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诸位莫急,且听我说。我十岁便被老国公送到此间,跟随先师白云道长学习道法,这一节你们都已知晓。但我从小跟在老国公身边,耳濡目染的豪杰侠义,却早已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就连白云道长也无可奈何,只能时时加以约束。
在我二十岁的时候,终于等来了机会。老国公找到我,告知我一件极隐密的事情,此事便与今日之事有关了。”
徐天成忙搭话:“莫非,此事与天英卫有关?”
清风点点头:“正是。老国公告诉我,早年为了对抗妖后,他秘密创建了一支部队,叫天英卫。因我不是其中一员,具体细节不便透露。只是,其中一位重要的统领,被神武卫抓住后,经不住严刑拷打,已经投敌了。与他有来往的天英卫,损伤殆尽。他的代号,叫大鹏,便是眼前的这位。”
众人脸色大惊,纷纷瞪着跪地不起的“九纹龙”,他大呼冤枉。
清风也不理他,继续说道:“老国公要我帮他找出大鹏,还天英卫逝去的弟兄一个交代。我当时就想,这厮既然投靠了神武卫,担心被老国公和天英卫报复,必然会深居简出。要想钓出他,只能引蛇出洞。
于是,我时常深夜潜入豪门显贵的府邸,偷走他们家里最值钱的物件。再变卖成银两,散给贫苦的百姓。每次作案完毕,我都在墙上留下一行字‘不义之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金翅大鹏’。
这样一来,神武卫必定认为这投降的大鹏是假的,真正的大鹏另有其人。那神武卫却迟迟不见动静。直到有一天,我暗中潜入了皇宫大内,盗走了妖后的凤玺,把那句话也同样留在了皇宫的内院。这才引得妖后大怒,大鹏也从黑暗中浮出水面。”
说着,清风朝“九纹龙”说:“我说得对吧,大鹏?
“九纹龙”,不,应该叫大鹏,见事情败露,不再隐瞒。换回先前强横的姿态,恶狠狠地说:“竖子,你好好的牛鼻子不当,却偏要跟我作对。那日你盗得凤玺,天后雷霆震怒,本欲置我于死地。幸得几位重臣担保,才没砍了我的头,派我带神武卫务必一月之内找出这为非作歹的金翅大鹏,取回凤玺。”
莫小霞不禁又用刀拍了他一下,赞道:“道长,妙啊,这种背信弃义的恶贼,新主子必然不会多少信任的。没想到道长不光武艺高强,连智谋也是超绝呢。只是便宜这家伙,跟着落了个好名声。那后来呢?”
清风微微一笑:“名声什么的,倒无所谓。那妖后也真看得起我,让这厮带着五十多个神武卫高手,欲对我赶尽杀绝。我接连逃了七天七夜,一路上连杀了十几个神武卫,方才逃到如今九龙山的附近。
正在绝望之际,我到一间茶馆喝茶。突然看见了九色巨龙,绕山峰盘旋的奇观。我一时忘了危险,盯着九龙看了许久,竟发现每条巨龙从眼前经过时,都会回头看我一眼。
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双眼,却见到一个白衣白须的老者,缓缓从云间飘落到我跟前,冲我说道,‘年轻人,既然有缘得见,就选你吧。今日我传你九龙诀,你便是九龙使者。记住你的使命,找出九色巨龙的转世。天魔将至,人间浩劫。九龙出世,天地悠悠。’说罢,那白衣老者将右手搭在我的额头。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
奇怪的是,店小二叫醒了我,却坚称只见到九龙虚影,却并未见到什么白衣老者。可九龙诀的文字却分明在我脑中闪烁。我找了处僻静的山洞,苦苦修习一个月,终于将九龙诀练至小成。
谁料这群神武卫从店小二那里知道我的足迹,竟漫山遍野地寻找。碰巧我功成出洞,正好试试九龙诀的威力。
我本来只想把他们打发了,却没想到这些家伙变得不堪一击,三两下就被收拾了。
只有大鹏这厮,跪地苦苦哀求,跟我讲起了跟随老国公的旧事。说他是家人被妖后威胁,一时糊涂才做了傻事,求我放他一马。我见他可怜,便答应不杀他,带他回去交由老国公处置。
谁料这厮只是表面应承,内心根本不知悔改,时刻盘算着逃跑。那日他趁我方便,施展轻功就要飞走。我一时心急,捡起一个石块就打了过去。只听那厮一声惨叫,竟滚落山坡,奔崖底去了。
