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少慕上前,将莫栩凉从地上扶起来,企图伸手去试探她被砸的地方有多严重,却被莫栩凉活生生的打开。
转过身来,莫栩凉禽着眼泪的双眼露出极端的无情。
她扫视了一眼病房里,目光落在安然睡着的莫欣雨身上。
虽然是植物人,却在悉心的照顾下显得面若桃花,嘴角微扬就好像在嘲讽她说:
莫栩凉,你看看你有多狼狈!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躺着就完败你。
你和图少慕结婚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照样利用你打开病房门来看我,还不是和以前一样,让受伤害的那个人永远是你。
莫栩凉艰难的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看向了图少慕。
他略显疑惑的眼神,焦急担忧的神情在她眼里显得格外的可笑。
“麻烦收起你那副虚假的伪装,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干脆点,你就和那两个人一样,”莫栩凉直指莫父莫母,深恶痛绝,“为了莫欣雨就口不择言的否认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父母,更不需要你这个所谓的丈夫!”
莫栩凉推开图少慕落荒而逃,走在空荡荡能听见回声的走廊里,终于捂着着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图少慕的胸口闷得像缺氧,阴郁的眸子里,莫栩凉的背影,在夺门而出的一刹那,被走廊昏暗的光线拉得修长,呼之欲出的单薄,孤独而又倔强。
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撕心裂肺,那种被至亲抛弃的痛,比任何伤害都来得猛烈。
图少慕的双腿情不自禁的跟上去,却被莫母的尖声打断。
“少慕,你可千万不能可怜那死丫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大家都清楚,她只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得可怜,过去七年可没见她觉得委屈过。”
“维护欣雨我不反对,最起码,对她公平点!”图少慕沉下嗓子,一反常态的维护了莫栩凉。
莫父莫母对视一眼,有相同的诧异。
莫母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莫父才不清不愿的开腔圆场面,口吻迟疑,“少慕啊……”
“你的意思阿姨是知道的,”莫母眼角一狭,打着哈哈的截了莫父的话峰,“但是,你也清楚,她和我们欣雨不一样,我们欣雨善解人意,她莫栩凉可不是,彪悍着呢,要是我和你叔叔还对她好言好语的,指不定她又祸害谁去了。”
“今天就这样吧!”图少慕在他们面前泛起了戾气,眉间锁着不悦。
“欸,少慕啊!”
一看情势不对,莫父瞪了莫母一眼,伸手拉住了图少慕的手臂,“你阿姨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暴脾气,和那丫头不对盘,一见面不吵那才是怪事!”
“我知道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另外,短时间之内我不会过来,不过一有机会,我就会来看欣雨的!”
图少慕很自然的脱了莫父的手,开门出去
他一离开,莫父就甩了脸子,“你明知道少慕忌讳什么,你还做得这么明显!”
“先让她得意一阵子,到时候,可没她好果子。”
“你打算要做什么?”
“哼,走着瞧吧!”
莫栩凉的撕心裂肺,冲进了电梯里。
金属光泽反射了她脸上的几行泪痕,涣散的目光,那是她淋漓尽致的狼狈。
此时她脑子里响起了意念的声音,“你以为你习惯了,其实没有,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脆弱,一样的不敢面对自己……”
“滚!”莫栩凉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统统都给我滚!”
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清醒,更让她坚强而又决绝。
她不需要软弱,没资格。
走出医院大门,四周的霓虹灯把着喧嚣的城市装点的绚烂多彩。
就是这样的绚烂里,莫栩凉揉着后脑勺上肿起的大包,漠然的忽略了一切美好。
路边有推销自产自销的红酒,破天荒,莫栩凉动了借酒消愁的念头。
她买下了一瓶红酒和一只高脚杯,边走边仰头往喉咙里灌下可以麻痹意识的酒精液体,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出租屋。
图少慕出了病房门,追着莫栩凉消失的方向,匆忙的追上去。
只是直到医院门口,都不见莫栩凉的身影。
他原地兜了一个来回,直径过去开了车门,钻进车里,双眼汇聚了浓烈的担忧。
莫栩凉,你没资格软弱!
莫栩凉半清醒的给自己倒酒,一个岔路口,她嫣然一笑,“呵,你这条路比较黑,我就选择你了!”
