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那醉道人干的好事。?■?中文?网 ?”大肚店主骑着一匹似马似熊异兽,带着不甘道。
身边那瘦高个执法,相貌倒是堂堂,但就是眼底带着一抹阴寒,皱眉道:“罢了,今日且饶了那小子,以后做这事可要仔细些,今日之事恐怕已经传到李执事那里了,保不准也会被城主大人得悉,近段时间你莫要再如此了。”
此人说着径自转身,掐了个指决,风一般往仙缘城方向而去,独留大肚子中年还在嘟囔不止。
醉道人将两本册子还给成云帆,嘱咐道:“朱家兄弟靠山极大,没实力前,此仇不可轻报,你好自为之。”
随即消失在这山野之中;留下成云帆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群山之中。
夜色如漆,秋虫低吟。
深夜的凉意袭上身,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
此前的一幕幕,犹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闪过,他有些颓废的瘫坐在洞口,眼神散开,神情萧瑟,四肢也有些麻木起来。
还是感觉到了真正夜寒,才醒过神来。
用手大力揉搓了一下面颊,抹一把并没有泪水的眼睑。
走出洞口,看着夜色之中,群山卧伏,静默不语。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种种遭遇,种种险恶。
终于,有两滴泪水划过眼睑,一直滑到唇角,是酸涩味道。
第一次,在这个异国他乡,甚至说莫名世界,想起前世种种,那些从军经历,工作的同事,同住的战友,结伴的驴友。八?一?中文▲?网 ■
思念,犹如野草一般,疯的蔓延开来。
忍着哽咽,任凭更多泪水滑下眼角,肆意流淌。
他不知道,在识海深处,有一金色身影,影影绰绰闪动,似是被他心中委屈所感,默默坐下,以这样一种方式陪着他,又监视着四周一举一动。
就这样倒地睡下,他仿佛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来到异世界,那里有传说的修仙者,他历经艰险终于踏上了修仙者土地,希冀开始华丽修仙之路。
却不曾想被人逼迫废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修为。
他不甘,他委屈,他愤怒,他孤单,他也会害怕。
他是一个人,真真正正的一个人,无亲无友,孑然一身,立于这方陌生的天地。
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要怎么办,是就此一人靠着不错的武功,平安度过一生,还是继续追求那缥缈的仙路,甚至有朝一日能够找到回去的路,回到自己原本的故乡去。
他想到还有很多事等他去做。
白云观掌教师尊为给他争取时间,自爆丹田,叮嘱他修持己身,持正辟邪,寻机重复白云观,广大其道。
南宫无忌,送给他贴身弓弩,不知道他在哪里,是否逃得大难,如果不幸落难,此仇一定要报。
想到妙一师太赐送的佛珠,要他“善自珍重”。
想到安觉大师,圆寂时嘱托善因、善果听他的话。?◆?中文?网.ww. ★
想到了金焰大哥,殿老,黑狐,还有白云子祖师。
原来他并非真的一个人,也并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仙道缥缈,古往今来,总有人在追寻不休;仙路崎岖,也总有人在攀登不止。
想到这里,他的希望,他的追求,依然再次明晰起来。
有金焰大哥、殿老、黑狐的帮助,有九阳石传承空间,有天生上佳的灵根,他已比很多人幸运不知多少倍,他不能就此消沉,仙路既开,就一定要走下去。
