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事大人,今日多承秉公断案了。”独孤墨可不像大王子那样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他在主事大人宣布退堂后,非常殷切地找上前表示感谢。
废话,在他的主持下,完成了三百万两的交易,能不找他表示感谢吗?
至少要感谢他之前送了个石榴这样的官配丫鬟过来……
“墨王子殿下,下官正好也有个解释。”主事大人已经宣布退堂,不再为东道主审,也就不摆架子了,笑着低声道:“石榴作为官配,并非我一人擅断。万望莫要怪罪才是。”
他是担心独孤墨责怪他送了个不可靠的官配大丫鬟。这么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丫鬟,虽然表面上是被痴情的大王子所救,但明白人知道这是吃里扒外败露了。
“我懂我懂。”墨王子笑道:“而且大人即便安排官配丫鬟,也不可能面面俱全,难道人品如何也能控制的?那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主事大人喜笑颜开:“墨王子明白下官的苦衷就好。”
两人这边一番客气后,主事大人退了后堂。
墨王子又开始逐一感谢巡城校尉一行人和找来的楚家饰店铺的掌柜。
他们来了一次纯粹打了酱油,什么作用都没起,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也是大王子自知理亏,根本不用驳斥质证,直接就过来伸着脖子让独孤墨砍了一刀。
吴喆自己都觉得一百万两再加点就差不多了。没有想到她与独孤墨缺乏心灵沟通,阴错阳差居然令独孤墨虎着脸要了三百万两出来。这要不说吴喆是福将,都没有别的形容了。
吴喆的手指挺值钱啊,动了两下,居然多出来两百万两来。
独孤墨致谢诸位巡城校尉,并安排豹老送行。路上也给了不少好处银两。
楚家饰店铺的老板最初被吓了一大跳,生怕沾上了官司。现在看没有自己什么事情,也就乐不得地往家跑了,连墨王子府的侍卫想给他点慰劳银两都没有要。
可以想象,今晚大王子三百万两银子买了一个丫鬟的八卦,很快就会传开。
大王子那边还有一人没走。
弥勒师爷皱着眉头。
一个能谋划出建碑赎兄之谋的智囊。必然是值四百万两银子的。甚至可以说物所值,绝对有得赚。估计墨王子是看她已然心不在己才低价出售,谋取最后一点价值。
可是,一向睿智的弥勒师爷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替大王子收了一份公文副本,没有立刻跟随大王子离开。
弥勒师爷望向了墨王子那边,试图找到点什么令自己可以安心离开的气氛。
可那边明明欢喜得很,完全没有贴身丫鬟背叛后的盛怒和无奈出售的感觉,更像是充满了低买高卖后的欢乐。
猛然间,他瞧见墨王子身后那第一流的小美人笑嘻嘻说道:“恭喜公子。”
独孤墨也笑道:“周姑娘。这个你且与我拿着。”
他将手中的公文交给了她。
没有给豹老?弥勒师爷瞧得莫名其妙。
很快,他猛地意识到了墨王子与一个漂亮丫鬟间的称呼不对劲儿。
丫鬟称呼墨王子,该叫王子或主子,怎么叫公子?
若说是从未公开王子身份前叫惯了,可周芷若是不久前纵横拳抄家中加入墨王子府的啊。时间上合不拢。
而独孤墨也容得她这么叫,但偏偏没有呼唤什么丫鬟名。倘若是收入房中的丫鬟,倒也是可以不起丫鬟名,代之以昵称或直接称呼名字芷若。但为何客气地叫她周姑娘?
这身份好像不太对啊……
就在弥勒师爷迷惑的时候。吴喆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瞧着这边,干脆走过来。将手中文书晃了一下后,出声调侃道:“您可是弥勒师爷?”
弥勒师爷一听周芷若这个丫鬟叫得出自己的名字,顿时开始觉得大大不妙了。
你周芷若只是一个花瓶,是胸大无心的典型女子,如何会知道大王子身边智囊幕僚的我?
没容他进一步多想,吴喆笑道:“弥勒师爷快回去看看吧。石榴可是大智若愚得很。”
大智若愚?
弥勒师爷猛然一身冷汗冒出来,心下隐隐有了什么念头涌上来,却下意识地不敢去想。
他一手汗水攥紧了公文,慌张张往外就跑。
宗人府门外,拉着石榴的手。并排坐在马车厢中的大王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拉起马车窗帘叫道:“弥勒师爷,我们回……”
大王子话还没有说完,弥勒师爷已经抢上前,扒着马车窗对着车厢里的石榴叫道:“石榴,建碑赎兄之策,可是你出的?”
“啊?”石榴听得莫名其妙。
“我说,建碑赎兄之策,可是你出的?!”弥勒师爷声调又提高了几分。
“啊?”石榴还是一脸迷茫。
弥勒师爷虽然一颗心沉了下去,却也生怕她是因为过堂一时被吓傻了,又追问了几遍。
渐渐的,石榴总算能回答几句了,可弥勒师爷也已经能够确认了。
这个丫鬟石榴,只是听说过建碑赎兄的事情,完全不清楚什么来龙去脉。
“你、你当真不清楚?”弥勒师爷声音都有点颤抖了。
不会是大智若愚吧?
真的像刚才那个漂亮丫鬟周芷若说的似的大智若愚?
但她若说得准,难道料事如神的会是……
“我清楚什么啊?”石榴被问得迷糊。
大王子在旁也是听得糊涂。
“那你为何收了我们大王子的饰?那可是价值几万两银子的东西,你也敢收?”弥勒师爷声音颤抖的厉害。
“别人送我东西,为何不要?几万两银子又如何?不要白不要!”石榴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很快又一脸笑意地拉着大王子胳膊道:“何况是大王子欢喜人家才送的,怎么能拒绝呢……”
“……”弥勒师爷僵在当场,嘴角有点抽筋。
虽然已经入夏,但晚上的寒风吹过一身冷汗的弥勒师爷,仿佛带走了他浑身的热气。
弥勒师爷脸上表情扭曲,嘴角抽搐着,渐渐变得口歪眼斜。
慢慢的,他扒着马车边的手松了,整个人瘫了下去。
马旁老车夫一看,惊呼道:“不好啦!师爷中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