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大太太的一句话,叫二人都有些怔起来。中文 w≥w=w.
尤其是崔瑜,她心中不知闪过了多少个念头。
溥大太太见她二人如此,便摇头无奈道:“我也劝不住你们,也说不过你们,你们真的要去,便去吧。只是要记住,此去京城万不要再节外生枝,知道了吗?”
说完后,她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袁慧真和崔瑜二人面面相觑。
袁慧真到底没有忍住,指了指自己,又定睛看崔瑜:“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去?”
崔瑜思考了半天,总不能说是为了求人方便的吧?
于是她冲着袁慧真笑了笑:“我知道表姐也不想在家里待着,而且祖母最近气不顺,过两日我们都走了,家里头祖母的气儿都要撒在你身上,所以我想了想,还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
袁慧真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崔瑜松了一口气,自然也不再多提别的。
再说钱氏那边。
丫头们打了帘子迎了崔瑛进屋。
她一进了屋,规规矩矩的请了个安:“祖母您找我?”
钱氏嗯了一声,看着这个小幺,又是满眼的欢喜神色。
她拍了拍身边儿位置:“来。”
崔瑛乖巧的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顺势攀上她左臂:“您有事儿吗?”
钱氏腾出右手,摸了摸她的头,将她垂在耳侧的丝别到耳后去:“想不想去京城?”
崔瑛一怔:“京城?你说京城?”
钱氏点点头:“你哥哥姐姐都要去,慧真也去,你去不去?”
如果是在从前,崔瑛一定已经点头答应了。
可是眼下,她却犹豫了。
犹豫了半晌之后,她眨着眼睛看向钱氏:“去京城做什么?”
崔家在京城是没有亲戚的,只有崔琼嫁入了谈家,崔旻在京为官,仅此而已。
现如今分了宗,虽然崔瑛对这些兄姊的感情仍旧是一样的,可是她也知道,分了宗,就不是一家人了。
崔琼那里,也轮不到他们去走动看望。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去京城呢?
崔瑛立时就把这事跟崔溥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她歪头看钱氏:“您是为了给父亲想路子吗?”
钱氏眼中一暗:“你不想救你父亲吗?”
崔瑛皱眉:“去求大哥哥?”
钱氏捏了捏她的手心儿:“瑛姐儿,我知道你心里对成娇还有隔阂。但是事关你父亲性命,跟你姐姐一起去,嗯?”
果然是这样啊――
崔瑛不由得僵住了。
让她去求薛成娇吗?
她想,她是做不到的。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薛成娇。
“祖母,”崔瑛咬了咬牙,“从前的事情,您都忘了吗?”
钱氏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怔。
崔瑛见她不说话,就继续道:“我不想去。”
这四个字一出口,钱氏立时就变了脸色:“这是你胡闹的时候吗?”
“我不是在胡闹!”
崔瑛长了这么大,撒娇的时候更多些,对着钱氏时就更重。
撒娇的时候,她总是眉眼弯弯,嘟囔着嘴儿,声儿里透着娇气。
钱氏习惯了这样的崔瑛,也听惯了她娇声娇气的说话。
然而这样斩钉截铁又带着坚定的语调,是她第一次在崔瑛这里听到。
钱氏不由的愣了。
崔瑛也是抿着唇,死死的咬着下嘴唇。
许久之后,她才复开口道:“祖母,我跟成娇开不了这个口。难道哥哥姐姐就能开口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小手捏成了拳头:“咱们害她,不是一次两次的。当日京中来人传旨,又是如何说的?父亲下毒,毒害成娇。祖母――这是要成娇的命啊!”
钱氏一时语塞。
她能不知道吗?
旨意到家里的时候,她差点没气死过去。
崔溥这事儿办的好生糊涂!
薛成娇是什么人?那是能下死手的人吗?
她是设计过薛成娇这不假,可是哪一次她也没下死手。
因为她知道,薛成娇一死,这事儿就绝对不会善了了。
不要说别人,高孝礼那么护短的一个人,会放过他们家?
崔溥真是疯了,才会对薛成娇出手。
所以崔瑛说的话,都是对的,她心里全都明白。
她们和薛成娇之间的疙瘩,已经拧的太死了。
就算没有崔溥下毒的这件事,她们想去求薛成娇帮忙办事儿,都已经难以开口,更不要说……
然而事到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
钱氏眉头紧缩:“瑛姐儿,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绝不会叫你们姊妹进京去求人。”
崔瑛心里咯噔一声:“祖母,您铁了心要我们去京城,怎么就不想想,多求求长房呢?”
钱氏一个劲儿的摇头:“傻孩子,长房如果说话顶用,便是再多吃几个闭门羹,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崔瑛心中大震。
在她看来,长房人人都有本事,给父亲说情,难道也说不下来?
可是她祖母这样一句话,才真的是一句惊醒梦中人。
“您的意思是说,成娇比长房说话还管用?”崔瑛将信将疑的看着老太太,问话时候声音都有些打颤。
钱氏沉了面色,点了点头:“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是这样的。”
于是崔瑛就无话可说了。
她的确是很不情愿,可是她能眼看着父亲身陷牢狱之中吗?况且毒害县主,就是处死都不为过了。
钱氏大约是知道她内心的挣扎,一直都没有再开口催促。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候,崔瑛才平声道:“我去。”
钱氏面色一喜,捏紧了崔瑛的手。
可是她的高兴刚起了头,崔瑛后话就已经出了口:“但是能不能成事儿,还得两说,祖母也不要……”
她本来是想说“也不要高兴的太早”,只是又觉得这样的话太过生硬,便只好收住了。
果然,钱氏眼底的欢喜神色稍稍褪去,就连握着崔瑛的手,力道都小了很多。
良久后,她长叹了一声,满是无奈的开口道:“你们尽力而为就是了,如果真的不行,也是你父亲命该如此,咱们怨不得旁人。一句话说到底,事到如今,都是他自己作的。咱们现在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