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郁闷不郁闷,叶芦伟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快郁闷死了。被聂小七从酒店赶出来,叶芦伟一个人坐在车上郁闷了一阵,想了想又下车去,跑进大堂的卫生间好好洗了个脸,再把身上衣服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来历不明的长头发,才重新上车回家。
不提叶芦伟回家被胡薇薇一阵拷打,且说李少。李少要是知道他想跟叶芦伟正经谈谈BT的事,竟然是被聂小七为闺蜜出头的念头给生生压着了,指不定得撞墙而死。
叶芦伟应付完自己家里的女人,第二天一早就给关小军打了电话,说他准备过去李少的办公室请安,问他李少什么时候方便。
关小军是李少的专职助理,心情当然跟李少同步。李少高兴,他才能高兴,李少郁闷,他装也得装出郁闷来。
接了叶芦伟电话,关小军正在郁闷中,听叶芦伟开门见山说来请安,顿时就更郁闷了。大爷的,昨晚专门请你跟你主子,结果你们话头都不让人提起,今天这一大早的,又要来请安,这是个什么节奏?
李少算是有为的青年,早上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叶芦伟没等多久,关小军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李少今天要去城东钓鱼,问叶芦伟有兴趣没,有兴趣就一起去。
叶芦伟当然有兴趣,两世为人,钓鱼都算是第一爱好呢。飞一样跑回家把装备扔上车,再给迎出来的句蓉梅一个浅浅的吻,告诉他今天有大人物请钓鱼,晚上绝对能吃上绿色环保鱼,让她好好在家等着,说完跳上车就跑,生怕被句蓉梅联合满红玉给拦住了。
李少选的地方,是靠近沱江边的一个小水库,地方很小,不过两三百亩的水面,水质颇好,应该是市水利部门的自留地。叶芦伟上世都没来过,也许这地方从来没对外开放过。
李少显然也是钓鱼爱家,装备齐全,动作专业。看到叶芦伟背包两个,外加一副特大号鱼护,李少忍不住笑起来,说道:“你小子是准备把这塘钓光是怎么的?带这么大一号鱼护来?”
叶芦伟笑道:“那不能。不过我家人多,总得多钓点才方便下锅,不然不够吃啊。”
两人钓位只离得十几米,野外空寂,正常说话的声音也能交流。等把窝子做好,架好竿,李少舒服地靠在躺椅上,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摸出一罐冷饮,冲叶芦伟说道:“冰箱里还多,要喝自己来拿。”
叶芦伟今天就是来捞鱼的,把带来的竿竿全部下了不说,还在几支矶竿上挂了串钩,闻言回头对李少笑笑,继续把手里的竿竿整理清楚。
好一阵忙乎,叶芦伟才把自己的矶竿阵排好,挨着检查一遍警报器,见没什么问题,叶芦伟才慢慢走到李少的钓位,开了他的便携小冰箱,随意地取了一罐饮料,重重地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小七姐让我来给你道歉,说昨天她心情不好,正事没来得及说。让我今天过来听李少吩咐。”
李少扬了扬眉尖,无所谓的说道:“怎么就说到道歉上去了?小七怎么了?她的妈妈没当成,不高兴?”
叶芦伟给李少移了移遮阳伞,再移了另一张躺椅过来,坐下说道:“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李少理解理解。”
李少愣了一下,笑道:“怪不得你小子叫狼帅,这对女人心理都有研究?说说看,你那几个妖精一样的女人怎么弄来的?”
叶芦伟装了装粉嫩,羞涩地说道:“自家女人就不好对李少说了吧?我可是真要娶她们的,只不过在不同的国家去结婚而已。”
李少又一脸大气地笑了笑,说道:“你小子也是个异数,聂三哥那样的威风都能亲自来提携你,他那美人公司是听了你的主意弄的吧?如今可是成气候了,都进宣传口的白名单了。玩女人能玩出这水平,也算是没倒了你狼帅的名声。”
李少说完忍不住大笑出声,见叶芦伟有些尴尬,又说道:“你装个屁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脸比城墙都厚,要不你能骗了几个美女在家给你生孩子?”
