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水冷了,让他再一次着凉,裴婉莹不得不将他弄醒。崔文瑾迷迷糊糊地醒来,又折腾了好一会两人才回到房间。
裴婉莹如今看崔文瑾,就跟看福贵没什么差别。前几晚还有些紧张,虽然她是做好准备与他做正常夫妻,但是那也需要一些心理建设,晚上总会不由自主紧张,而现在,说得过分点,裴婉莹觉得身边就跟睡了个闺蜜似的。
崔文瑾也还算老实,一躺下就入了梦。反倒是裴婉莹翻来覆去好久都睡不着。
还有很多仗要打呢,不能松懈啊。入睡前,这是裴婉莹心里唯一的念头。
这日后,崔文瑾在裴婉莹面前越发自在,二人谈棋论道,吟诗作画,俨然神仙眷侣。
崔文瑾的父母都已亡故,但是宫里还坐着个名义上的皇太后。摄政王娶亲,于情于理都得入宫拜见。
二人自那日说破了之后,相处起来倒更自在了。崔文瑾在她面前也开始有话直说起来。
“明日你就跟在我身边,若是太后为难你,你就只当没听懂就是。”崔文瑾吩咐她,“魏太后一向心高气傲,最见不得比她聪明比她漂亮的女人。”
裴婉莹恍然大悟,哦,就是白雪公主的后妈啊,谁要是比她漂亮比她聪明,大概就成了她的敌人,不除掉不安心。
“我晓得了。”她微笑着点头,“少说少做。”
崔文瑾点头,但是面上的笑容,裴婉莹总觉得有些奇怪。
第二日,进了宫,见了魏太后,裴婉莹总算知道为何崔文瑾昨日的笑容会略显古怪了。
这太后委实年轻,妆容精致,身材妖娆,压根没有一点她想象中青灯古佛的未亡人的影子。魏太后看着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与崔文瑾年纪相仿不说,她看他的眼神也太有侵略性。裴婉莹又不傻,当然看出魏太后对她的敌意,可不只是针对比自己年轻的漂亮女孩子的!
疯了!这是裴婉莹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府里那么多个女人还未解决,他这头又给她弄出个太后来!而且,最关键是,这太后可不奢求他的宠爱,也不奢求名分,人家说不定玩的就是心跳!
裴婉莹真的头大如牛。
一顿食不下咽的午膳,裴婉莹吃的那叫一个倒胃口。魏太后一会给崔文瑾抛个媚眼,一会又给她丢个白眼,差别待遇没的说。
好在午膳结束,小皇帝跑了来。魏太后总算收敛了些,将注意力放回到儿子身上。
富丽堂皇的宫殿内,裴婉莹如坐针毡,崔文瑾面对魏太后倒是面不改色,仿佛面前的太后真是鹤发鸡皮的老妇一般。
“哟,这是坐不住了,想走了?”崔文瑾刚要开口告辞,魏太后就先他一步酸溜溜地开口了,“这是嫌弃我这老太婆了啊?皇儿啊,你看你皇兄,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小皇帝不过稚龄,哪里懂得母亲话里的深意,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崔文瑾和裴婉莹。而裴婉莹听到魏太后那一句嗲声嗲气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几乎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什么江冷月,什么李恩娘,纵然是名满京城的花魁又如何,眼前这位可是将先帝迷得死去活来,甚至连江山都几乎亲自送到了她的手里的妖精啊!
裴婉莹觉得自己的脑门似乎在抽筋,但是一看到身边依然神情不变的崔文瑾,又莫名地佩服他。面对如此尤物,面不改色心不跳,得有何等的定力啊!
“时辰不早了,该告辞了。”崔文瑾在魏太后又幽又怨的眼神中,淡定地提出告辞。
裴婉莹紧随其后,行了礼后便跟着崔文瑾走出大殿。直到走出老远,裴婉莹依然觉得自己背后如同着了火似的,仿佛一双幽怨的眼一直都在盯着她。
裴婉莹心里极其想知道崔文瑾和魏太后的往事,但是她又知道,崔文瑾若是想说,自然就会告诉她,若是不想说,她问了也是白问。无奈,她只好强压下心中的好奇心。
出了宫门,刚要上马车,一声‘文安’,又让崔文瑾和裴婉莹停下了脚步。
“是魏国泰。”崔文瑾在转身的同时,小声地在裴婉莹耳边提示道。
裴婉莹顿时全身警觉起来,抬头看去,只见一三十些许的男子朝他们走来,一身朝服,体态妍长,俊雅温润,这、这就是传说中祸乱朝堂的魏国舅?果真是祸水啊!
