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州送走了出征的将兵,花荣留了一天就返回梁山了。这里就由柳天成全全处理了。梁山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梁山现在的太守县令培训班也是正式营业了,各处的县令知州都是暂时将手头上的工作交给了副手,前来听取为期七天的短期培训。倒不是自觉,而是不来不行啊。
山寨学堂内的一座大教室中,坐的满满当当的。作为这次的培训老师,吴用也是压力挺大的,在座的五六十人中,有三十多人都是做过知府知州知县的官员,剩下的都是山寨有意培养的子弟。他一个从前村里教学的学究能给这些人上课,教他们做官,也是感觉很兴奋。
好在吴用提前就做好了功课,在山寨也是一直负责思想工作的,有经验。这时也不慌,只见他站在台上侃侃而谈道:“古人有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主政一方的负责人,不能只是待在县衙之中,做泥塑台子。要知道治下应如何去规划发展,又如何去落实举措,如何去做实事业。百姓需要的是真付出,需要是的脚踏实地的干。不能指望着你发了一道政令,底下的人就全盘照办,你要自己跟着落实了才行。”
“又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这些做官的就是船,百姓就是水,只有百姓对我们的政令、政策认可了,官民一心,咱们的发展才会越来越稳,越来越远。因此,各县各州的官员就需要真心实意为百姓办事,把百姓的利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实践证明,官吏融入到一线当中与现场工作“接地气”后,就会对百姓的所思所想更清晰的掌握,也更能做好这个官,更能收到百姓的爱戴。办事效率也能提高不少。”
“当然了,去到基层也不是强制性的,不过去不去政绩肯定是有差别的,做的好的升迁机会就大。”
“在咱们这里做官简单,只要遇到事情不刻意推诿、扯皮、踢皮球。是自己的责任就要承担起来。自己没能力办好的事就立刻上报,不能怕被上司认为无能就隐瞒不报,要是造成了大的后果更麻烦不是。”
培训课已经进行到最后一天了,这只是一点的内容。总结一下,在梁山这里做官的准则就是,不管什么官,都要做实事,不要假大空。
几天后花荣回到梁山之后,各地的官员都已经返回了。只剩下张叔夜,宗泽,陈文昭,潘康成,程万里,王万苍几个没有执事的原来朝廷官员还在。
其他人现在都是梁山的人了,只有张叔夜和宗泽没有表态。
花荣回来的第二天就设宴接见了他们两人,当然了还有张叔夜的两个儿子张伯奋和张仲熊。
现在天气热了,设宴的地点是在梁山泊上的一处亭楼盛景中,此地正是坐落于梁山西侧悬崖之畔,凭栏遥望李家道口的断金亭。
走近看时,但见:这亭子三面环临深谷绝涧。十二根石柱,撑起一个歇山卷棚式的屋顶,四檐上翘,脊兽栩栩如生,大有凌空欲飞之势。有道是:四面水帘交卷,周围花压朱阑。万朵芙蓉铺绿水,千枝荷叶绕芳塘。华檐外阴阴柳影,锁窗前细细松声。江山秀气满亭台,豪杰一群来聚会。
这里也是原本之中的一处重要地方,原本的白衣秀士王伦便是喋血于此,被忍无可忍的林教头火并而退出了梁山舞台,从而成就了托塔天王晁盖后来一时无两的江湖地位。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梁山被花荣抢先一步占领了,王伦也是在济州岛做着知州。没人在这里喋血,就是一个赏景之地。
今天,花荣也是在此大宴宾客。
这四位宾客之中,有两人乃是当世之大贤,注定名留青史的人物。那两个小辈也就是陪太子读书的。
客人分量很重,陪客来历却也不小。有花荣这个新任的京东路兵马大元帅,实际上的掌权者,还有柴进这个前朝后裔,也有萧嘉穗这个在前的皇族子弟。当然也有焦挺和吕方这两个常在的亲随头领。
酒筵摆好,客人入席。
坐下后,张叔夜直接开口道:“花首领,你我立场悬殊,怕也没有同桌畅饮的缘分。阁下把我等二人擒至山上,如果有话,还请明言。只是请听老夫先说一句:若要叫我们折节入伙时……”说到此处,张叔夜“呵呵”冷笑,望着王伦斩钉截铁道:“张某愿以颈试剑!还望王首领莫要多费功夫!”
话说这位张叔夜张太守虽是文臣,但自幼熟读兵书,身上还怀有武艺,是以为人作风颇为强硬,既然不愿与花荣虚与委蛇,说话便直来直去,掷地有声。
柴进听了大笑道:“哈哈!张太守这话说的不对吧,咱们现在立场怎么会不同呢,我们手上也有朝廷发给的任命诏书,要不要拿给阁下看看?”
“笑话!你们的诏书是怎么回事,自己不知道么。既然合理,怎么还要强行占领京东?而且你们这些贼人惯会蛊惑人心,总是利用百姓来达到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主儿还没说话,无关紧要的小辈已经拍案而起,原来是张伯奋明白了父亲的心志,此时说话已经不再留甚么后路。
“黄口孺子,不知高低!我家哥哥与你爹爹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是没有教养?”柴进起身喝道。
“你!”张伯奋气急,一只手指向柴进,刚要出言骂还,却见张仲熊慌忙拖住哥哥,死死拽住他的衣衫,张伯奋回头怒视着他。
说起来张家这两兄弟,张伯奋记载的不多,只是曾随其父张叔夜带兵力战金兵,后就从史料中消失,可能和其父亲一样阵亡或自杀殉国了。人品也是非常刚烈的。
而他兄弟张仲熊就不一样了。后来先是投降了金国所立的傀儡王朝伪齐,随后伪齐被灭了后,又随众多伪齐官员投降了金国。人品就不怎么样了。
“呵呵!张大公子是怎么看出我们是蛊惑人心的?你不见我军所到之处,京东百姓都是兴高采烈,欢迎之至的么?这是靠蛊惑人心就能蛊惑来的么?你张大公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怎么也不事实求是么,只是凭空想像?就敢断言?”萧嘉穗此时也是出声道。
就在这时,只听张叔夜出言道:“老大!我和花首领说话,你不要插嘴!”
