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所去的方向,并不是雾阳城,而是……香河镇的方向?但他是从山林中穿过去,并不是走官道。
姒琅很想问他去哪里,但她终究忍了下来。
他绝对不是喜欢谈论自己的男人。而且,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身上的秘密与谜团,只有亲自去挖掘和找到答案,才有意思。
吱吱就像变了一个人,就像训练有素的跟班和护卫,一路上都不说话,也没有东张西望和蹦蹦跳跳,看得春染等人心里暗暗称奇。
走了半个时辰后,香河镇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但男人却是朝左一拐,沿着一条小道往前走。
那边不是香河镇。
姒琅蹙眉,他到底要去哪里?
她的心里痒痒的,疯了一样的想解开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那么,他到底要去哪里?
她飞快的把这一带的地形、地图在脑子里过了一片,又分析了一遍这里的局势和男人的举动,眼睛突然一亮:难道,他是要去黑月国的驻军营地?
在离香河镇几十里的一处三面环山的盆里地,驻扎着一支黑月军队,他要去的不是香河镇的话,应该就只有那里了。
那么,他去那里做什么?
他肯定不会去做单挑一支军队的蠢事,也看不出他与黑月军队有仇。而且他还跟她要了那块皇后令牌。他要那块令牌做什么?那块令牌又有什么用?
难道……她想到一种可能,但在想到那种可能之后,她对他的兴趣和好奇越来越强。
即使她已经疲惫不堪,但她还是咬牙撑着,不叫,不停,心里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他小看了她!
在她的身边,体力不支的春染由二号和八号轮流背着,这才没有被甩下。
又走了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被三面青山“包夹”的军营。
军营前方有围墙和栅栏围成的关卡,看不到军营里的具体情况。
男人走出树丛,往山坡下的关卡走。
姒琅心里忽然就是一动:这一带兵荒马乱的,但他们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官兵与流寇,是巧合吗?
不!一定不是巧合。他要么是已经将这里的地形、环境、路线烂熟于心,知道如何走才能避开其他人,要么就是能提前、及时的察觉到四周哪里有人,绕开对方,所以才会走得这么顺利。
这种能力,简直就像是天生的野兽,可以无声无息的在山林里穿梭和避开外人。
很快,男人已经走到了关卡前方。
马上就有将士注意到了他这一行,迅冲过来:“来者何人?报上名号,不得动用兵器,否则格杀勿论。”
男人不动,只是道:“我奉黑月皇后之令,前来寻求援助。”
“黑月皇后?”将士们将他和姒琅一行团团包围,面容十分警惕,“黑月并没有皇后!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叛军的奸细?”
男人的手微微一动,他手中的令牌就被抛飞出去,稳稳的落在对方一人的手里:“这是皇上送给晴国公主的皇后令牌,晴国公主已经秘密抵达香河,正准备前往雾阳城与皇上汇合,但前方有叛军作乱,公主无法前行,故而前来此地求助。”
对方那人翻看手中的令牌,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在军中就是个小队长,可认不出这块令牌的真伪,但只是看着,他就觉得这块令牌不同寻常了。
“你即刻拿这块令牌给关雄关将军,他自会定夺。”男人道。
“咱们军里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小队长觉得面上无光,指着他道,“你,把头巾摘下来,别遮遮掩掩的,看着就可疑。”
也很可怕。总有种这人就像是有生命的、由无尽黑暗浓缩而成的人形活物一般,这样面对面站着,压力好大,感觉好累。
男人没有犹豫,抬手抓住头巾一角。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春染等人,连眨眼和呼吸都暂停,只想一睹庐山真面目。
男人大手一扯。
长长的头巾宛如云卷云舒,瞬间解开谜团。
但,谜团之下,还是谜团。因为,他的脸上抹着红黑两色的油彩。
姒琅:“……”
二号等人:“……”
将士们:“……”
小队长生气的道:“你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咱们是要看你的脸。”
“我的脸不重要。”就算抹着油彩,男人的脸显然还是非常英俊出众的,“重要的是皇后的安危。你还不赶紧去禀告关雄,误了正事怎么办?”
“喂,你竟然敢直呼关将军的名讳……”
“关将军见到皇后,也要下跪的。”男人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快去。”
“你敢命……”小队长还想斥两句,但猛然之间触到男人严厉锐利的目光,心头猛然就是一颤,而后就是心虚,“好,你、你们等着。”
他握着令牌,迅往军营里跑去。
很快,一名身披战袍、腰佩宝刀、威风凛凛的老将军领着一群人匆匆从军营大门走出来。
那些围着姒琅一行的将士纷纷让道。
男人巍立不动。
“关将军来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将军行礼。”将士们斥喝姒琅等人。
男人还是不动。
姒琅等人便也不动。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这么嚣张……”小队长一看这情况,气坏了,冲上去就骂那个男人,“你以为你摆出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咱们就怕了你啊?快行礼,不然咱们就将你拿下了……”
“你们不得无礼!”关雄却急急的喝斥这名小队长,“有什么事情弄清楚再说。”
他边说边快步跑过来。
难道是他老了,看花眼了,怎么觉得那个黑衣男人很像某个人呢?
可是,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真的很像啊,哪怕还没看清楚,但那种触手可及天、跺脚可震地的气势,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了。
跑得越来越近了,他的眼睛也越睁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待跑到男人的面前时,他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足无措,连手中的皇后令牌都掉到了地上:“您、您您您是是是是&a…##……”
他的声音里掺夹着咽口水和急促的喘息,没人听得清楚。
“关将军,我是代表皇后娘娘,前来借兵的。”男人微笑,弯腰,优雅的捡起那块令牌,摇了摇,“咱们只谈公事。”
“借兵?”关雄有点懵,“借、借多少兵?”
“一万。”男人微笑,“将军能借的吧。”
“当当当当然可可可可以。”关雄似乎都有点不太会说话了,“但但但为什么?您想要的话,这里的兵都可以全部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