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
偶戏师和乌派自由党人站在天台。
“主任,您怎么样了?”
“我很好。”边宁含蓄地点点头。
有句话他没说。其实他不仅仅是感觉很好,他感觉好爆了。
在秘境里,他感觉自己就是他妈的神!
笼罩城市的秘境,让边宁的印记能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现在不但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急电,就连魔力都是汹涌澎湃,仿佛吞纳大洋大海。
秘境愈是庞大、稳定,与虚空的链接愈是紧密,印记得到的增益与加持就越强。先前无数次实验里也有类似这样的体验,可如此强大的增幅,是第一次。
边宁开启虚空视觉,一刹那,世界尽收眼底,万事万物都变得灰暗且透明,但只需要集中精神,就能将想要看到的事物标注为高亮的状态。
边宁能看到每一个人,地上的,地下的,在房间里的,在山区的,只要是处在秘境中,就无法逃过边宁的注视。
他能看到每一件值钱的物品,随身携带的,珍藏室内的,收纳在箱箧的,不同物品有不同色彩,黄金、古董、枪支、义体,琳琅满目,五花八门,这些都让边宁看在眼里,似乎唾手可得。
如此庞大的信息量,却被印记思维轻松处理,边宁觉得自己现在的思维能力甚至可以支撑他一心二用,完全控制复数的躯体进行活动,并且可以表现得与常人无异。
这种巨大的增幅,甚至使得边宁与第三层梦境的隔阂都稍有减弱,他现在能隐约回忆起自己和偶戏师的对话了,乃至和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见面的场景,也隐约从心底浮现。
一想到偶戏师,边宁就要热泪盈眶——
虽然知道你已经死了,可还是不愿意相信,你是有灵的,你的执念我铭记在心。
你看到了吧?用你的身体,你看到了我的奋斗了吧?
你想要的天下太平,我一定为你找到。这个世界是存在美好的未来的,只要我们都坚信,都拼尽全力,都咬着牙面对失败和痛苦,这样的未来,我们会亲手创造的。
偶戏师,你看着,用你的遗骸,用眼睛看着,用耳朵去听,从你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让世界震荡。
愿你在渺渺虚空中,做永不熄灭的太阳,当黑夜过去,你会照常升起。
……
虚空之手伸出,边宁将同伴们聚拢,抱紧,随即一个位移,从办公大楼的天台上消失。
他们还有一场会议要开。
大公司的管理者们夜不能寐,终将推翻他们的人们,也不会甘心就这样沉沉睡去。
眼下城里一片乱象,乌派众人却仿佛幽魂一般从楼房高处掠过,脚下世界忽忽而逝,一时间大家也分不清自己是否在梦中遨游。
有同志忍不住问,“主管,您现在的能力,有多强了?”
边宁带着众人在广播大楼的信号塔周围落脚,这里的天台尚算广阔,空调外机一座座可以充当座椅,于是各自坐定了,准备听主任讲话。
“我不想谦虚,也不愿夸大。总而言之,如果我愿意的话,一夜之间,能将城里的这些大公司全部扫灭。”
众人神情各异,却是无人怀疑边宁的说法,只是有的欢喜,有的却犹豫。
年轻的同志忍不住跳起来,“主任!还等什么!咱们把这些走狗和工贼都杀了吧!”
马上就有稳重的同志反对,“不行!我们是来建设乌托邦的,不是来搞屠杀的!真要这样做,和那些灭绝人性的寡头,有什么区别?”
“您忘了我们在第二第三世界的血海深仇了吗?我们是来搞革命的,不是来请客吃饭,哪有和和气气就能成事的,只有把他们都弄死,才能腾出给人们发展的空间!”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说服不了谁,总归是分两派,一派说要杀,一派说不杀。吵吵闹闹,已经快要进入垃圾时间了。
“好了好了!不要吵!听听主任怎么说。”张春城站出来泼冷水,总算是把温度降下来了。他德高望重,又是组织里科研能力最强的学者,大家都听从张老先生的意见,安静下来。
边宁拍拍手,“好,大家都很有热情。这是好事。毕竟一个冷冰冰的,没有激情和分歧的队伍是没法参与到改造世界的任务里的嘛。大家的意见我都听了,我说说自己的看法。这次,咱们还是不杀人为好。”
于是下面又炸锅了。
边宁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不要急,听我说完。我们这个队伍里,八成是年轻人,老同志不过那么二三十个。年轻是好事,不过也确实缺乏斗争经验。我看哪,咱们的行动,必须得自己摸索,让组织上级指挥,那也是不行的,大家都没有这个经验。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特殊的环境,有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咱们就是在烹小鲜,一座城市,要怎么才能把人们的思想从旧有的模式里脱离出来,我想,我们是需要老师的。”
这番话说出来,大家的反应也是不尽相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个性和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而大家也确实全身心地去领会边宁的讲话,如果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没什么表示,那才真完蛋了。
边宁继续说,“我们需要正面的老师,来指引大家向上,向好的方面发展,也需要负面的老师,让大家看清楚什么是错的,什么是需要被摒弃的。正面的老师,到时候会有许许多多,从我们的队伍里,从人民群众里会涌现这样伟大的人物。而负面的老师,就需要这些寡头们的走狗来扮演。要我说,这些人里也不乏可以争取过来的部分,但肯定是有死硬份子的,我们就先放着他们去做,让他们的行为把人们惹翻了,到时候,我们的一把烈火,就真的是从根子里烧出来了!”
“主任,我还有问题。”
“说。”
“虽然这些狗贼可以当负面的老师,可他们拿着枪杆子,人们手无寸铁,怎么反抗呢?”
边宁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个就是我的工作了,天亮之前,鼓山里不会再有一条能开火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