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她这一生跪天跪地跪父母,不曾给旁人下过跪吧。
“夏琉璃,本宫要杀了你!”
冷傲雪眼里射出来的寒光,像极了当年吞噬雪国的那场严寒。
我本不是胆小之人,但却还是被这目光冻得一个激灵。
“夏琉璃!”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
一身明晃晃龙袍的墨轩,气急败坏地挣脱我的手,却动作轻柔地将冷傲雪慢慢地从地上扶了起来。与那句充满火药味的“夏琉璃”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这句“傲雪,可伤着没有?”柔软得像是暖化寒冰的春风。这前后的动作,一暴力,一温柔,好似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夏琉璃对雪妃不敬,败坏后宫德行,现降为璃贵人,闭门静思一月!其间不许踏出琉璃宫半步!”
“皇帝,不问问其间的青红皂白?”我略有些愤慨地看着他。
墨轩冰冷的眼神射过来,像是一团冷气呵进了心脾,他道:“夏琉璃,朕自己有眼睛!”
我锁住他的眼眸,毫不退缩:“眼见并不为实,是雪妃挑衅我在……”
“住口!”墨轩大喝一声将我打断,“夏琉璃,不管什么原因,你这么对雪妃就是大不敬!朕已有定夺!”
我看向不听我解释的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既然摆明了是偏袒,我又何须多言?我噤了声息,心一寸寸地冷下来。
冷傲雪对墨轩的裁夺很是满意,做出一派弱不禁风的小鸟状,缩在墨轩宽厚的怀中,做楚楚可怜状。
她无需多言,也不必多言,他心里有她,不用她多置一词,她的一个表情,一个微妙的举动,他都会懂得。
一个被男人呵护中的女人,总可以摆出这副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在琉璃宫枯坐了一天,一日三餐,摆上来又撤了下去。我未曾进一粒米,喝一口水。我的嘴唇有些干裂,有咸咸的血丝流出。喉咙像是起火似的,火辣辣地疼着。我立在风口处,仰头看天上的明月。
我想念夏国的明月,想念夏国的土地,想念儿时被抱在母后怀中,听母后给我讲故事。想着想着,冰凉的泪珠就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温润的手指,突然拂去我脸上的泪珠。
我回眸对上他的满是疼惜的眼,而我的眼里则腾起了无穷无尽的困惑。有时候,我会怀疑他是精神分裂。
他将我拥入怀中,我抗拒地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我讨厌他身上沾有别的女人的香水味。
“臣妾在静思期间,旁人不许打扰。这可是皇上您自己的旨意!”
“琉璃……白天,朕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语,转过身去,眼圈蓦地红了。
温暖自背后袭来,他从背后圈住我,我挣扎了几下,终究抵不过他的气力,安静下来。
“琉璃,北齐刚刚平息内乱,诸事烦乱。现在我需要雪王的支持,不得不善待冷傲雪。我知道冷傲雪性子嚣张跋扈,眼里容不得钉子,今日之事,必是她先来寻衅。可是琉璃,你我都是皇族子孙,该晓得后宫与前庭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众人面前,我必须向着冷傲雪,对你难免冷落了些。我希望你能理解。希望你能陪我度过这段艰辛的日子。”
他的这番话,像是一弯浅浅的暖流,慢慢地注入到我已冰透的身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