“这位就是王妃了吧。”魏国泰已经走到跟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裴婉莹扬起淡笑,很是端庄地点了点头。他是外戚,她是皇亲,她自然不需要向他行礼。
“方才下了值,正好见到王府的马车。”魏国泰笑着解释,“就过来瞧瞧。”
崔文瑾淡笑:“劳国舅挂念。”
魏国泰唇角上扬:“何必客气,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崔文瑾从善如流:“那文安便不客气了。”
裴婉莹看着他们一来一往,只安静地扮演着自己的木头人。魏国泰口中所言,是指他那个马上要嫁给崔文瑾做侧妃的堂妹吧。呵,前有魏太后,后有魏侧妃,这崔文瑾还真是和魏家杠上了啊。
“若是倩儿有福气,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啊。”魏国泰一声长叹,却让裴婉莹竖起了耳朵。
倩儿?莫非这倩儿也是魏家的人?裴婉莹脑海里乱的很,这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这倩儿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崔文瑾在无意中唤出口来?
因为魏国泰口中流露出的蛛丝马迹,裴婉莹心中一直就存了疑,但是面上,她却又好似无事人一般,回到府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如今,裴婉莹的存在已经让府里的女人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一度传出王爷弃她而去的传言,但是很快王爷就站出来作了解释,亲自为王妃撑腰。之后,王爷又亲自陪着王妃归宁,据说甚是体贴,王妃更是留宿书房,打破了书房女子不得入内的规矩!
眼看着王妃入门已经快一个月,王爷却依然只宿在长宁苑,往日里宠爱的侍妾一概不理,时日一长,就连原本如同泥塑菩萨的秦雅音都有些坐不住了。
秦雅音倒不是和江冷月那些人这般只盯着崔文瑾的宠爱,她与崔文瑾一同长大,得一庶妃名衔,那也是李昭仪过世前的嘱托,嘱托崔文瑾要好好安置她。因为家中已无亲人,她回乡也不过是流离失所,崔文瑾这才将她接进府里。又因为崔文瑾信任,将管家职权给了她,她在这府里总算是站住了脚。
眼看着王妃与王爷感情日益深厚,秦雅音越发觉得不安,尤其是某次崔文瑾随口对她提起,说她这几年辛苦了,更是让秦雅音胡思乱想了许久,莫非王爷是打算把管家职权交给王妃了?
这绝对不可以!秦雅音紧紧抿唇,她可以不在乎他宠爱谁,但是谁也别想把权利从她手里夺走。
秦雅音忘不了曾经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感,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控,她却只能伏地叩拜的无助。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沦为宫里老太监的禁脔,那种绝望,她现在想起来都会浑身颤抖。就因为他有权力,所以可以随意玩弄宫人,她再也不要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一定不行,一定不行!
“后日的家宴准备的怎么样了?”秦雅音收拾好情绪,在下人面前,她又恢复成那个沉稳大度的庶妃娘娘。
李婆恭敬回答:“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保证让王爷和王妃满意。”
秦雅音勾唇一笑:“那是自然的……这王府……毕竟是王爷的啊。”
李婆莫名地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她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大概主子就是不喜欢王妃吧,所以连提都不愿提她。
***
裴婉莹嫁入摄政王府快一个月,长宁苑算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安婆和染秋都能干,知琴、知棋、知书、知画也都是蒋氏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一个个都机灵着,那些原本还不服气或是暗中捣乱的人,也逐个儿被她们揪出来,暗中或是打发或是处置了。
但是……裴婉莹嘴角勾起淡笑,这府里,她这做王妃的似乎说了不算数呢,有个人,比她更像是王妃啊。
家宴安排在晚上,崔文瑾这挂名摄政王平日里压根没什么政事要处理,外人看来,他还是和过去一样,依然从事着众人不屑的商事。
但是在府里女人看来,崔文瑾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地,无时无刻,她们不想得到他的宠幸。
但是,自从王妃入府,王爷就被她一个人霸占了。而后,又有一侧妃、一庶妃入府,到那时候,还有她们立身之地?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刚刚解了禁足令的莫桑桑就是其中之一。
“主子,您可千万不能冲动。”黄衣侍女温柔地劝着。莫桑桑不耐地皱起眉头,但是又强忍着压下火气。那一次教训也让她长了些记忆,枪打出头鸟,她是绝对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
“算你比春柳那丫头聪明。”莫桑桑难得地夸奖了一句。
黄衣侍女羞涩地谢过主子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