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轻青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北夏杂记在手,将手中的芙蓉糕点置于窗边的案几上。中√文网w★w w★. 8 1 zくw .√c o m√
因为之前不小心撞了脑子,御医嘱咐说暂时不宜过多用脑…呃…大概是这个意思…
但师轻青实在是有些无聊,先前经一用的那些玩意师轻青玩了不下七八百回了,也没什么可做的了,还不让看点野史?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师轻青一口芙蓉糕一手翻页,正十分庆幸夕儿没在,不然她定要把这些给没收掉。
话还未落,就听见“咚咚咚…”的上楼的脚步声传来。
能有这个脚步声的,还能有谁,师轻青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小姐,御医说了让你暂时先休息,不要做这些费脑子的事儿,还有啊,待会儿就要用膳了,就别吃这么个积食的东西,免得待会儿吃不下饭,晚上又饿着。”夕儿说着就要上前将师轻青手中的东西夺走。
师轻青不让,言语殷切,全没有了方才对那两个小丫头的凌厉,“夕儿~~你最好了,这本书就是普通的故事,哪需要用脑啊,你太小看我了吧!”
“小姐,这会子天也不早了,相爷待会该就要摆膳了,之前您要么是不去,要么是晚到,本来她们就对小姐不满,这要是经常这样,难免不会闹出更大的矛盾来,虽说她们如何看待是她们的事,但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小姐,您说呢?”夕儿一脸苦口婆心,不打算跟师轻青直言相对,打算采用迂回战术。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师轻青将书十分不乐意的交了出来,“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这就走吧!”
“欸,小姐请!”
其实,师轻青知道,夕儿说的没错,这两天夕儿也是逮着缝儿就劝,怕师轻青放不下把自己也搭了进去,师轻青都看在眼里。
夕儿说的对,就算谁都可以不给面子,但是这家的一家之主必须给,不然介时,就算掌握了新的证据,自己势单力薄无人支持,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师轻青明白。
“嗯!”师轻青淡淡地应了一声,走在前头。
“你这趟去前院送糕点给莲妈,可有打探到此次六夫人裁剪的人员名单?”师轻青边整理衣裳边随口问道。
夕儿拿起木施上头的八团喜相逢厚锦披风给师轻青披上,“确实如小姐所料,海玉在此次名单之中,已打出府了。”
海玉虽说对此事知之甚少,但好歹也是个知情人士,只怕六夫人到时候不会放过她。
“你暗中派人提点她一下,趁六夫人暂无暇顾及,让她走得越远越好!”
“是!”
师轻青方一踏出门槛,便听得身后有人唤她。
不由回头望之。
只见一梳回心髻身穿淡粉色宫纱金丝鲛衣袍的妙龄少女婷婷立于池水前。
展颜一笑,眸中水汽荏苒,如粼光点点,与一旁清澈如泉的池水相辉映。
“想容,你怎来了?”师轻青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小金炉交给夕儿,转而拉住了师想容的手。
“听说今儿爹爹派人从云阳馆请了南甘师傅来做菜,我想着青姐儿该喜欢这些新奇的,所以打算特特来叫了一同前去呢!”
师想容前两日来了好几次让师轻青去前院陪师相爹爹吃饭,可那个时候师轻青心里正别扭着,哪里有心思吃饭!
倒是难为了师想容的一片苦心!
师想容说完后,见师轻青脸上并无太大的波动,不由又道:“难道是青姐儿早得了消息了?”
“嗯?”师轻青一愣,什么消息?
大脑随后才接收到师想容的话,忙道:“哪能呢,我只是在想南甘师傅做菜,是什么样的呢?”
师想容闻后,一张小脸上极力思索着,也是不知。
师想容身后的橙儿听后,上前一步,躬身道:“听前院的莲妈说,那大师傅没带锅没带铲子,只要了好些炭火和一些铁架子,那大师傅说是要当场边烤边吃,还不知是怎么个吃法!”
师轻青一听,眼睛一亮,烧…烧…烧烤?
师想容听了却是更加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偏头问师轻青,“青姐儿可见过如此奇特的做法?”
师轻青自然摇摇头,这要是说见过那真是出了大事了。
“不知,我们快些去看看吧?”
此言一出,立马得到师想容的附和。
于是,两人几乎是半跑着去的。
论两枚吃货的精神层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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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到落梅园,师轻青才现自己和师想容还是来晚了。
师姝媚与师疏影已经围在那南甘师傅前,恨不能流口水去滋润了。
见师轻青与师想容前来,淡淡地瞟了一眼,便不再理会亦不上前请安。
师轻青自然不会也不去理会两人地小人心性,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一阵恍惚。
因着是烧烤,烟味大不能设在殿内,恰好落梅园院内十分宽敞,虽遭遇大雪但‘春色’不减,便设在了此处。
师相爹爹与大娘位于上,搭了个仙鹤纹牛皮大帐,用纱幔与那正在烧烤的南甘师傅隔开。
其余几位夫人则位于左侧。
当然,这几位夫人其中自然不会包括六夫人。
师想容暗中扯了扯师轻青的衣袍,示意该去给师相爹爹和大娘见礼。
师轻青抬头望去,见师相爹爹果然将视线望着自己处,嘴唇紧抿,已有不耐。
师轻青忙与师想容上了前去,给师相爹爹和大娘请安。
师相爹爹见状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大夫人则是一脸热络地拉住师轻青嘘寒问暖。
“住的可还好?当时时间也是比较仓促,大娘就擅自做主了,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师轻青微微一笑,淡淡点头。
“最近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
师轻青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若还有什么缺的跟大娘说,大娘一定会尽力去办!”
