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娇猛然间就咳嗽了起来,显然是叫这话吓到了。????中文 w1w?w?.
崔旻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轻声笑了:“舅妈别吓她的。”
郑氏拿帕子掩着唇,又笑了一阵:“我们成娇呐,脸皮一向薄。”
“不过舅妈……”崔旻眼底的笑意毫不掩藏的,从进了门以来,目光就放在薛成娇身上没挪开过,此时因是与长辈说话,叫了一声,才挪了挪眼。
郑氏掀了眼皮看他:“你说。”
“这事儿现在准备不上,她身上有孝,陛下也说了,出了孝再定日子,我们现在准备,难免叫人说咱们没规矩,太轻狂。”崔旻一字一句的,说的很是清脆,声音里透着欢喜。
高子璋便忙附和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况且大表哥才升迁,又是都察院的差事。一则经历司的这个经历,出缺之后,多少人想顶上去都没成事儿,如今大表哥顶了缺,难免有人要眼红。这二来嘛……”他耸耸肩,“早上得了信,韦叔叔就来了一趟,这满朝文武,有谁不知道他同父亲的交情。大表哥这个升迁,就直接归了他管,将来要给吏部报政绩,不都看他了吗?”
郑氏脸上的笑略隐了些下去,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他俩人的这番话。
这正想着呢,外头高孝礼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正是他们两个说的这话。”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进了屋中来。
孩子们自然起身与他见了礼,他往郑氏身边儿坐过去,摆摆手示意几个人坐。
过后了,才去看郑氏:“别叫人觉得咱们轻狂不知所谓。旻哥儿这个差事,升的太快,没人眼红他是不可能的。况且你要知道,都察院和六部里的一样的,想挤走谁,难如登天。他一旦坐稳这个经历,往前那些暗地里使劲儿的,保不齐要背地里使绊子。”
他说了一会儿,端着茶杯吃了口茶:“我刚才送他走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说。都察院里面,他当日能护着旻哥儿,可保不齐有人在别处想法子。”
高孝礼口中说的这个他,便是他们方才说得韦策了。
郑氏听到此处,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那就先……缓一缓吧,左右大姐姐得了信,也要送信进京的,咱们……咱们就先等一等。”
高孝礼嗯了一声,就没再说别的。
反倒是薛成娇,因听了那样一番话,心里又替崔旻担忧起来,咬着唇偷偷地瞥了崔旻一眼。
高子璋一向爱同她开个玩笑,这会儿一直就盯着她呢,故而她眼神刚挪到崔旻身上,他就立时觉了。
手肘在薛成娇胳膊上撞了一把:“怎么还偷看?”
“轰——”
薛成娇的耳尖立时就红了。
高孝礼与郑氏二人对视了一眼,就都笑了。
崔旻也在笑,回看了薛成娇一回,更把丫头看的无地自容似的。
薛成娇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乍然得知赐婚的事情,她有些惊讶,可却还有一些惊喜。
惊喜过后,就局促了起来。
和崔旻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更习惯了有事儿就去问一问他,而且高子璋是一向爱拿她打趣的……
丫头腾地站起身来,匆匆做了个委实算不上齐全的礼,一言不,闷着头就跑了。
高孝礼和郑氏先是一愣,旋即就双双笑出了声来。
才跑出屋外的薛成娇,自然听见了这阵笑声,小手立时就捂住了脸。
太丢脸了……这太丢脸了……
屋里郑氏拍了崔旻一把:“快去,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她几乎要笑岔气过去,还不忘了吩咐崔旻。
高子璋听来笑意就更浓了。
崔旻一时又觉得无奈,站起身来,拱手礼了一回,就跟了出去。
薛成娇并没有走远,所以崔旻出来的时候,还能瞧见她的身影。
几步下了台阶,又快走几步追上去:“成娇。”
薛成娇啊了一声,就站定了。
崔旻这大半年来与她相处,见识过她的无助,她的狡黠,还有她的种种模样……只是已经许久没见过她这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了。
大概是她出入崔府……也不是,那时候的她,只是把自己藏得很好,并不是呆。
想着,崔旻嘴角的弧度就更大了,一抬手,摸上她头顶:“跑什么。”
好容易平复了些的心,就又跳的更快了,小脸儿红的要滴出血,薛成娇眼角微垂:“谁叫你们笑我来着……”
崔旻的笑声就飘在她的头顶。
丫头似乎不服气,嘴里嘟囔着:“怎么还笑……”
崔旻便忙敛了敛:“不笑你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一面说,一面拿开了手:“其实舅妈说的,虽然是那么个道理,但终究不是……”不是如何,他倒是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看着薛成娇,“你要觉着不自在,这两日我在外头寻个宅子,安置了搬出去住。”
薛成娇登时就抬起头来,仰着脸儿,同他四目相对:“搬出去做什么?”
崔旻就又想笑了,可他生生忍了下来:“你又害羞,又不好意思,我可不是要搬出去吗?”
薛成娇一咬牙,左脚跺了一回:“你还说这个……”
崔旻就又揉了她一把,安抚了好一阵子,领着她往院子里逛着,吸了口气:“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官场上的升迁也好,调令也好,从没有叫我这样高兴过。我十四岁中举,又是那一刻的解元,也不曾这样高兴过……就好像,那些事,我都是为崔家,为祖母,为父母,可是只有这件事……”
他说着,顿住了。
薛成娇侧目看他:“只有这件事,是为你自己吗?”
“是。”崔旻斩钉截铁的回她,“成娇,只有这件事,是我真的想做的,打从心底想做的。”
薛成娇心头一热,就挂了盈盈浅笑:“我见过纪姑娘同子璋表哥相处,你其实不必搬出去,我觉得……这样也很好。”
崔旻也不知怎么地,鼻头就酸了一把。
也许如他自己所言,功名利禄,他都在为他肩上那副胆子争取着,只有眼前这个姑娘,是他替自己争取来的,又一心一意想守护好的。
真好,这个姑娘的心,与他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