叶芦伟不想跟这种大少谈女人,特别是李少这种明显对女人有些怨气的公子。他自己的老婆是家里指定的,人家小学就在国外念的。被父辈好不容易逮回国来,跟李少把婚一结,立马上飞机回了国外。所以李少虽然已经结婚多年,其实都不怎么认识他老婆。要说他没点怨气,那也太过高估他的肚量。
李少扯淡几句,见叶芦伟真不想谈女人,心下对外界传说这小子是个超级色坯的流言,重新有了些思考。住了话头,正要说些其它事,叶芦伟的矶竿阵却一阵铃响,原来是上鱼了。
这时候当然没有电子警报器,挂在矶竿上的报警铃铛,还是叶芦伟用个宠物铃铛自制的呢。随着第一条鱼上钩,李少和叶芦伟两人再没空闲说话,只不停地提竿收鱼。
两个小时,两人生生拉了近百斤鱼起来。鲫鲤草鳊,统统都有。特别是叶芦伟打到塘子中间的矶竿,更是钓了两条十几斤的鲤鱼起来。
鱼获过多,两人钓得也没了意思,随意在塘边管理局的食堂吃了点东西当午饭,再把人家冻好的冰砖装进鱼桶,一行人匆匆赶回了蜀都。
叶芦伟把鱼拉回家冰好,洗了澡又小睡了一会儿,关小军的电话才打了过来。于是又驱车出去。
这次李少约的地方是东区一块工地。叶芦伟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着,下车等了几分钟,李少一行四个车也到了。
叶芦伟看到这块地,就知道李少想玩什么。心里回忆了下那个时空二代们的操作手段,觉得人家已经玩得很好,没给他这穿越客留下什么可以钻的空子,心下不免有些忐忑。他就一挖泥巴和水泥玩的工程屎,真要让他来玩这种地块什么的,只怕不比上午咬钩的那些鱼聪明多少。
这块地在城市“向东向南”发展的正东面。一条国道从地块的北边平穿而过,周围又没什么厂矿企业,小小的几个村子,已经被拆得破破烂烂,显然已经人去屋空。
整个地块已经拆迁得差不多了,显出了巨大的空旷和破败。叶芦伟陪着李少一行走到一个略高的土坡上,看着几个技术人员展开一幅巨大的图纸,让人拉着,让李少对比场地,在心里想像出未来的壮观。其中一个领头说话的技术宅男,一手拿着根树枝,一手还抱着一大卷图纸,看上去非常的……****。
叶芦伟直接没去看图,只听那技术宅东拉西扯地说了一通,心里印证了自己的记忆,明白这个地块正是那块被人炸了重做的别墅群后,再不想参与这破事。
李少戴着墨镜,看似一直笑盈盈地在听,其实眼角挂着叶芦伟,见他没听到一半就扭身走开,心下还是有些生气。耐着性子又听了一阵,李少才施施然打断技术宅的话,随意问了些问题。见叶芦伟没有要过来相询的意思,李少也不再多问,转身看了看身边的一众军师,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烦闷,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下去找个荫凉的地方再说。
叶芦伟早就假装着看地形,溜到树荫下等着,看见李少一行人下来,讪讪地让开了树荫最浓密的地方,等李少居中站好,一行人才发现李少一直盯着叶芦伟在看。
这群人中,大部分都已经人到中年,得益于前二十年的政策,这时代但凡有些知识的人才,几乎不可能是个胖子。身高体壮,又年青得过份的叶芦伟站在一群竹竿一样的知识分子中,跟那帮技术宅和军师的气质格格不如,很容易就被人家有意无意地让开了一些距离,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很有点可怜。
李少见叶芦伟被分辨了出来,还一脸无辜地歪站着装不明真像的围观群众,心下好笑,说道:“来都来了,说说。”
叶芦伟见装不过去,只好取了墨镜,浅浅地笑了笑,说道:“李少,这里都没外人,小弟就胡乱说了,你们别当真。”
李少示意他随意,叶芦伟点头谢过,接着说道:“这块地靠近国道,又在高速路互通立交桥旁边,借助很快就要通车的高速公路,看上去是块很好的位置。但是,这块地右边是个正在修建的车站,车站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水果集散市场。这样的位置,做成别墅,呵呵,难道方便住得起别墅的人赶公交车上下班?还是让他们能吃上便宜的批发价水果?”