师轻青微微一笑,感激望着大娘,点了点头。
大夫人嘴角抽了抽,这天实在是没法再聊下去了,只好强笑道:“青儿饿了吧?那里有一些做好的,可以先垫吧垫吧!”
师轻青点点头,准备起身去吃。
师轻青正暗自得意自己的属性,不想跟人说话时便装傻,对方自然不好再计较。
师轻青觉得,此属性该广泛应用起来。
正得意间,突然听得一人沉声道:“青儿,这烤羊还得一会儿,你先随我去躺书房!”
师轻青准备去吃的欢快脚步一个踉跄,“是,爹爹!”
师轻青这一路上都七上八下的,十分忐忑。
瞧着师相爹爹的模样有些严肃,可爹爹八风不动的脸一直是八风不动。
由此来判断出喜怒倒是毫无根据。
师轻青撇撇嘴,将肚子里的馋虫先藏起来,认真地跟在师相爹爹后头。
这样总是没错儿的。
师相爹爹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在前头走着,脚步有些僵硬不自然,想是为了照顾师轻青步伐。
“吱呀——”一声,师相爹爹推开门,径直往书案前头的太师椅上走去。
师轻青随后进门,因着是第一次来师相爹爹的书房,忍不住四处张望。
倒是让师轻青有些诧异。
书房四周皆是书案,上头各类书籍摆满了每个空格,军事、文史、民间小记等种类繁多。
不过文史似乎翻的多一些,在夜明珠地照耀下十分光亮。
师轻青见师相爹爹轻轻拂了拂衣摆,落定椅上,忙收回了目光,垂静立一旁。
师相抬眸,似并未瞧见师轻青的小动作,望着师轻青轻声询问,“青儿,可会磨墨?”
师轻青淡淡点头。
“去把桌上地那对金蟾砚给我拿来!”师相拿起太仓毛笔用手摸了摸,随口吩咐道。
师轻青被从前院里头传来的阵阵香味将方才藏起来的馋虫全勾了起来,心神不由有些涣散。
良久,大脑才接到师相爹爹的指令。
“噢……知道了!”师轻青望了望师相爹爹面沉如水的脸色,心里一阵虚,忙低头去一旁的案几上将那对金蟾砚拿了来。
随后上前走至书案旁,拿起瓷壶倒了一点清水在内后,方才拿起桌上那如肥皂般的墨锭慢慢细调。
那墨锭的正面刻着一束桃花,栩栩如生,开得极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师轻青差点灼伤了眼。
因是站立在师相一旁,气氛十分压抑,师轻青连呼吸都不敢大了声,亦不敢细思这一束桃花有何意义,只低头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过了片刻后,师轻青瞧着墨汁已浓淡适中,便收起墨锭放回了一旁的小匣子里。
师相见状淡淡点头,随手拿起一只太仓毛笔,在一张十分淡雅地宣纸上龙飞凤舞。
一眨间,已写数十行,宣纸上若隐若现的桃花在师相苍劲有力的笔下渐渐不见。
师相的脸半隐在光亮下,一半柔和一半寒沉如水。
“媚儿、容儿和影儿都已上了学堂,等到来年开春,学堂便要开学,你今年也不小了,之前因为……一直耽误了学习,所以,我想让你来年去学堂,你意下如何?”
师轻青望着师相的脸色,不禁腹诽,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嗯……全听爹爹安排!”
“好,这封推荐信你先拿着,信上并未提及你的身份,不管你以打算以何种身份去学堂,皆可!”
师相边说边收笔,声音不疾不徐,就如此字,墨色一贯自始至终,力度拿捏有度从容不迫。
师轻青有些不解,师相爹爹这话是何意思?
师相将笔放入一旁的清水池里,亲自将墨晕开仔细清洗,见一旁寂静得不像话,偏头一瞧,正好将师轻青挤眉弄眼的表情收入眼底。
“你可先以我师家大小姐的身份前去,若你觉着无趣再拿着我这封推荐信去找院主即可!他会给你另外安排!”
师轻青见师相解释跟没解释似的解释了,只好点头,不好再问!
少顷,门外响起夏总管叩门的声音,“启禀相爷,大夫人让奴才来请您,说是烤羊已好了,如已谈得差不多,不如先去享用美食!”
师轻青闻言,将洗净的毛笔拿出在夜明珠下仔细瞧了瞧,根根均匀大小,如未用过一般!
师轻青忙将一旁的干净手帕捧给师相拭手。
师相抬起的手明显一僵,随即了然,似感叹地道了一句,“青儿长大了!”
“……”
“这对金蟾砚跟了我十几年了,我看你墨磨得不错,今儿送你了,待会儿我让奉夏送你的青园去!”
师相难得一笑,话落便已大步出门,见师轻青还在后头愣,不由喊道:“走吧,别让你大娘等急了!”
师轻青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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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相命人将夜明珠收起,改为挂满了一圈红灯笼。
四周一下便黯淡了下来,但天空一下亮了。
繁星点点,忽明忽暗,像一粒粒宝石,又像一颗颗珍珠,像小孩子晶莹剔透干净纯洁的眼睛,像朝阳下的露水,亮晶晶地闪烁着。
像钻石般镶嵌在这深蓝的夜空中。
南甘师傅在一旁游刃有余,轻轻哼唱着南甘歌谣。
师轻青咬一口外酥里嫩的大膀羊腿,丝丝油滑渗出嘴角,师轻青忙用舌头舔了回去。
闭上眼,一阵恍惚,像极了那年毕业去的蒙古。
师轻青猛然睁开眼,对着瞪向自己的师姝媚和师疏影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我不会再沉醉在梦里,你们所欠我的,我都会一一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