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城外，某处大帐，灯火通明，姬莉面沉如水，坐在椅子上，一语不发。
西格玛时不时偷偷瞄她一眼，鬼鬼祟祟，也不说话，最后还是黄段子圣骑士打破了沉默，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看什么看？”
死灵法师长长地吁了口气：“我担心啊，你要是认知世界崩塌，被圣光吞噬，一声不吭地变成一个大火炬，那我就算浑身是嘴都讲不清楚了。”
“我没事啦……”姬莉叹了口气，虽然这么讲，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担忧和彷徨，“但这件事情如果被普通的信徒与圣职者们知道……”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的话，他们根本不会相信的……而且，他们相信的话，事情会更糟糕吧。”西格玛轻声道，“这令人铭记和感动的一切全都是骗局和谎言，教廷至少会一蹶不振数百年，再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们。”
姬莉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她低声道：“怎么会这样……”
不久之前，她接到代理教皇的紧急命令，要她带领一队精锐圣骑士前往火晶花酒店，在那时她就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克雷芒以代理教皇的权威身份以合情合理的理由命令她带走西格玛，与他一起离开云中城。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这种命令，众目睽睽之下，圣职者的纪律和克雷芒的威望令姬莉无法抗命，而西格玛也不会反抗……因为执行人是她。
而两人与随行的圣骑士们一起离开云中城，前往城外圣职者部队所划下的军营之中后，西格玛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与克雷芒所承认的事实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她。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一眼，抱怨道：“在酒店那时。我示意你突出重围逃走，你为什么不听话？”
西格玛耸了耸肩：“逃走？克雷芒巴不得我逃走，一旦我表现出不配合的反抗态度。他就能合情合理地拿下我，我如果现在就跟他动手。不说胜率太小……一旦被圣职者们看到我在与克雷芒战斗，你说他们会帮谁？会怎么看我？克雷芒利用舆论倾向，轻易就会把我的声望打到冷漠啊。”
他看了姬莉一眼：“拿下我的同时，他也会以渎职之名将你的指挥权下掉，那我们俩就彻底地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翻盘？”姬莉叹了口气，“我们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没有足以对抗克雷芒的战斗力，甚至为了教廷的名誉和未来。我们都无法堂堂正正地揭发他，还要怎么翻盘？西格玛……已经没有机会了，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在克雷芒将毁灭之光推出云中城的刹那，他就会成为整个教廷永远的英雄，他的声望甚至会与历代最伟大的教皇比肩，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无人敢指责他是个骗子，甚至连圣座都不行……”
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也许唯一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就是云中城不会覆灭吧……毕竟在那个家伙苦心孤诣策划出的剧本中，他最后会拯救圣城。”
西格玛却陷入了沉思，他眼神闪烁。轻轻地敲着脑门，姬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似乎遇到了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开口问道：“怎么了？”
“我还是不相信……克雷芒的计划有这么简单，他一定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西格玛摇了摇头，“如果这就是他的计划，他为什么要向我承认真相，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吗？还有遗迹的事情，他不必跟我说这么多的。仅仅是骗我的话，可以用更加完美的解释……”
死灵法师捏了捏眉心。沉吟道：“况且，如果他与圣殿有了秘密协定。交易的具体内容是什么？什么筹码能让圣殿答应陪克雷芒演这样一出戏，并把自家的声望推到大陆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且，如果仅仅是交易的话，克雷芒一定掌握着令圣殿顾忌的底牌，否则圣殿一旦将两人的交易抖落出来，那教廷就算是完了……”
姬莉看着喃喃自语的西格玛，眼中渐渐流露出神采，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声音急切地问道：“怎么？难道你真的有办法解决这一切？”
“哪有……”西格玛苦笑一声，“现在情况如何，你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们既没有有力的证据，也没有可以匹敌克雷芒的战斗力，甚至不敢公布真相，克雷芒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了……我只是但尽人事而已，也许再仔细分析一下，我们可以猜测到他的真正目的。”
