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古人理解现代高科技,就必须先让他们了解到各种能源,若是告诉他们有一天人类都能飞出地球了,估计得被当成妖怪吧。
“我的意思是说,这衣服太繁琐了,咱们下次能不能穿点简单的?”顾姝勾着芸儿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商量语气,“比如说,里头少穿两件?”
“可是二小姐……”对于二小姐脑海里迸出来的奇怪念头,芸儿现在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了,“若是让人知道你少穿了衣衫,是要被笑话的;而且这翟衣也只是每日后妃朝见时才穿的。”
顾姝‘嘿嘿’笑道:“不若,咱们把衣服改一改。把里头衣衫的袖口、领口截下来,补到翟衣上。这样就没人发现我没穿里头的衣服了。”
芸儿这次把脸都吓白了,忙慌慌地挣开去,跪倒在地,“二小姐,擅改翟衣可是死罪,严重的要诛连九族的。”
顾姝揪着眉头瞧着她,“你放心,我是个傻子,他们不会同一个傻子计较的。更何况,父亲身为当朝首相,朝中吏政还要靠他,顾太后也绝不会……”
“二小姐,您是无碍,可贞宁宫一干下人,只怕都要受到牵连的。”芸儿叩了两声响头,“这翟衣是万万不能改的。”
“哦。”被她这一提醒,顾姝顿时精神锐减,委顿在凤榻上,暗暗叹气。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里迂腐的古代世界,想要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不可能的。
她正想着,小肆进来了。一身鹅黄的宫装,额头还带着细微的汗渍,裙裾上沾了落叶,想来是赶的急。
“七杀堂的消息来得慢,属下倒是在宫里打探到了不少关于应天城的消息。”小肆一向有话直说,言简意赅,“应家数代都是御前带刀侍卫,深得皇帝信任。早年,应天城跟随先帝上战场,为救先帝少了一条胳膊,自觉在御前失仪,又担心自己独臂难当大任,便辞了御前侍卫一职,调去了宝亲王负责的军机营做了教头。后来皇上登基,被太后派去江南任总督。”
顾姝半起身,轻摇羽扇,静静等小肆说下去。
“这应天城本有一心上人,原是议定了婚嫁的,只因缺了一条胳膊,自觉配不上人家姑娘,就退了亲,终身未娶。在他去了江南后,那位被当做礼物,送进了高府。”
听到这里,顾姝眸中寒光一闪而过,“高宇阳的府邸?”
“是。”小肆仍旧不动声色,“不出三日,便被抬了出来。”
“高宇阳是谭文韬的外甥,杀妻之恨焉能消除?”顾姝起身,一时间也不觉得热了,拖着长长的翟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所以,他才会罔顾谭文韬的建议,全然不配合将南知府的行动?”
小肆道:“常理来讲却是如此。但属下还打探得知,这位应将军从前在御前和军机营中风评极佳。”
“看人,不能单一而看。”顾姝凝眉道:“谁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在应天城心中占了多重的分量,或会因为她的死而性情大变也不定。如今咱们身在深宫,对外头的事也不大了解,只等着看皇上派去暗查的人带回来什么消息吧。”
“是。”小肆应声,又道:“首领,适才七杀堂递了消息进来,说束竹阁昨日发下了束竹令,举凡此次参与赠灾的,都可被束竹阁奉为座上宾。”
顾姝闻言停下脚步,长眉一挑,嘴角沁出些笑意来,“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不仅博了个仁爱的美名,还能借此拉拢江湖中人。看来这位竹先生的头脑,果真不赖嘛!”
她猛地扇了两扇子,问:“咱们七杀堂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小肆直截了当地回:“没有了。”又补充一句:“七杀堂做的都是暗生意,堂中的人只适合行走在黑夜里,即便是要参与赠灾,也不能打着七杀堂的旗号。”
她这一盆冷水,浇的很是时候,把顾姝刚刚燃起来的激情瞬间浇灭了。
“哦。”顾姝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重新挪回榻上,神情恹恹的,“你们有没有想过,转职干其他?”
小肆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首领话中的意思,垂下头,说:“首领有吩咐,属下们自当遵从。只是,七杀堂上上下下,都把总堂当成了家。”
潜台词就是:没考虑过转职,只想做杀手。
顾姝语重心长地道:“七杀堂当然不可能解散,我的意思是,你们想不想,干点别的营生?你看,这次就因为毁了一个单子,七杀堂上上下下都得勒紧裤腰带生活,若是咱们有了别的收入来源,是不是就可以不惧怕任何意外了呢?”
