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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被刚才的一幕吓得有点冒汗,心里甚至有些发虚,刚才那么大一块端砚飞过来,得亏自己有逃命的天赋,不然京城的皇宫前该为他降半旗了……

“亦真妹妹,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韩竹死死抓着韩亦真的双手,闻言不停点头,他也吓出了一身老汗,一屋子的珍稀宝贝呀,随便砸个几样他都会心疼好几年,幸好自己及时拦住了女儿。

于是韩竹在心疼满屋子宝贝的心理下,竟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就是,真儿啊,任贤侄说的很有道理,实在要打,你们出去打,别把老夫书房的东西摔坏了……”

“对对对……啊?”

任逍遥闻言傻眼了,这……这老头说的是人话吗?

本来对韩老头印象挺好的,这会儿任逍遥只觉得韩家特可恨,从老到小,没一个正常的。

“噗嗤!”

刚才对任逍遥怒目而视的韩亦真,见到任逍遥目瞪口呆的表情后,不知怎的,忽然笑了起来,俏脸还挂着两行晶莹的泪珠儿,现在一笑,便如同雨后梨花,分外惹人怜惜。

任逍遥看着韩亦真的笑颜,神情不由一呆,目光渐渐痴迷起来。

韩亦真见任逍遥一脸色相,忙将笑脸一收,极其嫌恶的哼了一声,俏脸很快便板了起来。

韩竹见女儿终于恢复了冷静,不由放了心,松开了手,然后望着任逍遥讪讪地笑道:“呵呵,老夫教女无任,令贤侄看笑话了。实在惭愧得紧。”

深呼吸了几口气,韩亦真这时完全恢复了常态,理智又开始支配她的行为。

她与任逍遥之间仇恨再大,此时也不能得罪他,任逍遥是钦差,据说在京城权倾朝野,他要收拾整个江南的世家或许不可能,可若单只收拾韩家,想必不会太难,更何况在任逍遥心里,也许韩家还与江南税案有所牵连,自己则更需冷静行事了。

“任大人,民女刚才失态了,多有得罪,还请大人莫与民女计较。”

忍着对任逍遥的憎恨和厌恶,韩亦真盈盈向他裣衽为礼,仿佛完全忘了刚才的“调戏”和“春宫图”的事情。

任逍遥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她,小心翼翼道:“跟你计较倒不必,可是……你待会儿不会又失态吧?第一次可以称之为失态,第二次应该叫发疯了……”

唰!

韩亦真直欲杀人的目光狠狠瞪向他,面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可口气却显得咬牙切齿:“大人多虑了,民女怎敢再冒犯大人……”

任逍遥瞧着她的笑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妈的!这娘们儿笑得真瘆人!莫非她又打算“失态”?

任逍遥扭过头看也不看她,虽然没说一句话,可他隐秘的撇嘴表情不幸又被韩亦真看到,韩亦真芳心暗怒,又一次悄悄握紧了拳头……

韩竹见二人不再争执,终于松了口气,于是呵呵笑道:“小小误会,说开了就没事,呵呵,贤侄受惊了。”

任逍遥瞟了韩亦真一眼,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小娘们儿,哪天我也让你受惊,不,受精!

回到正题,韩竹正色道:“贤侄,老夫今日请你来此,有件事必须向贤侄说清楚。贤侄追查江南税案,京中却有不少传闻,说江南的世家与税案大有牵连,此言或许不假,可老夫今日要跟你说明的便是,我韩家与税案并无一丝一毫的关系,若贤侄心有怀疑,尽管去查,只望你能秉公办理,明察秋毫……”

任逍遥眨眨眼,笑道:“韩世伯言重了,京城人怎么说我不必理会,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初至江南,很多事情都没弄懂,查案嘛,总得慢慢来才是,我当然愿意相信韩家是清白的,可凡事要查过之后,我才好下结论,不枉不纵是办案的原则,皇上托付我如此重要的事情,我也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信任,韩世伯您说呢?”

韩竹神情一凝,飞快的与韩亦真交换了一下眼神。

任逍遥这番话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楚:你韩家与税案有没有牵连,京城的流言说了不算,你韩家家主说了也不算,谁说了算?任大钦差亲自调查过后,由他说了算。

任逍遥这番话说得很圆滑,既没得罪人,也没妄下定论,如同打官腔一般,看似说了一大堆,可你仔细一寻摸,这番话里一点实质性内容都没有,说了等于没说。

韩竹与韩亦真对望一眼,神情皆有几分无奈。遇上这么个官场小油子,他们能怎么办?总不能掐着他的脖子,逼着他相信韩家无辜吧?