灌下半杯,继续说道,“我讨厌光,讨厌它照在我身上,讨厌它嘲笑我说你是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倒霉蛋,我讨厌……”
再喝半杯,她连影子都没进了那条漆黑小道里。
图少慕的车呼啸而过,完全没有在意到那个单薄孤单的影子一步一趔趄的努力着。
再一个转弯,图少慕停了车,步伐迅速的奔向了莫栩凉所住的六楼,只是,当他推开门亮了灯,那狭小的空间里根本就没有莫栩凉。
也对,没有莫栩凉是应该的。
她连新门的钥匙都没有,怎么可能进的来。
绕到小区花园里莫栩凉彻底喝高了,她扔了空瓶子和酒杯,打着酒嗝的拦住了一对散步的情侣。
“你们说说看,她凭什么那么幸福,?凭什么就连不省人事,她也依然那么幸福!所有人都爱她,所有人都维护她,你说凭什么?凭什么?”
只见那对情侣拥在一起,嫌弃的推开莫栩凉,女的还时不时的回过头来指指点点,“老公,这女人喝这么多酒,肯定是被男人甩了!老公,你不会背叛我让我这么吧!”
“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男人连忙举起三根手指头,“宝贝,我肯定不会让你这么伤心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你,如果有违背,天打雷劈!”
莫栩凉指着那两个在她面前秀恩爱的情侣,捂着肚子,仰面朝天的哈哈大笑。
“老公,我们走,那女人有病!”
“你才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莫栩凉反驳,跌撞的转身,“你们以为我还会继续忍让?图少慕、莫欣雨,还有那一对老头老太,你们就痛苦去吧!”
“是嘛!”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搭腔,“需不需要我帮你?”
莫栩凉没在意着声音到底来自谁,她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嘴里嘟囔着,“拉倒吧,所有人都是和她一伙的,根本不会有人帮我!都是骗子,骗子…….”
在莫栩凉的身后,留下两条长长的影子,随即朝着和她相反的方向离开,消失了。
图少慕在楼下转悠,刚打开车门,却在隐约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立即直了身,半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
那一对男女,一前一后进了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男的手里拿着专业偷拍的照相机,看起来是个新闻工作者,那女人……
“欧阳雪?”图少慕轻启了薄唇念道,顿了顿,随即皱起了眉头,视线落在了车尾的车牌号上。
原来那辆黑色宾利是她的!
今天下午大概两点左右,有人按响了莫栩凉的家门,紧接着从门下塞进来一本漫画交流派对花名册,图少慕捡了起来,警觉的走到窗边,便看见了那里黑色宾利开了出去。
而之后,图少慕翻阅花名册,在上面找到了莫栩凉的名字,他开车到了温泉度假村,果然在派对上才找到了莫栩凉。
这么说,花名册是欧阳雪送来的?
那么,她到底什么目的?
图少慕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现在的时间是夜里十一点三十分,沉下心,开车跟了上去。
莫栩凉喝得晕头转向,走进了绿化区的苗圃里,转来转去,就像走迷宫,整个混乱了。
附近“嗷嗷”的总有响声,她打着酒嗝凑上去,一只黑不溜秋的短毛狗舔着自己身边两只小狗。
原来那嗷嗷直叫的是这几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狗。
看着有人靠近,那短毛狗直勾勾的警戒,是不是的发出闷声警告。
莫栩凉不以为意,就地盘坐在短毛狗的对面,和它认真的对话,“太凶了没人喜欢的!你主人呢?是不是因为你太凶了,所以不要你了?”
“汪!汪!”短毛狗似乎很有灵性,出声来回应。
莫栩凉伸手去摸摸它的头,迷迷糊糊,“我和你一样,也无家,可归,不过,哈哈,我可以收养你们,前提,前提是,你能帮我找到我家在哪?我迷路了!”
短毛狗蹭了蹭莫栩凉的手掌心,低头去舔舔身下的幼崽,之后便带着幼崽站起身来,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
那短毛狗回过头来朝着莫栩凉叫了几声,见她没反应,又往回走,伸出前爪拍了拍,还是没反应,最后轻轻的含住了她的手腕,拽了拽,“汪!汪!”
幼崽们也过来,爬在了莫栩凉的身上,团团转,嗷嗷嗷的发出声音,就像和她很亲近。
莫栩凉用力晃了晃沉重的脑袋,抱起两只幼崽,艰难的爬起来,跟在短毛狗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两只幼崽安静的缩在她的怀里,淡淡的体温,让莫栩凉莫名的欢欣鼓舞,唱起了柔柔的歌:
“像风一样轻的自由,像雨一样洒落温柔,啦啦……小狗你慢慢走……啦啦……小狗你慢慢走!”
心情正好,突然响起呼叫,“有人偷狗,抓贼啊!”
贼?她吗?
莫栩凉顿了顿,立刻就被强光给包围了,紧接着连人带狗的被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