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董策用的是张贴榜文以及和地方上的衙门里的人合作的法子,这一次招募,这个法子当然还是管用的,但问题是,作用有限。其实上一次招募流民,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董策张贴的榜文——榜文有几个人看?再说了,许多地方根本不许流民靠近城池甚至是进入自己的县治,而是在县界的要道之处派人守着,见到流民就直接驱逐——而是他收买的衙门里的人。
但董策能收买多少衙门中人?得花费多少银子?就算是他不在乎银子,哪里有那么多门路?
而就算是收买了这些人,最后又有多少人真正起到作用,给流民进行宣讲?
若真是特别管用的话,上一次董策不会只招来这一千上下的流民。
去年招募流民的那会儿,且不说大明,就说整个大同镇北,流民怕是几十万都不止了!上一次只招来那些,只能算是一般。而现在,流民只会更多不会变少。朝廷又没什么处置的法子,地方上横征暴敛依旧,流寇四起,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又是不知道多少地方被劫掠一空,多少人家倾家荡产,这些人衣食无着,当地都讨不到任何吃的,只好是变成了流民。
今年董策是要有大动作的,招募流民的力度也比去年大了许多,自然就要想一个-一-本-读-小-说-更行之有效的法子。
张寒显然是早有准备,估计也是知道董策肯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的,他沉声道:“大人,属下的想法,乃是派人出去,亲自宣讲。”
“哦?怎么个亲自宣.儿?”董策听的眼睛一亮,立刻问道。
“最好的人选,莫过于是去年的那些流民。”
“这些流民,去年来的时候还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今却是一个个有吃有穿,瞧着也都胖了不少,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现在随便把一个咱们治下的百姓和那些流民们放在一起,立刻就能瞧出不一样了。”
“属下的意思,就是选派一百人出去,分成五十组,这五十组中,可以派二十组到一些州县的城门口。而另外三十组,则是分散到各个紧要的路口,去哪些路口,须得问过当地的人,瞧瞧哪里是流民们的必经之地。”
张寒这话说完,董策便是点头,道:“不错,当是如此。”
不是只把人放到城门口,而是散到各个交通要地,这一招相当之高明。流民们都是四处流动的,前进的方向并不确定,但就算是他们四处乱走,也终归是要走在路上的,那么一些重要的路口,他们就绕不过去。等在那里,碰到流民队伍的可能性比在城门口还要大一些。
张寒这个提议,真是不错的。
“见到流民,便是上去宣讲,言道咱们磐石堡的好处,发给粮食,分给耕地耕牛粮种等等。然后让他们宣讲自身,言道自家是哪里哪里人,何时成为流民,何时来到的磐石堡,家里现在分了多少地,粮食长势如何等等。”
“因着他们也是流民出身,是以很容易就能得到那些流民的认同,而且说的都是事实,也不怕人诘问,并不用刻意夸大就足以取信于人。但有一点,须得讲出重点来,诸如发给粮食,发给耕地,并且耕地能够世代传下去,这就是重点!这就是让流民们最是心动,最是可能让他们来到磐石堡的因素。”
“只要是说的那些流民心动同意,这差事就算是完成了一半儿。若是那流民队伍足够大,那么就让派出去的人亲自带路,把流民们给领过来,而不是让他们自己来。咱们派出去这五十组,只要是一组领回来二三百人,那总数便是过万了!若是那流民队伍小,则让咱们派出去的人,先在当地买些粮食安抚他们,让他们吃顿饱饭,接着等下一波流民,如此下去,凑足了人数才能往回领。”
董策接着点头。
他是吃过这方面教训的,去年那些流民,有的在阳和城外听了那一番话之后,本来是已经意动,要来磐石堡了,结果因为不认得路,愣是没来到。还有的最终是来到了,但由于在路上绕了圈子,耽搁了时间,以至于不少人死在了路上。
听完了张寒的意见,董策沉吟片刻,道:“张先生你说的这几条,都是极有见地的,不过本官以为,有些地方,尚有几分不妥。”
董策对待张寒的态度和对待其它手下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毕竟张寒身份特殊,类似于是客卿一样。再说了,张寒也不是跟着他起家的,终归不是那么亲近,是以说话总是比较客气。
不过张寒却是不会因此而不敬,赶紧道:“请大人赐教。”
“咱们派出去的人,不能说那么多。只说发给粮食,至于分给土地耕牛之类的,能不说就不说,若是给人问起来了,才能说!”
董策并未说的太清楚,但张寒是何等样人,立刻便是反应过来了。
这就是人心了。
你说的好处这么多,那些流民们反而未必会信,而你说的好处少了,流民们才觉得这样是真实的,更可信。
张寒不由得感叹一句,论起对人心的掌控来,自己确实是不如眼前这位大人多矣。
“大人说的极是,是属下疏忽了。”张寒道。
“张先生不必过谦,你说的乃是正理,本官说这些,不过是略修补一下而已。”
董策淡淡一笑,道:“还有一桩,不能说来了这儿就得当兵的事儿。”
张寒不由得一呆,这不是骗人么?但他也知道董策这般做的用意,大明朝武人地位极低,一般的士卒更是如此,时人终归还是瞧不起吃兵粮的,更是不愿意自己也当了军汉,哪怕是他们已经是落魄成了流民,只怕听到自己只要去磐石堡就得当兵,心里也会犯嘀咕。更是隐隐想着,是不是自己以后就成了军户了?
其实董策也是冤枉,他治下的这些百姓,只是在他这里有户口名册,却是根本没有上报,也就是说,这些人在朝廷的户口里面是没有的。连户口都没有,谈何军户民户之分?只不过百姓们可不懂这些。
而后董策又是说了几条,张寒一一应下,言道回去之后再依照董策的意思修改一番。
董策不怕来的流民多,就怕没人来,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从去年到现在,只下了少少的几场雨雪,但在小冰河时期的大明朝北方,这已然是天公作美了,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许多地方还会是歉收,甚至是颗粒无收。
但董策却不在乎这个,磐石堡周边有甘河和洢水河这两条河流,这两条河都是发源于北方的山中,主要是山上的冰雪融水所化,虽然水量也有所下降,但总还能维持住。前一阵子冰消雪融,河面上冰层化开之后,董策刚让人测量过,两条河现在水深也都维持在六尺左右,足够灌溉磐石堡周边这片土地了。再加上过去这接近一年间,以董官渠为中心,前后修建了不少的水渠,所以能够很方便的就把河水引入到农田中。这是磐石堡周围得天独厚的条件,也是董策当日带着人辛勤开垦的报酬。没有短缺了水,庄稼收成就不会很差。是以董策现在底气足得很,麦收也快了,只要是这一次小麦丰收,打下来粮食,就算是来上个几万流民,董策也有信心带着他们支撑到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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