任逍遥心里也有些奇怪,韩家家主怎么会想到自己怀疑他们呢?深知此案很是棘手,下江南后,他怀疑谁,相信谁,心中自然有数,却从未与任何人提过,韩家这莫名其妙的担心打哪儿来的?

韩亦真看了韩竹一眼,美目中掠过几分犹豫,她咬了咬嘴唇,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任大人,税案一事韩家确实是清白的,你若不信,我们也没办法。为了助大人早日查清此案,我韩家愿助大人一臂之力,以示韩家的诚意和清白……”

任逍遥瞟了韩亦真一眼,笑道:“韩家愿伸手相助,那是再好不过了,不知韩小姐所说的一臂之力,是指哪任面?”

韩亦真再次看了看韩竹,犹豫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秀眉深深蹙起,开口道:“任大人,此案若大人暂无线索,韩家或许可以帮大人找一个突破口……”

为了家族,当弃子时,便须弃子,与韩家上下近千条人命比起来,父亲与李世叔的数十年交情,显得多么苍白无力……

“什么突破口?”

“苏州知府……”

“真儿!闭嘴!你要逼老夫做那不义之人么?”韩竹大怒,拍案而起。

韩亦真毫不退缩的盯着韩竹,淡淡道:“难道爹就忍心我韩家上下千条人命为李世叔陪葬?忍心见我江南韩家从此在这世上除名?”

韩竹一惊,面容顿时苍老了许多,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空洞。

任逍遥将眼前一幕瞧在眼里,不由笑道:“好一出忠义不能两全的戏码,不过,韩世伯,您也不用担心背叛朋友,李伯言身为苏州知府,与江南六府税银一案有染,纵是你不说,我们在京城时便已知道,说句实话,我这次下江南,将第一站选在苏州,为的,就是想与这位李知府好好聊聊……”

韩家父女闻言大惊,不敢置信的望着任逍遥,心中感到一阵惊惧。

原以为任逍遥下江南只是新皇临时起意的安排,却不曾想京中却已早有准备,连这个细节都已探得清清楚楚。

韩竹感到有些心凉,如此说来,李伯言前途性命堪忧,既然任逍遥是有备而来,那么放不放过李伯言,真的只能凭这位钦差大人的喜恶了,甚至包括他韩家……

任逍遥笑眯眯的看着韩家父女二人意外的表情,心里有些得意。

“朝廷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废材,当皇上下定决心要做好一件事时,背后支持他的,可是整个国家的力量,查件小小的案子,自然不在话下。以前之所以很多政令上下贯彻执行得不畅通,主要是因为朝中奸臣佞臣太多,从中阻挠渔利,办事拖拉,渎职,讨要红包,行同打劫,特别是有些朝廷重臣,手握大权却只知给自己索取好处,上不能为皇上分忧,下不能体恤百姓,又贪银子又好色,实在是人渣中的极品,败类中的先锋……”

韩亦真瞧着任逍遥口沫横溅,滔滔不绝的模样,不由皱起了秀眉,抿了抿嘴,道:“……我怎么觉得你在说你自己?”

任逍遥一窒:“……”

半晌。

“哎哎,不是说案子么?怎么扯到朝廷去了?不准跑题啊,开会要严肃!”

韩亦真轻轻哼了一声,你自己扯到朝廷,关我们何事?这个钦差太不讲理了,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如今这个高位的。

韩竹顿了顿,开口道:“任贤侄既然有所准备,你可知道此案背后还有更深的内幕吗?”

任逍遥皱了皱眉:“内幕?什么内幕?有图吗?有真相吗?”

韩竹沉声道:“李伯言确实涉案其中,老夫不敢为他开脱,可李伯言却是被人所迫,受人挟持,不得已而为之。”

任逍遥闻言精神一振,今天说了这么多废话,总算说到有用的了。下江南之前,他便隐约怀疑,此案背后必有内幕,韩家家主老成持重,没有把握的话,想必不会乱说的。

“他受何人所迫?”

