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惶恐不已,身为国之重臣,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大王万分悲伤,心如火烧般痛苦,急忙出言劝慰。
追随汉王数个年头了,张良是第一次见到汉王削发谢罪,虽经常哭泣,但无现在这般撕心裂肺,可以说此次的表现史无前例。
在震惊的同时,张良非常感动,而今汉王行大礼向自己赔罪,且说出前朝君王说不出的话,足可看出是发自真心的承认错误,也表明自己在大王的心中无比重要。
“王要杀掉臣子,不需要任何理由,臣对大王没有怨恨,何况大王乃日后的帝王,能死在帝王的手上,是所有人臣的荣耀。”
“臣有罪,没有资格乞求大王原谅,大王无罪,怎可对臣行跪拜之礼,说出‘原谅’二字?”
张良抱拳,眼中带泪,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深情的道:“请大王速速起来,不然,臣便一头撞死在赤霄剑上!”
话落,张良看向赤霄,做好了心理准备,如若汉王迟迟不起身,立即用头撞赤霄剑身。
以赤霄的锋利程度,可以瞬时死去,没有一点痛苦,是最好最快的死法,要是撞墙,太慢且能体验到剧痛,傻子才会做。
而且,头猛击赤霄,犹如鸡蛋击坚石,顷刻间脑袋爆裂,血水横飞,立时能把这间小房子染得通红。
如此血溅君王及重臣之身,在张良看来,必能彰显自己的忠勇无畏气概,百分百会永载史册,成为佳话,自己将被奉为忠诚与勇武的象征。
这样的话,死得其所,既可成全忠义之名,又可成为万世之表率,功在此时,利在万世,后世香火定然鼎盛。
为大汉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了,现在驾鹤西去,张良求之不得,目前立下的功劳足以盖世,只需要一个好的死法,便能成为古往今来,拥有至高荣耀的人。
学太公兵法,助大汉扫诸侯、抗强楚、平天下,张良不为钱财,也不为美女,只求成为前朝人莫及、后世人认同的第一谋士。
故而,对张良来说,立于这世间,除了有些许乐趣,便是可以追逐名誉,出名、震天下、载史册、万世铭记,是张良的目标,活下去的理由。
当前的世人为财而死,表面上说搏功名,其实是为了赚钱享受,只不过叫的好听些而已,张良遍察投军之人,将其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因此,单纯为了名誉而赤胆忠心之人,世间罕有,这坚定了张良的大忠之心,下定决心要做这个时代的无双国士。
为国为民、心怀天下者,被称之为国士,一旦得到君王和百姓认可,将是万千民众之希望、一国之荣耀。
此时此刻,张良的神经紧绷着,这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要么就此死去,要么迈步向前,死则名垂千古,活则前景辽阔。
无论最终是哪种结果,都是辉煌人生的开始,死亡虽可怕,但与万世供奉比起来,是值得的,活着虽还有变故,但一想到权倾天下、声誉、美女、钱财三收,顿觉动力十足,是可以一试的。
再不济,也能保住自己忠君爱国的好形象,哪怕国基不稳、大军败退,敌兵持剑立于身前,也揪不出自己的真实所想。
名乃立世之本,更是做臣子的保命符,张良对此话深信不疑,因为这是当年黄石公的另外一位徒弟所说,研究了这话数载,确是如此。
自从大汉勉强有了与楚军抗衡的实力后,张良多次派人寻找黄石公及其后人,汉王也屡次寻找,可派出去的人,都是无功而返,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良至今仍记得很清楚,当年在桥边认识的老师,多次为其捡鞋,通过了考验,才得以学习绝世兵法策略。
一切都是误打误撞,没想到碰到了改变人生的机会,从这以后,可以做到运筹帷幄,图谋天下,只差一位明主了。
那时,黄石公身边,有一位中年书生和一位幼童,书生说了几句话,张良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至理名言,纵观天下,无几人有此见识。
可惜的是,无缘与老师、师兄再次相见,若能与师兄携手立于朝堂,天下当尽在掌握之中,谈笑间百分百能令敌军灰飞烟灭。
张良在心中悠悠一叹,凡事没有完美一说,莫过于此了,或许数年来孤身助汉,乃是天意,老师等人只不过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亦或是老师和师兄的心境达到了人所不及的地步,真正做到了无欲无求,所以在这乱世中躲藏起来,迟迟不出山。
“这…好!本王起来,子房啊,你是大汉的宝贝,是本王的兄弟,万万不可胡来啊!”
刘邦瞅了寒光四射的赤霄剑一眼,急忙向张良说道,而后站了起来,止住了哭泣,撸起袖子,快速擦了泪水和鼻涕。
见张良的态度如此坚决,语气极为诚挚,刘邦表面上满脸愧疚之色,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因为发展的太顺利了。
“大王放心,大王起身了,臣便没有不敬之罪,不会自裁于此,臣此刻是死是活,全凭大王一句话!”
张良目视汉王起身,在其说话后,立即与其直视,开口回应,然后伸出一只手拿着赤霄剑,等待王令。
心里早已有了决定,一旦听到死字,立刻用赤霄捅自己一剑,迅速归天,保全名节,震惊诸将,利于佳话的传扬。
这时候,灌婴等人大气不敢出,皆目光灼灼的盯着张良,眼中无担忧之色,而是透露出敬佩和鼓励。
张良扫视了众将一眼,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有了军中所有大将做后盾,自己无论是死还是活,都无后顾之忧。
帝王的气势充斥整间房子,刘邦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良,一改刚才的愧疚流泪模样,转而是不怒自威、精神焕发。
君臣之间四目对视,皆浑身颤了颤,持续了数十秒,同时露出了笑容。
张良从汉王的眼神中看出了饶恕,并未感觉到恼怒之意,只是有些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但,张良不惧,心里很清楚,这是汉王的威势,意在压制自己、试探自己,显然对于之前的血誓,不是十分相信。
张良心中冷笑不已,昔日未学绝世兵法时,曾与当世猛士沧海君袭击秦皇赢政,视秦军锐士如无物,而今怎会惧这未成气候的帝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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