小肆想了想,说:“单是百万银子,七杀堂还未放在眼里,关键是毁了约砸了招牌,令七杀堂的声誉受到影响,一时间转圜不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切都是首领的错。
顾姝眨巴眨巴眼,满脸的委屈,“是我的错,我这不是在积极想办法挽救吗?”
顶着一张十三四岁的娃娃脸,小肆很是无辜,“虽然喜欢上点子是七杀堂最大的禁忌,虽然嘉囿皇帝又弱又笨,但既然首领看上他了,属下们也无意义。适才首领说的别的营生,这一点总堂主也曾与小肆商量过,想在堂中建立起一支精锐小分队,专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瞧着眼前不到她肩膀高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来,顾姝惊得瞪大了眼。“为什么不想着做点正经营生呢?比如说,在外头开一间当铺,然后咱们把宫里的东西顺出去,几经转手,就变成兜里的银子了。”
芸儿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二小姐,你这个,是正经营生吗?”
顾姝眯着眼,环视屋子里的一切,长声叹道:“你瞧瞧这一派纸醉金迷、穷奢极恶的生活,再想想江南水灾中受苦受难的百姓,可不就是‘朱门酒肉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吗?”
话,芸儿和小肆都听懂了。
“可,私自贩卖宫中之物,也是死罪呀!”芸儿欲哭无泪,二小姐还当是从前在琉璃院,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而且是重重的死罪!”
顾姝嘴角淌出一个冷笑来,“江洋大盗夜闯入皇城,各宫失窃,责任只在高宇阳的身上。”
这话中意思,芸儿没懂,小肆却懂了,但还是有些担心,“首领有把握吗?宫中近两日添了不少守卫,有个万一,被逮住了怎么办?”
顾姝笑道:“无妨,我有队友。”她说着话,转身进里头,书了几个字交给小肆,“你把这个送到玉桂坊。”
小肆应声而去。
顾姝又在案上铺开了趣÷阁墨纸砚,让芸儿寻来往生经,一边抄着,一边说:“告知各宫,就说辛苦各位抄经,这几日的晨昏定省就免了。”
芸儿应着声,打发彤儿慧儿各宫告诉去。
待晚间,等入定后,顾姝换了夜行衣装,偷偷至各宫查探。半道上,忽的想起太清院那个不悔廊来,想着上头既然记载了顾太后的生平,那么是否有关于皇帝生母的信息?于是便转道往太清院去。
人将将看到太清院后头山道上的灯火,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来人几同样是黑衣蒙面,一副夜行打扮,看身段倒像是个女子,手里持着两柄长剑,那双眼里透着冰冷的光。那人也没什么话,站了片刻,便扬剑攻了上来。
好在顾姝也是从小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的,危机意识很好,蒙面女子出现的一刹那,已经抖出两枚袖箭在手,直直迎着女子的攻势而上,两人很快酣战一处。
太清院里很快亮起了灯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很显然是惊动了外头的侍卫。
“姑娘这幅打扮,也是不愿被人发现的,把人引过来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不如……”顾姝一席话还未说完,对面的人却猛然增加了攻势。似乎是瞧出了她想要撤退,更是每一剑都在拦她退路。
顾姝心下暗道不好。侍卫前来,这人非但不慌,反而变攻为锁,更像是要把自己留在这里,等着侍卫到来。看来自己一开始就想错了,这人根本不是和她一样来太清院探虚实的,倒更像是守卫太清院的。
如此一想,她更加不敢恋战,变守为攻,直将人给逼退了,转身便往外撤。
那女子见她跑了,也不着急追赶,手中两柄长剑脱手而出,其中一剑擦着顾姝右臂而过,划了一条血口子。
顾姝闷哼一声,身形却未停下,转道往斓桦宫的方向去。
蒙面女子拾起自己的长剑,后面侍卫也到了,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上前来问:“追吗?”
女子眸光冷冽,声音更冷,“人往斓桦宫方向去了,告诉高宇阳,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太后那头,我自会去禀报。”
“是。”那首领应了声,往后头招呼了人来,“快去禀告高统领,有人夜闯太清院,现在人往斓桦宫去了。剩下的人,跟我前去搜查逆贼。”
“是……”众侍卫齐齐应声,立即点亮宫中各处路灯,一时间,整个太清院亮如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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