韩竹摇头道:“这个老夫不知,其实贤侄深查下去便会清楚,江南税案,六府知府包括李伯言在内,皆涉及其中,这件案子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篡改帐簿,欺上瞒下,而且老夫猜测,其余的五府知府,遭遇也和李伯言一样,在自己不自知的情况下,官印私章被盗用,以致衙门帐目出现亏空,然后这几位知府为保官位,情急之下篡改帐簿,被人拿捏住了把柄,所以只能任人摆布,越陷越深……”

“韩世伯的意思,此案是同一人在背后操纵六府知府?”

韩竹不敢确定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沉吟了一会儿,苦笑道:“老夫只是区区一家之主,刚才所言,也只是老夫个人的判断,至于是否说错,老夫亦不敢保证,一切就靠贤侄自己去查明了。”

任逍遥摸着下巴沉吟道:“谁有这么大本事,敢挟持操纵六府知府?他们可都是堂堂朝廷五品命官,不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啊……”

“幕后之人隐藏很深,老夫觉得,也许这件案子并非贪墨税银那么简单……”

任逍遥看着韩竹道:“韩世伯另有高见,可否教教小侄?”

韩竹对任逍遥谦恭的态度很是受用,闻言捋了捋胡须,笑道:“贤侄不妨再往深处想想,既然敢挟持六府知府,此人在江南必有很庞大的势力,这种事情一般的江湖强梁之辈是做不出来的,既然他有这么大的势力,又贪墨了如此多的银子,他要银子做什么?必有更大的图谋,呵呵,有财有势之后,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甚至包括……”

韩竹忽然住口不语,只是高深的笑了笑。

任逍遥悚然一惊:“世伯的意思是说,他要谋反?”

韩亦真冷哼一声,没好气道:“你说呢?用这种无法无天的手段捞了这么多银子,总不可能用来给他安享晚年吧?”

任逍遥皱眉看了韩亦真一眼,同样没好气道:“也许他捞银子是为了买凶杀人呢……”

“杀什么人?”

“杀他那长得漂亮嘴巴却很毒的老婆……”

“你……你这个……”韩亦真再一次成功的被任逍遥挑起了怒火,愤怒的指着任逍遥,想骂却不知该如何骂他。

任逍遥笑眯眯的接道:“我家老婆一般亲切的称我为混蛋,不过你不能这么叫我。”

“为什么?”韩亦真怒道,“混蛋”,这个词儿实在很适合眼前这个混蛋。

“因为这是我老婆的专用昵称,除了我老婆,外人不能随便叫……”

“我就随便叫,怎么了?混蛋!”

在任逍遥面前,韩亦真以往的冷静和礼仪仿佛完全消失不见,只剩满腔的怒火和斗意。

任逍遥斜睨了她一眼,很无礼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然后撇嘴道:“我老婆还随便我摸呢,你行吗?”

这个混蛋有把人活活气死的本事……

“受死吧!”

嗖!一件不知名的暗器发出。

“我闪!嘿,没中!”

“啊!老夫的寒梅傲雪图——”

书房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半晌,书房恢复了平静。

韩竹面孔抽搐,他深深的觉得,请任逍遥来书房谈话简直是个天大的错误,如果改在前堂该多好,反正前堂内值钱的东西都被韩亦真砸得干干净净,可以让这一对冤家自由发挥……

“贤侄啊……”韩竹叹息了一声,加快了语速,赶紧说完正事赶紧送客,否则自己的书房不知还要毁掉多少宝贝。

“……此案看似简单,实则凶险,贤侄万事小心,老夫今日请贤侄来,是想给你表明韩家的态度,贤侄在江南期间,但有所命,韩家上下绝不推辞,必倾全族之力帮你。”

任逍遥闻言一楞,有个疑问萦绕在他脑中很久了,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韩世伯,我一直不明白,为何韩家对此案如此上心?而且还如此倾力帮我?俗话说,无利不起早……咳咳,太直接了,俗话说,天下没有白送的午餐……小侄愚钝,一直想不明白韩家的用意何在……”

用意?你若不怀疑韩家与此案有关,我们犯得着上赶子去贴你的冷屁股吗?韩家父女心中同时暗忖。

韩亦真忍不住冷哼道:“还不是为了证明我韩家的清白。”

“啊?何出此言?”任逍遥愕然。

韩亦真柳眉一竖,没好气道:“若非你怀疑韩家与税案有关,我们又何必帮你?”

