,出发了。”马车前头的铁龙骑喝了一声,马鞭一甩,跟上了前头的车。
李照扶着书案坐稳,拿了一摞书里的一本出来,书里涉及到的是冶炼,第一页是一串相当难以辨认的字符,其后尽数都是针对这一串字符的延伸和解读。
这大概就是萧武义所说的手稿上的资料了。
她的手在那一串字符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不管怎么调转那串字符,她都觉得相当不容易辨认出来。造成这种接过的原因可能并不单纯是原文复杂,更有可能是因为萧武义不懂,所以誊抄的时候便会走形,变样。
山阴村在阳蓬岭之北,羌浪驿亦在阳蓬岭之北。
要去羌浪驿,但是要避开山阴村的话,车队就得在出阳蓬岭范围之后,转道西北面的孙水河。
孙水河是早年间德昌县县令组织县内百姓们修建的人工运河,其引北水至德昌县外诸村镇,在当时是一件被天子几度称赞的壮举。
但如今吐蕃和西南诸部都有些蠢蠢欲动,几番骚扰边境,又加上这德昌附近的阳蓬寨猖狂,使得这德昌县以外的村落已经荒废得差不对了。
如此一来,孙水河也成了一条无人打理的河流。
眼下车队停在孙水河畔,倒是真遇上棘手的了。孙水河东侧的河岸淤泥偏多,马匹行走相当不便,若是要避开些,就得弃了马车,在崎岖的林间山路行走。
若想要跨过孙水河走河西,那就得走桥。
因为孙水河虽然是人工修建的运河,但宽十来丈,水流湍急,夜里尤其不可直接趟水过河。
可偏偏这孙水河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打理了,前后两座木桥都已经破损不堪,别说是马车了,就是光马匹过去,都有些为难。
“不如就走山阴村好了,那连曲儿既然先我们一步,说不定已经离开了。”秦艽看着打头阵的铁龙骑铩羽而归,便干脆建议道。
李照单手架在车窗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孙水河河面上。
此时的河水的确十分湍急,一方面是因为孙水河本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刚下过一场雨。
也因为这场雨,河东这河岸比往常还要难以下步。
“如果不能渡河,那就得松无恙醒来,让她打头阵,去山阴村一探虚实。”李照转而撑着额头说道。
秦艽啧了一声,嗒的一下跳下马车,他俯身掸了掸衣袍上已经干了的泥,说道:“那便有得等,她受的是内伤,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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