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击,乃是真正的夺命之刀,虽没有之前几击的迅猛,但凶势不减,如同死神的镰刀,刀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樊哙力大如牛,即便气力不支、双手疼痛,奋力而挥的一刀也不是寻常之人所能抵挡的,何况此刀极为锋利,一般兵器难以招架。
在场的许多汉军将领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无一人出声、动手,因为他们深知自己的武力比不上樊哙。
况且,樊哙和张良都是汉王的心腹重臣,地位极高,此时出现内讧,帮谁都不好,大胆选择一个站出来,分明是自找麻烦。
上将军樊哙脾气暴躁,容易动怒,一怒之下除了自家大王,无论什么人,都无法平息其怒火,此番正是大怒之时,这个时间段去做出头鸟,惹的其不高兴,有可能顷刻之间成为一具尸体。
故而,部分将士虽心向军师张良,但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强压在肚子里,有些头脑的将领知道,此刻表态,不利于事态缓和,反而会加剧恶化。
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盯着索命之刀砍向张良,那刀甚是大、非常重、特别利,或许自家军师刹那间便会归天,感受不到一点痛苦。
“樊哙,住手!”
在这危急关头,猛地一道暴喝声响起,紧接着一个人影从众人面前闪过,眨了眨眼的功夫,来到了张良的位置。
长枪在到达之际快速挥出,“铛”的一声脆响,挡住了即将砍到张良的大刀。
“咚!”
灌婴爆发出潜能,在重伤之时疾速挡了一刀,但刀上的巨力将其震的倒退了五六步,而后倒在了地上。
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灌婴的手上、嘴上、枪上都是血,面无人色,模样狼狈。
樊哙数次受阻,被这突然袭击撞的倒退了数米,差点摔倒,顿时面目狰狞的道:“我看你还能挡几次!贼张良,今日你必死!”
话落,樊哙艰难的提着刀,一步一步的逼近张良,边走边大口地喘着粗气,神情异常疲惫。
刚才的一刀,已用完了最后的一丝力气,与灌婴拼力了几次,皆是全力一击,如今气力消耗殆尽,但樊哙恨意可冲天,有强烈的愤恨支撑着,并没有弱了气势。
数秒钟后,樊哙来到了张良身前,停了下来,走了好几步,停时险些倒地,握着大刀的手颤抖不已。
“死吧!”
樊哙近距离的瞪着张良,心中冷笑,然后一脸凝重地缓缓挥刀,向张良的颈部砍去。
张良面对死亡,笑了笑,并未恐惧或慌张,盯着闪着银光的大砍刀,双眼中有着一种解脱。
“不可!樊将军,万万不可伤军师啊!”
一道痛彻心扉的大喊声响起,继而,樊哙的大刀停在了半途中,因为,有人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双腿。
灌婴眼中罕见的有了泪水,死死的抱紧樊哙的两只腿,使之不能迈动半步,抬头看着这位多年的兄弟,灌婴哭的撕心裂肺。
在樊哙迈步行走,专注于砍死张良时,灌婴连滚带爬地来到张良身旁,此刻樊哙再次发威,立即再次阻止。
作为多年的兄弟,这时候的灌婴,对樊哙是彻底死心了,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在灌婴看来,今日两人都会命丧黄泉,想到这一点,心中不由的万分悲伤。
反秦多年,抗楚许久,曾并肩作战数十次,最为辉煌的战绩,是联手战项羽,手中不知沾满了多少敌人的血,而今,却要互相死在对方的手上。
“哼!给我让开!”
樊哙暴怒,看着脚下的灌婴,大喝一声,继而运力于脚,想把其踢开。
却不料双脚被抱的像是固定在了地上,十分牢固,樊哙用力了两三次,都没有挪动脚半步,根本踢不了抱脚之人。
“樊将军,只要我灌婴还有一口气,就不准你伤害军师!”
灌婴咬牙大喝,脸色惨白但坚毅无比,手中之血把樊哙的鞋子染的鲜红,嘴角的血不断滴落在地板上。
“那你和这个狗贼一起死吧!”樊哙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眼中冒火的大声说道。
此话一落,樊哙又聚力于脚,想踢飞脚下的灌婴,打算让其撞死,也好留个全尸。
但动了一下,发现仍旧动不了脚,顿了几秒钟,举起手中大刀,准备砍死灌婴。
灌婴双手抱着大腿,用出了吃奶的力气,忽地看到眼前之人举起了刀,并不意外,也不慌张,只是凄然一笑,死死抓住不松手。
此时的两人皆受了伤,身心疲惫,气力甚小,但在目前,都爆发出奇迹般的力量,靠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现在。
樊哙内心的恨和怒,达到了多年以来的最高峰,目标是张良,没有完成心中所想,绝不会停手。
灌婴从军多年,位列军中上将,以忠义立身,以大局观领军,不会允许不利于全军、不利于大军谋主的行为出现。
最后看了一眼灌婴,樊哙扭过头,不想看到即将惨死的好友,手中大刀劈了过去。
“且慢!”
突然,一直不说话的张良向前踏出一步,直视樊哙,大声道:“樊哙,你要砍的人是我,不关灌将军的事!来吧,我就在这里,心甘情愿让你砍!”
说罢,张良低头看着灌婴,语气柔和的道:“灌将军,让开吧,你尽力了,我张良死而无憾!你是我军中少有的大将之材,不可为此丢了性命!”
张良深深地叹了口气,两员大将斗的两败俱伤,皆因自己一人而起,如若现在不顺着樊哙之意,不仅自己难逃身死,而且还会连累灌婴陪葬,致使军中大乱。
要是舍弃自己一人,能抚平樊哙暴怒之心,能让三军将士不会暴乱,在张良看来,是一件比较划算的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结果,出乎张良的意料,本以为灌婴和樊哙的武力,在伯仲之间,有一人在侧,便可成功挡住另一人,没想到最后是樊哙稍胜一筹。
现在,张良心中明了,不是灌婴比樊哙弱,而是二人数次交战,都是硬碰,完全是拼力气,显然,樊哙天生神力,能单手举猪,世上有几人能够相比?
城楼之上众人聚集,场地不大,没有开阔之地可供比试,二将都是体恤士卒的良将,不想、也不能伤到诸多将士,因此,只能硬碰。
这就将灌婴的弱点放大,灌婴的力气虽超过常人,但与樊哙比起来,有一点差距,何况以细枪硬接大刀本就不易,而今连接数刀,丧失了战力,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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