“啊?我……我什么时候怀疑韩家了?韩小姐,你没病吧?”

韩亦真怒道:“你才有病!你若没怀疑韩家,为何劫了我韩家的货物?你难道不是冲着韩家来的吗?”

“噗——咳咳咳——”

任逍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面红耳赤,差点断气……

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啊……

个人利益高于一切。

这是任逍遥的价值观,很狭隘,可是很实用。

你可以说他自私自利,可以骂他不够高尚,可是不能否认,抛掉了那些不值分文的“高尚道德”后,他得到了实利。

实利就是韩家的那批价值数万两银子的红货。

所以当时在青龙山下,尽管任逍遥有些担心江南的世家招惹不起,不过利欲熏心之下,他仍然下令劫了韩家那批红货。此举并非针对韩家,任逍遥眼里只有那批货,至于这批货是张家还是李家的,他就管不着了,他只知道红货最终是自己家的。

如今看来,当时的决定竟然起到了阴差阳错的效果,原本只是一次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打劫,在韩家眼里,却成了钦差大人一次深谋远虑,意有所指的行动,令韩家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向朝廷和任逍遥靠拢……

任逍遥楞了半晌,想通了此事的前后关窍之后,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韩亦真一直在观察任逍遥的表情,见任逍遥忽然笑了起来,不由皱眉道:“你笑什么?”

“没啊,韩家愿意倾力助我,我很高兴,我这是欣喜的笑容,瞧,帅气中带着喜意,多么阳光的小伙子呀……”

韩亦真仍紧紧盯着任逍遥:“不对,你笑得如此猥琐丑陋,一定有问题……”

任逍遥懒得理这个毫无审美观的女人。

澄清吗?

当然不!将计就计,打蛇随棍是他的个性,莫名其妙劫了一批货,又莫名其妙多了韩家这个世家做盟友,若澄清此事后,他们撒手不帮自己了怎么办?澄清?傻子才干呢!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之处,有的人只看眼前,有所挑选,而任逍遥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甭管对他有没有用处,先抓在手里再说,这种占便宜的市井心态,有时候还是颇见成效的。

所以任逍遥能混到如今的高位,不是没有原因,同样是车子,老牛只能拉车,老汉却能推车。

任逍遥喜欢做老汉。

清了清嗓子,任逍遥瞄了一眼韩家父女,然后板着脸道:“韩世伯,既然你把话说开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嗯,不错,刚开始我确实有点怀疑你们韩家与苏州知府勾结,倾吞税银来着……”

韩亦真怒道:“绝无此事!我们韩家是清白的!”

任逍遥凌厉的瞪了她一眼,他久居高位,虽然平时没半点正形,可眼睛一瞪,自然而然便显出了官威,韩亦真虽聪慧睿智,可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被任逍遥这么一瞪,顿时便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下,随即发觉失了面子,又悻悻的哼了哼,不再言语。

很好,达到效果,收功。

任逍遥收回凌厉的目光,展颜笑道:“韩家清不清白我不知道,不过我愿意相信韩家是清白的,韩家助我一臂之力,此功不小,我会向朝廷上表,为你韩家奏功。”

韩竹闻言大喜,忙道:“如此老夫便代韩家谢过贤侄了,至于李伯言,他与老夫乃多年老友,他受人挟制,被迫做了不法之事,老夫会好好相劝,全力配合贤侄查明此案,希望届时能将功补过。还有……韩家在江南有几分根基,从今日起,韩家会将江南所有的明暗消息与贤侄同享,贤侄若有为难之处,只消随便在江南任何一座城里找到韩家商号的分号,自会有人倾力满足你所有的要求……”

任逍遥闻言亦是大喜,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影子再是强大,可终究不如韩家在江南建立的百余年势力,有了韩家这条地头蛇的帮忙,江南之行也许会容易许多。

“随便什么要求?”任逍遥欣喜的问道。

韩竹面容肃穆的点头道:“随便什么要求。”

“太好了!”任逍遥高兴的一拍手:“要他们店里所有的钱都交出来,行不行?”

韩竹满头黑线:“……”

韩亦真恨得牙痒痒,这个无赖!莫非抢我韩家抢上瘾了?