叶芦伟故意装成个二流子样子,吊儿郎当地说完,又把墨镜戴了回去。李少听他这样不负责地说两句就住了口,心里很有些空空的不得劲,挥了挥手阻了手下一帮人员准备答辩,转身往出口走去。
等回了蜀都天已经暗了下来,李少吩咐众人散了,居然又拉着叶芦伟去吃街边的卤菜。叶芦伟无可拒绝,只好苦笑着跟他穿街走巷好半天,才在望江公园围墙边找到他说的什么极品小卤。
随行几人不多,加上叶芦伟也才六七个人。这时候没什么酒驾一说,包括李少的驾驶员,都提着瓶啤酒开吹。
小卤叫付三夜啤,菜以卤味为主,另外有些豆角花生,再配了点时鲜凉拌野菜,几大盘地装着,很有些江湖豪气。
见识过后世网上“恶了么”厨房的黑暗,叶芦伟对这时代的街边小吃很有些抗拒。认为现在的人能吃饱就不错了,只怕卫生什么的,还不如后世的“恶了么”,起码人家用的自来水吧?现在可还有好多郊区人家,用的自采井水。随着农药和化肥的广泛使用,这种地下两三米的“井水”,主要成分跟下水道的水区别并不大。
李少不明白一个穿越者的忧伤,很有些江湖气概地大声招呼大家吃好喝好,叶芦伟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伪装成前世什么都吃的样子,跟大家随意地吃着喝着。酒过一瓶,关小军借递酒给叶芦伟的机会,笑着说道:“狼帅,你今天把一圈设计和规划的都得罪了,我看你小子日后在圈子里日子难过。”
叶芦伟接过酒,重重地喝了一口,提起瓶子向关小军示意谢谢,回头笑着对李少说道:“有李少在,怕他们个铲铲。再说了,我又没说错,最多算是话冲了点。”
叶芦伟心里有些纳闷,聂家都知道“向东向南发展”只是句口号,李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城市会向南向西发展,那今天来看这项目是个什么意思?
李少的亲爹不到六十岁,很有些向上的机会,日常也压制着李少不得太过招摇。要说东边这项目可是“别墅”,还挨着一个高尔夫球场,已经很有些高端的意思了。与李少日常只做些小铺面的投资相比,就更是一步登天,太过招摇。
李少见叶芦伟向着他说话,也提起瓶子示意了下,然后喝了一口,说道:“你小子年青,又有三哥和小七护着你,到是没人敢欺负了你。不过你日常都要去规划跑项目,还是得给人家三分面子。真把那帮倔家伙惹着了,我也劝不了他们。”
这话透着几分亲切,叶芦伟提起瓶子又喝了一大口,笑道:“李少,规划那帮家伙可能挖了个巨坑在东边,能不去填还是不要去填的好。再说了,蜀都才有几个有钱人,哪里就住得起别墅了。还离着几十公里,日常约个麻将都得开车来去,我看那项目规划就有问题啊。”
李少笑了笑,对叶芦伟的话不置可否,举了瓶子跟旁边几人也示意了下,吃点东西又喝了一大口。
叶芦伟看他那喝法,很是自然随性。觉得这个李少离了高档酒店,其实也蛮清新的一个俗人,不装不骄,很有些凡人的意思。心下来了兴趣,叶芦伟主动挑起了话头,用大嘴巴把知道的一些规划方向大约吹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南富西贵,自古如此。
李少一直笑盈盈地跟叶芦伟搭话,也不评价对错,只就事论事地随口说几句,好像是猜测,又好像是确有其事,并不认真计较。
几人喝到后来,已经人人头大舌肿,哥们意气更重,你来我往地,气氛愈加热烈。一直喝到凌晨,李少才堪堪地让关小军结账走人。
叶芦伟强力保持着脸上的微笑送了李少上车,等他们离去后,才往自己车子走去。不料刚迈步,一个小子就上前搀扶着他,笑道:“军哥让我送叶少回家,叶少你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