一簇希望之火,信念之火在他神魂深处再次亮起,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亮,在这无边夜色中出熠熠光芒。
“这小子,心性还是不错。”金焰低沉声音,在成云帆脑海深处响起。
大梦谁先觉,问道贵自知,
迷途实未远,昨非而今是。
恍然中,耳边传来四句诗语。成云帆只觉者诗句寓意深涩,暗契大道。
遂起身四下张望,却见丈许外走来一俊美的年青道人。他怀抱一黑猫,一身白袍,纤尘不染,衣袂飘飘,遗世而独立。
奇怪的是他双目紧闭,却步伐稳健,看起来颇为古怪。身后两人,似是随从,面无表情,犹如泥塑。
一行三人,突兀地出现在这荒山野岭,让成云帆不由暗自嘀咕其中蹊跷,也警惕起来。
离着成云帆还有几步距离,年青道人止步,稽道:“无量天尊,道人路此荒山,偶察此间星象异动,紫光氤氲牛斗之墟,有天命之人破妄立道,天机牵引,冒昧来晤。”
非但此人吟诵诗语晦涩深奥,就是说话也半文半白,晦涩异常,成云帆见其并无恶意,遂宽下心来。
开口道:“道长想必高人,小子初闻道,懵懂不知,但求解惑。”
“天之师,谓之道;人之师,谓之君,汝惑吾不可解。方窥天机,得示赠汝,以圆众生缘法。”年轻道人说到此闭口不语,却有诗语传出:“汝道天予,原是神皇一脉;万灵遭劫,无非一人成圣。”
声音很是古怪,成云帆听着别扭,看向年青道人时才现这诗语竟是从他怀中的黑猫口中吐出。
“猫,猫会说话?”成云帆用手指着黑猫,不由惊呼。
黑猫见此,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呵欠,用舌头舔舔嘴角,继续眯眼起来,似乎方才的怪异与它毫无关系。
“此乃吾智空山祖传天机猫,口语天机,自成其语。”青年道人“看到”成云帆如此,微笑着解释。
成云帆点点头,表示明悟。又思索黑猫所言,似与此前自己所得天机石显现的偈语颇为吻合,一直都搞不懂其中内情,遂把心中疑惑问出。
年青道人听他提及天机石,面色大动,努力克制后才道:“小友虽福缘深厚,但仍不可妄度天机。所谓缘法至,尽皆明。今缘尽法灭,吾该去也。”
话毕,倏然离去,眨眼间人已在数丈之外。成云帆耳边却响起道人留下的几句话:“小友切记‘遇阳则兴,逢正可依,三宝皈一,子去子来’,智空山天机府,缘起法生,后会有期。”
成云帆被这几句留言弄的更是懵懂不堪,坐在山洞里苦苦思索其中三昧,不知不觉,竟已入定。
而那年青道人一行三人早已走远,在荒山中如履平地。
黑猫突兀开口:“他并非这世界之人,尊者何以冒大险而示天机?”
“是,也不是。他身染三千世界因果,命格奇不可言,当是大造化之人。”年青道人边走边说,“盘古开天地,三魂演三千世界,七魄化神、天、地、人、妖、魔六界,独留英魄,以为变数,此乃天机之道。世人蒙昧不明,我天机府焉能不知?知而不语,罔顾天眷,实乃取祸之道。再则,修道有成者虽知元劫日近,却不知量劫已铸。岂不闻量劫之下,非圣不灭,眼见诸天万界,亿万生灵遭劫,吾心如焚。”
“话虽如此,可试问三千世界,六界众灵,一人成圣万灵枯,自洪荒以降,何人挡得?”
“天行有常,不为神存,不为仙亡。吾已算得,量劫非元劫,非末圣证其道而不可渡。可惜,终算不得成圣何人。百二十年,当再卜一卦。”年青道人说到最后声音低不可闻,眉宇之间,愁绪重重。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黑猫惊慌大叫,“前番卜算,你已耗尽生机,不得不提前转世,迄今不过二十余年,你甚少修行,一直行走尘世,探查应劫生灵。纵使再过两甲子,生机未复,岂可卜算,你莫非真想断了天机府万载传承?”
“阿黑,你阻吾不得,传承虽重,若量劫不渡,宇宙崩灭,覆巢之下,天机府安能完存?不过早一日,晚一日尔。”
年青道人虽说得轻松,但黑猫听后,长叹无语。
一人一猫,外加两个泥塑随从不再言语,只顾在夜色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