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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败而不退(1 / 1)

房间里渐渐沉闷起来

.......

过了许久,

“妈,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唐之信嘴里蹦出了这几个字后,又慵懒地往椅子后背靠了靠。

........

“行,心里烦,就别想了。”唐母关切地说道。但此时唐母心里还是担心了起来。在她的记忆里,以往唐之信碰到挫折后一般遵循的是“反思三部曲”:即愤怒、深思、然后再次自信满满。而这次,他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既看不出愤怒,也看不出深思,更别提自信满满了。

看来,这次对他的打击...........

唉!

.........

唐母一时也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问起,就用眼神示意徐梦蕾打开话匣。徐梦蕾得到唐母的眼神授意后,便赶紧开口说道:“你给咱妈和我说说公司的情况,好让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儿。”

“没什么可说的。”唐之信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徐梦蕾见唐之信说话的意思,心想这样下去肯定不行,不能让他就这样憋在心里。因为但凡伤心的事情,只要能说出来,就说明这个伤口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愈合。怕就怕,憋在心里产生化学反应,变成了谁都解不开的死疙瘩。

对于唐之信的反思三部曲,徐梦蕾自然也是了解的。可如果他不发怒,也不说话,谁也不能撬开他的嘴硬逼着他说。

权宜之计,她只能忍着心疼往他“伤口上撒盐”,希望能激怒他,迫使他发泄出来,这样说不定就可以让他打开话匣。

于是徐梦蕾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娟子给我打电话说,洋子出卖了咱们公司?”

“别提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唐之信语气里显出了一丝愤怒,但眼睛依然闭着。

“你离开云鼎了,应该回去看看吧,至少跟员工道个别?”

唐母听到徐梦蕾说这句话,怕再刺激过度了,就赶紧用手拉了拉徐梦蕾。徐梦蕾则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唐母的手,示意不要让她担心。

只见,唐之信立马睁开眼睛,站起身大吼道:“还去干什么?十年了,没日没夜的忙活,结果,带出了一群白眼狼。早知道,对他们那么仁义干什么,还做给他们进行股权激励。现在想想,我简直就是一个晕孙。”

说完,又在大厅里像一只愤怒的大野兽一样,来回地踱着大步,骂骂咧咧。

........

这让唐母和徐梦蕾内心一阵高兴,这表示刚才的刺激起作用了,看来他马上就要进行愤怒曲了。

.........

持续了几分钟后,他突然间停住了,又像一个蔫茄子一样,无情打采的做了在客厅沙发上,眼神呆滞地望着地板砖。

.........

这............

不对呀!

这样已经渐渐高兴起来的唐母和徐梦蕾又担心起来.......

..........

“我的云鼎,我的梦。”唐之信的手机铃声恰如其分地响起,徐梦蕾看是王东阳的电话,就立即把手机给了他。

他看了一眼手机,又转头把眼神投向窗外。

“之信,接电话。你给谁耍脾气呢?我?还是蕾蕾?”这时唐母有些生气了。

“妈,没事。”徐梦蕾笑着回应,还是举着电话,想让唐之信接下电话。

唐之信抬起头,看了一眼徐梦蕾,伸手把手机借了过来,直接挂掉后把它扔在了沙发上。

.........

又过了一会儿,唐之信依然呆呆滞滞地望着窗外。

这时,唐母站起来,哆嗦着双手拿着撮斗走到唐之信面前,大声说道:“你给我起来,像个男子汉一样。”,说罢,就要揍他。

徐梦蕾见唐母是真生气了,立马上前,一手阻拦者唐母,另一手赶紧拉拉唐之信,示意他赶紧站起来,给唐母认错,别再气着她了。

唐之信见状赶紧站了起来,夺过唐母手里的撮斗,小心翼翼地说道:“妈,我没事了。”

“你没事了?”唐母惊讶道。

“你放心吧。我会在站起来,把今天失去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

唐母怔怔地望着他,眼含泪花,哽咽地说道:“这才像是我儿子说的话。”

“嗯!妈咱们吃饭吧。”唐之信搀扶唐母又回到了饭桌上。

三人又坐回了饭桌上......

.......