“还有,张太守不觉得应该称呼我家哥哥元帅么?你是对朝廷旨意不满么?还是有什么私心?”萧嘉穗也不呵斥,只是温言说道。只是这种温言最是让人不好招架,要是大声呵斥,还能吵一吵,现在这样,自己再吵,那就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这事张叔夜不想承认也不行,朝廷的诏书说的很明确,而且花荣这个兵马大元帅也不是自己去要的,而是朝廷为了安抚其心,主动给的。是以他也说不出什么颠倒黑白的话来,只是看着外面发呆。反倒是张伯奋情绪有些激动,想要说些什么。
花荣见了,又道:“闻张太守的叔伯兄弟当年弹劾蔡京,直叫官家拜相,再后来蔡京复出,令弟被贬到吏部,虽然退出中枢,也仍旧算是位高权重。想他能在蔡京权势熏天之时,依旧弹劾蔡京,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可他执掌吏部这些年,天下官员为何还是如此浑浊?试问是他不愿做事?还是想做事而做不成事?以我思量,怕还是后者居多吧!”
回过神的张叔夜,闻言顿时有些吃惊和警觉,他根本没想到连自己堂弟的事情,花荣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拿这个来说事,一时深刻体会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花荣又道:“在某看来张克公张尚书,也不过是官家制衡权臣的手段,所以他弹劾蔡京,待蔡京报复时,官家尚能保他,但他要想有一番作为,怕是难罢?那官家也是需要那些奸臣佞臣替他收刮财富的。”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几人都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花荣话说的很明白,朝廷的那几个算是清官的人,就是暗中卖狗肉的朝廷挂出来的羊头。
萧嘉穗道:“赵宋朝廷如今这种做派,几位为何还要替他尽忠?另投他处不是更好?”
“投他处?哪里?你们梁山么?”宗泽这时出声道。
宗泽虽然也是忠贞之士,不过性子要比张叔夜变通的多,不然也不能在日后能统帅来历颇杂的各路抗金义军。
“我们梁山怎么了,官吏清明,将军勇猛,士兵不畏战,正是蒸蒸日上之时。一起壮大,将来还天下百姓一个清平世界不好么?”萧嘉穗自然的道。
“哼!果然是狼子野心,接了朝廷的官职也不安稳,还是时刻想着造反!”张伯奋哼声道。
“天下改朝换代,哪个不是这般,就说我柴家哪里做的错了,不也还是失了天下?只准他赵家做乱臣贼子,别人想要拨乱反正就不行么?”柴进起身道。
“好了,现在多说无意,咱们还是吃饭吧!只是不管两位投不投靠我们,事到如今,花某也是不会放两位回去的。”花荣直接道。
“花元帅是要软禁我等?那这饭不吃也罢!”张叔夜起身道。紧接着张伯奋和张仲熊也是跟着起身。不过张伯奋是紧跟自己父亲的脚步,张仲熊却是要劝说父亲别冲动。
“张太守别急着下决定,先在我们这里到处看看吧,没准什么时候就想通了呢。”花荣笑着开口道。
“想通什么?跟着你们造反?你以为凭着京东一地就能反抗的了朝廷了吗?天真!京东之地并没有什么天险可守。等朝廷腾出手来,你们就知道什么是雷霆之势了。”张叔夜并不坐下,站着道。
“事情都没有绝对,某只知道前面几次都是我们梁山胜了!就是再来几次又能怎么样,一样给他打回去。”花荣笑道。
“元帅很有自信啊,那老朽就拭目以待了。只是希望元帅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得了权势就忘了自己的初心。让百姓只是得了个希望得不了实质好处。”宗泽也是起身道。
说实话,宗泽并不是很排斥梁山,他也听说过梁山的举措,和他所想的不谋而合,很多事情都是他在体制内,想做而做不成的。
在花荣看来,宗泽是个民族英雄不假。可他更是重百姓超过朝廷,原本坚决抵抗金军,也是因为知道让外族统治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换成梁山这个自己民族的人,宗泽这个懂得变通的人,也想过换个环境试试的。只是现在他还看不清梁山到底有没有作为,得势之后,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的从一而终。要知道所有的起义军初衷都是好的,可是在起义的途中,就慢慢的腐化了,有了权利,就被奢侈的生活腐蚀了。最后弄得治下百姓还不如当初。
“我说了也没用。宗先生在我梁山的地盘里多走走就知道了。”花荣道。
一顿并不是很顺利的饭,中途就撤了。花荣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只要在梁山所属的范围内,可以随意活动,只是后面跟着人罢了。
“哥哥,这两人我看不是那么容易投靠咱们的。到是那张叔夜的二儿子张仲熊没准能是一个突破点。”萧嘉穗道。
“嗯,那小子意志不坚定,应该能策反,不管多坚固的城堡,从内部破坏都是最容易的!”花荣点头道。
“那我就抽空单独会会这个张仲熊。”柴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