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伸手,拍了拍白子戚的肩膀,戏曲道:“白茂才的肩膀,怎如此僵硬?难道是怕本官打你屁股?”
白子戚抬手,摸上曲南一的手背,反问:“大人从不曾用子戚送来的香脂,难道是怀疑子戚下毒害大人?”
曲南一抽回自己的手,探到后背,在衣服上蹭了蹭,感觉十分不舒服。面上却笑道:“想然白茂才没那么蠢。”
白子戚面无表情地赞道:“大人英明。”
曲南一笑道:“白茂才下次称赞本官的时候,能不能表现得真诚一点。”
白子戚道:“只能尽量而为。”
曲南一朗笑一声,道:“白茂才果然深得本官喜爱。”
白子戚淡淡一笑,道:“子戚可不敢与紫苏儿争大人的宠。”
曲南一眼睛一眯,靠近白子戚,低语道:“白茂才今日前来,怕不只是为了催讨银子吧?”
白子戚却是面无表情地回道:“大人明鉴,子戚就是来催讨银子的。”
曲南一冷冷一笑,一甩衣袍,道:“你欠本官的银子,本官可没追着你后屁股要。”
白子戚直视曲南一,道:“子戚倒是希望大人能追着子戚的后屁股要,可惜,大人不愿,子戚也不能强迫大人前来追讨。”
曲南一被气笑,指着白子戚的鼻子,道:“这厮凭地不要脸!”
白子戚波澜不惊,规规矩矩道:“不及大人万分之一。”
曲南一看看了白子戚那张光洁如玉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越发不忿,竟觉得,让胡颜去给白子戚当护卫也不是啥坏事。绿腰是怎么折腾白子戚的,胡颜绝对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借给白子戚六十年零八个月,不行;但借给他几天,自己还是愿意的,且,乐见其成。如果胡颜能将用在自己身上的手段,加倍用在白子戚身上。想一想,就觉得世界格外美好。再者,曲南一必须承认,他对胡颜有了怨念。好好儿的县太爷你不守着,非要盯着那个封云起,如果不瞎,怎能办出这样的事儿?!
思及此,曲南一笑吟吟地道:“得白茂才谬赞,本官心中不安。本官贵为六合县县令,自然不会赖账不还。这样吧,等阿颜回来,本官和她说说,看她是否愿意去给你当护卫。你且放心,本官是希望她去的。至于这出借的日期,就先不按照整月算了。等本官凑到银两,就请她继续来保护本官。若凑不齐,就先让她当你的护卫。你意下如何?”
白子戚知道曲南一必定有其它打算,但他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不想节外生枝、追根究底,于是点头表示同意:“如此,就有劳大人了。”
曲南一笑道:“好说好说。白茂才,慢走。”
这客送得赶紧直接。白子戚见胡颜半天没出来,便知她不在内院,于是也不愿意久呆,敛衽一礼后,转身便走。
这时,王厨娘端着山楂粥来了。粥是现成的,只需将山楂切碎,加入粥中熬制即可。出锅后,加上蜂蜜,搅拌一下,便可食用。
曲南一吐得胃中空旷,正好喝粥充饥。他也没那些讲究,一手托着碗底儿,一手拿着勺子,就往嘴里划拉了一口。
一口热粥下肚,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感慨道:“此味,甚美。”
王厨娘顺口就道:“有了身孕的人,就爱吃这个。”
曲南一点头,表示同意。可两口粥下肚后,他却察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为何给他此孕妇喜欢吃的东西?
曲南一问王厨娘:“为何给本官吃孕妇喜爱之物?”说着,捣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咽下。
王厨娘见周围没人,白子戚也已经走远,便给了曲南一一个“我都懂”的眼神,神秘兮兮地道:“大人,奴想着,孕妇喜欢吃的东西,以大人现在的情况,也一定是喜欢此的。
曲南一正将一口粥含进嘴里,初闻此话,他愣了一下。
王厨娘以为曲南一害羞了,于是一拍胸脯保证道:“大人,你放心,你有身孕这件事,奴是不会对旁人讲的!”
“噗嗤……”曲南一一口热粥悉数喷到了王厨娘的脸上。紧接着,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白子戚的脚步微顿,扭回头看向曲南一。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一件奇闻。
王厨娘见曲南一咳嗽,急坏了,忙扑过去帮他拍着后背,小声劝慰道:“忍着点儿、忍着点儿,大人啊,务必忍着点儿。这怀胎不易,尤其是初期,若孩儿没坐结实,这咳嗽啊,都容易将孩儿咳嗽没了。”
曲南一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涨红着一张满是包的大脸,望向王厨娘,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王厨娘重复道:“大人不能没节制的咳嗽,会伤到你腹中的孩儿的。”
曲南一的虎躯一震,慢慢直起腰,盯着王厨娘的眼睛,问:“谁说本官有孕在身?”
王厨娘眨巴了两下眼睛,也察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大人终究是男子,怎么可能有孕在身?她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转头去寻胡颜,却没找到人。
曲南一见王厨娘的举动,心中便明白了一二。他咬牙问:“是阿颜?”
王厨娘本不想出卖胡颜,可这时候,不是她死就是己亡。她一点头,承认了此事:“对,是胡姑娘对奴说的。她说,大人追杀妖女,妖女愤怒了,于是给大人施法,令大人以男儿身怀孕。”
曲南一气运丹田,喊了声:“胡颜!”一扬手,将碗狠狠地摔在了脚下!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找胡颜算账。刚一迈步,却踩在了滑腻腻的粥上,双腿分开,直接来了个超级大劈跨。好巧不巧,那碎裂的碗尖,一下子刺进了他的菊花。
“啊!!!”一声嘹亮的惨叫,从县衙内院传出,震得周围鸟雀齐飞。
王厨娘高声喊着李大壮,院子里乱成一团。
李大壮等人好不容易将曲南一抬进了屋里,又脚不沾地的去请大夫。
王厨娘因胡颜骗了她心中有气,却逮不到胡颜,只能冲着东珍珠和萱儿发泄。她轮圆了膀子,拍在二人身上,让他们将曲南一的呕吐物和山楂粥收拾干净。
一时间,县衙内院乱成了一锅粥。
白子戚眼角眉梢带笑,哼起了小曲走了。那调调儿,竟和胡颜哼哼的一样怪异,但又比胡颜哼出了几分韵味。
屋内,司韶也是唇角带笑,哼起了小曲。然,曲一出口,却忽闻白子戚也在哼唱着同样的曲子,脸色蓦地一沉,骂了句:“老不休!”这话,却并非是骂白子戚,而是骂……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