在唐母的要求下,唐之信又把整个云鼎集团被夺走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徐梦蕾听得触目惊心,她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辉煌了十年的云鼎集团会这么快的一朝败落,唐之信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强中自有强中手,望着眼前的唐之信,她打心底里心疼他,用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当唐之信把所有事情说出来后,心情明显舒缓了很多。

唐母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在她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变化,这是历经风霜之后所锤炼出的一种定力。

唐之信一岁时就没了父亲,恰巧唐母也生了一场大病。无力照料儿子的唐母便带着唐之信回了外婆家。外婆外公一手把他拉扯大,供应他上学。而在那个年代,没有丈夫的女人和没有爹的儿子,最受村里人的欺负。年幼的唐之信那时还不懂得保护自己,不懂得反击别人,受尽了冷眼。因此他自小便不自觉地与村里其他的小朋友疏远关系,当然其他小朋友也不屑于和他一块玩耍。都说童年是美好的,是绚丽多彩的,而他的童年却是灰暗的。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无力改变现实的唐母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初中之后,唐母身体健健好转,就在外婆家负担起了养育唐之信的责任,一直供应唐之信到上大学,能自力更生为止。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十数年间,其中的酸甜苦辣和艰辛也只有唐母一人能够体会。也因此她常要求唐之信要出人头地,一辈子不再过这种艰苦的生活。同时也教导唐之信要老实做人,老实做事。除了想让唐之信培养一个好的品质之外,还有一个深层次的意思,那就是家里穷,担不起任何事儿。

艰苦的岁月没有打倒唐母,反而让她磨砺成一个百折不挠、处变不惊的人。

她虽然不懂,可她相信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任何事情,她都能平静的对待。

此刻,她望着心情稍微舒缓一点的唐之信,平静之余,还有些担心。于是就说道:“之信啊,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我这边手里还有些钱,我打算把账先还了,干干净净的。之后,再做打算。”唐之信平静地说道。

“也行。咱们可以继续过穷日子,可穷也一定要穷得干干净净。”唐母又问道。

“穷不至于,咱们手里的钱足够够咱们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唐之信回应道。

“那这次........”

“这次多亏东阳及时把我之前在商学院的大师兄杨朔请了过来,再加上老师和同学们共同帮助,才得以全身而退。如果没有他,这次可就难说了。唉!”说完,唐之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

“资本水深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再次叹气。

“现在咱们手里除了还债外,手里还有点钱,要不咱们找个小生意,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徐梦蕾握着唐之信的手说道。

唐之信抬起头,仔细端详起了徐梦蕾,心里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亏欠感。

这是对徐梦蕾长久以来为了自己牺牲事业、全职做家庭主妇的亏欠。如果不是他,徐梦蕾可能会成长为和王东阳一样的优秀的律师,进而拥有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也未可知。事业越成功,这种亏欠感就越强烈,

何况这次几乎是血本无归的失败呢?

更是!

但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于是就认真地看着徐梦蕾,平静地说道:“蕾蕾,如果我说我准备去趟趟这资本的浑水,你还会支持我吗?”

徐梦蕾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唐之信愤怒模式开启之后,转而就绕开深思模式,进入了自信模式。她伸手摸了摸唐之信的额头,发现这没烧啊。

“之信,你说什么?”徐梦蕾再次确认道。

“我说,我准备去趟趟这趟浑水。我想看看这资本的水到底有多深?”唐之信把声调有提高了一些。

“你要夺回你失去的东西。”

“不全是。”

“?”

“之信啊,你可别像那个外国人一样。如果是那样,还真不如就这样过咱们的安稳日子。”唐母有些担心地说道。

唐之信见唐母和徐梦蕾都是一脸疑惑,就继续说道:“我之前在南国商学院上学的时候,经常听我老师经常讲民族品牌在外资的资本围剿下,走向败落。当时只是感觉这些都是商业案例而已,没有过多的深入思考。没想到,这些课堂里商业案例的悲剧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次我算是领教了资本的厉害了。”

接着,他又说道:“咱们在开第二个店的费用,是我攒了两年的第一个店的利润才勉强凑够的,第三个店的费用是前两个店一年的利润。生意看着是赚钱,一扩张手里就又没钱了。后来又学会了向银行贷款,贷款确实能解决一些资金方面的问题,扩张的速度又快了一些。再往后就是类金融模式,拿着这些短期无息使用的资金,我把购物中心扩建到了十家。又以这个为基础,在贷款和类金融无息资金交叉周转使用下,又建了云鼎大厦、物流园和农产品基地。今年还投资了云商城、电子设施、同城跨地等战略类项目。也就是说,从开第四家购物中心开始,咱们集团的扩张就不再依赖正常运营的利润了,转而依赖各种融资而来的现金流,在现金流不断裂的情况下进行经营。我自认为我是没有雄厚资本支持下,把资金运用到了极致的一个人。至少在商城市,在同样的条件下,没有人会比我更懂得资金运作。”

