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个圈。
她曾在闭关之处为花青染医治,却被他刺了一剑,不得不借河逃脱。她喂养了多年的大鲟鲨阿寻,将她含在口中,送到岸上。为此,阿寻丢了性命。她曾发誓要剁碎花青染为阿寻报仇,可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善意的玩笑。花青染竟然成为那个死心塌地跟随她的人。也许,不是无法报仇,而是要花青染用这一生来赔偿她吧。
想到花青染,回忆了一下过去,胡颜的心思变得有些复杂。
说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许,流落到六合县,就是她的命。
峭壁上垂下两条粗糙的麻绳,看样子是为胡颜和封云起准备的。
胡颜此番前来是踢场子的,还真没想过会受到何种礼遇。这两根麻绳没有被浸泡尿,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胡颜和封云起对视一眼。
封云起道:“我先上去看看,以防他们割断绳子。”
胡颜道:“一起吧。就算他们割断绳子,这个高度对你我而言顶多狼狈一点。”
封云起笑道:“好。”
二人扯着绳子,借力攀爬而上,很快便到了崖顶。
轻轻一跃,站在了地面上。
整个飞鸿殿灯火通明,所有人持刀佩剑严阵以待。
祭司宫烟戴着白色的假面具,等在悬崖边上,对胡颜甚是恭敬道:“胡姑娘与封契者请。”
胡颜微微额首,随同宫烟前行。她打眼一扫,发现这飞鸿殿里缺了不少人。而缺得那些人,恰好就是名单上的人。
胡颜在众人的视线中,挺直腰板,神色傲然地与封云起并肩而行。
百年前,她也曾与小哥哥傅千帆同行。那时候,飞鸿殿的大门敞开,他们仰望着这那份巍峨与神秘,一步步走近它、触摸它、了解它,而后……想要逃离它。最后,她征服了他,成为了飞鸿殿的主人。现在,到了最后的最后,有着未知的结果。
飞鸿殿,是开始,亦是结局。
宫烟引领着胡颜和封云起来到正殿门口。厚重巍峨的白色大门被推开,露出了飞鸿殿的真容。
殿内由由汉白玉堆积雕琢而成,八根巨大粗壮的玉柱拔地而起,其上雕刻着复古难懂的图文,格外神秘厚重。殿内没有烛火,本应放置灯盏的位置皆被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所代替。一颗颗夜夜明珠,散发着莹润高贵的光,让正殿亮如白昼。如此奢华,却不见金碧辉煌,当真应了贵气逼人四个字。
赝品坐在玉阶高处,身穿暗红底儿金线绣纹的衣裳,腰系两指宽的金色腰带,脸戴金色面具,手持权杖,垂眸看着胡颜。
她的左右两侧,各站了三名女子。她们皆是脸覆银色面具,一拢一等祭侍的白色长袍,腰间配戴长剑,腰杆挺得笔直,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温暖的气息,完全能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胡颜身后的大门被关上,宫烟守在了门外。
赝品扬起手中流光溢彩的权杖,道:“胡颜,你可是为它而来?”
胡颜仰望赝品,但气场却不输赝品。她一抬手,直指赝品,道:“既为它,也为你。”将手掌反转,勾了勾手指,笑道,“来,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何能耐?”
赝品哈哈笑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欣赏你。却不知你从什么时候起,沾染了自以为是的毛病。胡颜,休要急着叫嚣,先要看清楚自己的斤两。”
胡颜收回手,负手而立,道:“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尹雪儿死了。”
赝品并无意外的地道:“可惜了。”赝品的语气是那么的随意,随意到好像丢掉了一条还算不错的裙子。三个字,仅带着一分扼腕。
胡颜心下微惊,觉得这赝品比尹雪儿难对付得多。
赝品站起身,刚要往楼梯下迈步,又收回脚,道:“你的宠物们来了。”
大门外变得热闹,没听到什么争执的声音,唯有兵器相撞声,铿锵有力。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宫烟躬身道:“宫主,御史大人拜见。”
翱青一把推开宫颜,卫南衣摇着扇子,堂而皇之地走近正殿。他的身后不但跟着翱青等人,还有二十位铁甲武士。整齐划一的迈步声和金戈摩擦声,充满肃杀之气。
卫南衣一拢蓝袍,风流倜傥。
他走到胡颜身边,仰头看向赝品,道:“本官受命于天家,前来观礼。大祭司不用刻意招待本官,只管将大祭司之位传给胡姑娘便是。”
赝品的金色面具下发出一声嗤笑,道:“御史大人还是再等等。今晚前来观礼的人不少,总要一并招待了才好。”
话音刚落,门外再次响起兵器相击的声音。紧接着,宫烟推开厚重的大门,喘着粗气道:“禀告宫主,羌魅族长来访。”
司韶带着奇夫人枫灵、巧梅、古蓝、古红,以及羌魅等人出现在大门口,直接登堂入室。
巧梅显得十分拘谨,一直低垂着头。
司韶站在胡颜身旁,盛气凌人地撇了赝品一眼,道:“不知从何时开始,任什么阿猫阿狗往脸上一扣面具,就敢自称为大祭司,实乃可笑之至!”
胡颜道:“活着本就少些乐趣,你还不行人家娱乐一下大家?”
司韶冷冷道:“就你心善!”
胡颜莞尔一笑后,对赝品道:“别等了,我急着夺得大祭司之位,好与众人庆祝热闹一番。你拖拖拉拉,影响我食欲。”一抬手,霸气道,“是你将权杖亲自送过来,还是让我上前去取?”
赝品点了点头,笑道:“很好。你竟学会了逼宫。”
胡颜道:“此言差矣。这种事我素来得心应手,何须学习?”言罢,一甩衣袖,向阶梯上走去。
宫烟带人冲进正殿,拔出长剑,大声喝道:“放肆!你胆敢对宫主无礼。”
卫南衣喝道:“放肆!你胆敢对大祭司无理?!”卫南衣口中的大祭司,指得自然是胡颜。
司韶更是直接挥出一只小红虫,袭向宫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