姬莉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然后？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法阻止克雷芒演这一出戏了，但我们可以考虑以后的事情。”西格玛轻声道，一点一点的，眼中杀机渐长，“如果克雷芒真是一个阴谋家，那此事过后，他必须去死，就让拯救教廷的圣徒因重伤而去世吧，无论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想让他再活着了，因为我不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死灵法师看向了姬莉，轻声道：“毕竟对于他来说，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将你的生命安全建立在他的仁慈之上，而教廷也不能掌握在一个百无禁忌的疯子教皇的手中，这种惊天的骗局和龌龊的手段，他做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
姬莉闻言，眼波流转，这可能是女孩子的天性吧，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她的着眼点却很奇怪，听西格玛愿意为她杀掉代理教皇，不禁大为感动：“西格玛，你……”
但少女心满满的台词还没说出口，西格玛就把头扭到一边：“哼，才不是为了你去杀克雷芒的呢，第一，除了你之外，我也是知情人，这老东西阴险狡诈。笑里藏刀，不弄死他我不放心。第二，如果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掌控教廷。那么圣座也会有危险，云中城也会在他的带领下走向一个相当危险的极端。甚至令整个诺伦陷入危机之中，第三……”
少女心被击碎的姬莉呆滞片刻，然后气急败坏地抓狂道：“喂！你还有没有良心！老娘辛苦钓上来的大凯子突然有了为我愿与世界为敌的倾向，我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这种虚荣感，你随手就让我幻灭了啊！稍微体谅一下我的少女心好不好！”
西格玛不屑地哼了一声，摇了摇手指：“想想看，姬莉，如果我一手揽着你。一手捧着心，含情脉脉地说，啊，亲爱的，为了你，我不惜与世界为敌……你有什么感想？”
黄段子圣骑士沉思了片刻，神色纠结道：“我想……我会吐。”
“所以说，这种画风根本不适合我。”西格玛耸了耸肩，“认命吧，你辛苦钓上来的大凯子不适合干这种事情的。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干脆用自己的右手来打破吧。”
话虽如此，姬莉还是嘟囔道：“总觉得我很亏啊……”
西格玛伸出手来，握住了姬莉的手。淡淡一笑：“货已售出，概不退还，投诉也无卵用，少女你就乖乖认命吧。”
姬莉也反手握住了西格玛的手，两人掌心想贴，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和心跳，一股莫名的心安感缭绕在两人之间，令茫然的心灵得以平静，令震惊的灵魂得以安然。
最初听闻真相的冲击感。以及听到西格玛想要狙杀代理教皇的疯狂计划的彷徨，一切不安的情绪已经被刚刚的互相吐槽冲淡。这就是她与西格玛的相处方式……没有肉麻到腻的含情脉脉，只有肆无忌惮的互相吐槽。她不再是英姿飒爽的圣骑士，只是一个活泼调皮、兴趣广泛的普通女孩儿，只有在西格玛面前，她才能展示最真实的自己，一路以来，两人之间丧心病狂的日常甩节操互动贯穿了记忆的始终，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比一切的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都要令人心安，他一直会站在自己这边。
姬莉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少有的宁静，片刻之后，她轻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首先，联系上远在天堂山的教皇陛下，向他说明现在的情况，我要知道他们的态度和决心，并向他们借一件东西。”西格玛平静道，“至于时机……圣临日那天，克雷芒将毁灭之光推出云中城、并扛住了湮灭一切的大爆炸之后，他的戒心、战斗力和反应速度都会降到有史以来的最低，因为他毕竟还是人类，是人就会有松懈的时刻，在大爆炸中存活下来是他计划的最后一步，降落到地面，被人发现，他就会成为教廷史上最伟大的英雄之一，在这种心态和期待之下，他肯定会放松戒备。”
“而且，在黑云压城那天，他控制着庇护所核心冲破天空雷云，消耗之大，一定留下暗伤，在毁灭之光爆炸的时候，为求真实，他也一定会故意受伤，这样才能衬托出这壮举的伟大和不易。所以综合来讲，那个时候，一定是他状态最差的时刻，我的计划，就是在他即将踏上人生巅峰的那一刻，做掉他！”
姬莉震惊地望着西格玛：“你不等圣座和赛诺留斯冕下归来？”
“来不及的！克雷芒怎么会想不到！当两位传奇从天堂山归来后，克雷芒的主场优势就会立刻消失大半，如果两位冕下了解真相，并执意与他为敌，他会立刻陷入尴尬的被动，因此，他一定事先做好了准备！”西格玛握紧了拳头，沉声道，“但他一定想不到，我会疯狂到在如此劣势之下直接向他动手，要将他击杀！”
“可是……”姬莉有些语无伦次，“就算状态再差，他也是世间最强的传奇之一，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杀！况且他还掌握着人心所向，一旦被圣职者们目击到你向克雷芒动手，那形势就会瞬间逆转，连死亡国度都保不住你的！”
“所以，这件事情，有两个重点。”西格玛竖起了手指，“第一，找好背锅侠，我看圣殿就合适。第二，用克雷芒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来杀他，并且确保一击致命！”
姬莉问道：“什么意想不到的方式？”
死灵法师抬起头来，隔着厚厚的帐篷，望向云中城的方向，他沉默了片刻，冷笑道：“当然是大天使号上的主炮！这次我就让克雷芒好好领教一下，什么叫以炮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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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嗯……说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我尽量在中午时间段更新，不能再熬夜了。
ps2：虽然是这么说，但说不定某天晚上会有加更的（正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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