徐梦蕾听地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唐之信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可的竞争让我大开了眼界,算是拓宽了我的视野。这次我的对手是集团资金规模几千亿的一个大公司,为了整合这个市场,前期他们投入的资金就有二十个亿,又加上贷款十个亿,一共是三十亿资金。当然还不仅仅是这些,后续没有投入的资金,他们号称还有七十个亿。这么多钱别说用于市场竞争,就是直接把所有公司都买了,都有富余。先不说布兰诺他们玩的阴谋诡计,单从资金规模上,他们就是我这边的五倍,再加上他们把全国范围内几乎重要地区的商超都进行了整合。大势降至,任咱们如何反抗都不会改变失败的结局。但问题在于,都是做商超的,他们如果只靠类金融和银行贷款吗来和咱们竞争的吗?显然不是。问题就在于,他们怎么就能聚拢起这么大笔的资金去进行整个产业整合的?这才是我这次失败的关键原因,我败就败在一心只做实业,没有关注资本,而资本是实业的指挥棒。”

“你的意思他们从在资本市场运作出的资金,转手投进实业,在实业中获胜的消息传到资本市场后,他们又会融到大笔资金,然后就再投入实业,以此增强竞争优势。这样给别人的假象是有源源不断的资金,好像永远用不完一样。”徐梦蕾说道。

“是啊,之前听老师讲课时说个这个问题,这只是他们资本运作的方式之一,像西国金融史上的帝皇集团收购案中,他们动用的资金是八十年代的几百亿资金,相当于现在的几千亿还多。这么大量的资金,不会只靠利润、类金融和刚才你说的这种方式聚集而来。我估计应该是多种融资方式交叉运用下,才能完成了帝皇集团的收购。而这种融资的方式,别说做,大部分听都可能没听说过。而一旦双方在市场上遇见,谁输谁赢?立见分晓。我感觉像我这样准备建立一个民族品牌的企业一定不在少数,他们能不需要这样一个机构来帮助他们战胜这些敌意收购者?所以我准备好好到资本市场看看,然后帮助那些和我同样面临被敌意收购危险的东国企业。”

“你确定了?你自己可还顾不上自己呢?”徐梦蕾故意开了个玩笑,调节一下轻松的气氛。

“要不我就颓废下去,你去做你的律师,下辈子你养我也行。”唐之信笑着逗了逗徐梦蕾。

“去你的,我的美好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你的厨房了,习惯了已经。挣钱这种粗活,还是你去干吧。”徐梦蕾笑着拍了拍唐之信的肩膀。

此时,唐母也惊讶于唐之信此时的状态,前一个小时又是愤怒,又是发呆呢。后一个小时,就要帮助更多的东国企业对抗敌意收购的资本机构。

这来回转变得也太快了点儿吧?

“之信啊,你说的妈都听不懂。能说清楚点吗?”

“妈,我总结了这次失败的经验,我想用同样的方法,夺回自己失去的这些东西。”唐之信说道。

“那你也不能像电视上那个外国人一样,不择手段。要那样,妈可就不认你了。”唐母有些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妈!树在大,根子都在咱们唐家,老实做人,老实做事,您的教导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只不过是不想之前做事那么死板,多了一些变通。”

这下唐母算是有些放心了,可对唐之信说得话还是有些不理解,于是就试着举了例子道:“是不是和农村里种地一样,一开始用镰刀割麦,后来看到人家用收割机快,咱们想办法找收割机。是这个意思不?”

徐梦蕾听唐母说得这么认真,还把资本运作和实业运作做了这么形象生动的比喻,笑得前仰后合,说道:“要不之信怎么老说您智慧呢,之信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被您更清晰的简化了。哈哈”

唐之信也笑了起来,说道:“不错,妈,就是这个意思。您儿子要用收割机把被约翰、布兰诺他们给收割了,让咱们东国的企业家都能获得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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