外面传来梆子声,与韩家父女一席谈话,不知不觉已到了一更时分。

韩竹看了看天色,笑道:“贤侄远从京城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就此散了,好好歇息去,如何?”

任逍遥张开大嘴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欠,笑道:“也好,今日与韩世伯相谈,小侄我受益良多啊,有暇之时,小侄还想与世伯多聊聊,以增见闻阅历。”

韩竹笑道:“贤侄若不嫌弃,不如今晚便住在寒舍,小女所居的山楼之旁,尚有小楼数座,若论雅致,倒不比钦差行馆差。”

任逍遥一听两眼顿时发亮,嗬,就在韩亦真的旁边?很近呀……不知她今晚洗不洗澡,不知她喜不喜欢裸睡……难怪许多穿越者一穿过来就急着发明这个发明那个,今日看来,发明个望远镜确实很有必要……

“不嫌弃,不嫌弃,小侄今晚就住世伯家了,呵呵,你我两家本是世交,小侄怎能与世伯见外呢?”

韩竹隐秘的翻了个白眼儿,这话该由我来说才对吧?

当下韩竹便传了下人进来,引任逍遥前去小楼歇息,任逍遥腿刚迈出书房门槛,便听身后韩亦真冷冷的道:“等一下,既然我们韩家倾力帮你了,你劫我韩家的那批货物该还回来了吧?”

“哐!”

任逍遥一脚踩空,脑袋狠狠撞在了门框上。

“哎呀!”

“哎呀什么!到底还不还?”

任逍遥揉着额头,眼珠子乱转,吃进老子嘴里的东西还想要我吐出来?这丫头未免太傻太天真了……

“那批货物嘛……”任逍遥皱着眉,开始沉吟:“那批货物——”

“怎样?”

“那批货物……”

在韩家父女期待的目光中,任逍遥摸着下巴,半阖着眼睛,就这样神情凝重的思考,沉吟,最后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韩亦真紧紧攥着拳头,美丽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家伙……他还是人吗?耍无赖怎么能耍到这个地步?

“爹!这人他……”韩亦真恼怒不已,转过头对韩竹道:“您为何说韩家要倾全力帮他?若江南其他的世家真的牵涉进了税案,此举岂不是将我韩家置于其他世家的敌对位置上了吗?到时若朝廷拿他们没办法,此案不了了之,我们韩家以后在江南的处境就很艰难了。”

韩竹呵呵一笑:“真儿,此案可以说是新皇登基后办第一件大案,不论是立威也好,是给以后的万世基业铺路也好,此案都不允许皇上和朝廷不了了之,否则皇家颜面扫地,威严不复,以后怎么号令天下?所以爹相信,这一次朝廷一定不会输,江南的世家积弊已久,隐隐威胁到京城皇上和朝廷的统治,也该肃一肃了,我韩家既然适逢其会,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发展家族的大好机会,向朝廷靠拢,乃是最明智的选择。真儿,以你的聪慧,不会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韩亦真想了想,默然不语,心中却颇为怀疑。

难道爹真对那个痞子无赖般的家伙如此有信心?那家伙到底强在哪里?

※※※

苏州城城北另一座宅院。

宅院不显眼,在一处偏僻阴暗的角落,看上去就像一户非常普通平凡的百姓人家,甚至显得有些寒酸,外人从门外经过,绝对不会有兴趣看上第二眼。

宅院内的布置也很平凡,院子正中栽着一棵老槐树,树下有一口天井,再往里去,便是前厅,空荡荡的前厅只从中间挂上一道厚实的帷幕,除此别无他物,前厅四周的墙壁略显破旧班驳。整个宅院看起来,就像一个长相丑陋的女人,混进了一大群长相丑陋的女人当中,根本毫无显眼之处。

杨成老老实实跪在前厅正中,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正承受着主人如狂风暴雨般的怒气。

“嘉兴知府李怀德还没死?杨成,你是怎么办的事?”主人的声音一如往常般阴森,冰冷得刺痛骨髓。

杨成一个头磕在地上,颤声道:“属下该死!属下接到主上命令后,马上派了身手高强之人赶赴嘉兴,谁知……李怀德身边却有数十名高手保护,属下等失了手,派去的十数人之中,活着回来的只有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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