只听到一声尖厉的笑声,‘桀桀桀,一万年了,终于有活人下来了。来吧,来吧,到你魔爷爷的口中来吧。’
那一惊非同小可,没想到这崖底竟有万年妖魔,我料想大鹏这厮定会被这妖魔吃了。不敢久留,匆匆回到观中,再未提及此事。
没想到,十三年后,竟再次听到了这凄厉的叫声,还见到了恐怖的魔功。若非我多年来谨遵白衣老者指示,日日修习九龙诀,今日恐怕不堪设想。”
李云旗不觉惊呼:“什么,大鹏这厮便是那万年妖魔的徒弟?难怪如此厉害。”
一直静静待在角落的大鹏,趁众人不注意,突然捡起地上的弯刀,一跃而起,挟持了莫小霞。口中冷冷地说道:“牛鼻子,竖子们,刚才给你们机会,不懂得好好珍惜,还要将我斩尽杀绝。现在我吸收了这娇滴滴的小丫头,功力定能恢复八成。届时,我再要走,看你们谁能拦我。”说罢,举刀便要刺向莫小霞。
“孽障,安敢如此?”清风等人大怒,纷纷出手。
孰料大鹏受了几处重击,不管不顾,依旧举刀刺向莫小霞的心脏。
“让我来。”李云旗心中一急,只觉体内龙丹闪耀,浑身一阵轻飘飘。手握招摇剑,转瞬便出现在大鹏的身后,招摇剑稳稳地插在了他的后心。
大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随之,中剑的身体自创口向外,闪现花纹状的裂痕。继而片片碎裂,剩下的光影也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同碎裂的,还有他手中的弯刀。
仅留下那枚象征大鹏的四分之一玉珏,轻轻飘落。徐天成眼疾手快,稳稳接住。
莫小霞几乎跌倒,李云旗赶紧放下剑,双手扶住,不住安慰。
众人惊异于李云旗爆发的力量。
清风欣喜若狂:“哈哈哈哈,好啊,白龙出世,白龙出世。云旗,想不到,你竟是白龙转世。过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你的白剑。”
李云旗赶紧把小霞放到巴古拉怀时,手持招摇剑递了过去。
徐天成疼爱兵器,赶紧抢了过去,一阵端详:“好剑,果然是好剑,此剑可有名字?”
李云旗回答道:“剑名招摇。”
徐天成爱不释手:“好个招摇剑,好剑,好名字。这剑,借我玩几天可好?”
却见招摇剑光芒大盛,在手中一阵抖动。徐天成如遭雷击一般,赶紧松开,让招摇剑掉落到地上。清山弯腰就捡。众人疾呼:“道长,小心。”
却见清风不慌不忙地拾起招摇剑,并无任何异样。清风右手握剑,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竟是施展了九龙诀。左手所指的上方再次出现了九色清晰的龙影。
只见招摇剑上一道白光照耀到其中的白龙虚影之中,那白龙立刻明亮了许多,体型也增大了几分。
清风喜道:“造化啊,这招摇剑中,竟然已经有了白龙剑魂。”
说罢,左手搭上李云旗的额头,他的身体里,同样有一束白光,照耀到白龙虚影之上。这白龙虚影在两道白光的加持下,愈发明亮,身型也暴涨数十倍。随着一声高吭的龙吟,其他的八条龙影竟低吟回应,绕着白龙盘旋。
巴古拉不禁赞道:“《离骚》曰,驾八龙之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少主,怪不得老国公给你取名云旗,原来是应了这九龙之首。可喜可贺。”
李云旗有些沾沾自喜,看向莫小霞,却被她瞪了一眼,只好嘿嘿一笑。
清风哈哈大笑:“白龙出世,还有如此宝剑相伴,当真可喜可贺。云旗,这宝剑从何而来?”
徐天成和巴古拉也急忙问道:“是啊,云旗,你和小霞一连消失十几天不见,到底却了哪里?清风道长便是到扬州城中,找我们打探你二人的去处。”
李云旗和莫小霞一阵惭愧,原来清风道长是为找自己才离开的,否则五丰观也不会这么惨了。
清风道长淡淡一笑:“福兮,祸兮,实难料也。今日之事本是因我而起,怨不得你们。若非你们拖住那贼人,我们也来不及赶回,共同诛杀此贼。对了,这位年轻的朋友是谁,方才见他武艺高强,竟与那贼人不相上下。”
阿罗赶紧目前见礼:“我叫阿罗,是小主人李云旗的随从,见过清风道长。”
众人见他一表人才,又彬彬有礼,十分喜爱。
当下,李云旗和莫小霞将二人如何追赶小黑,如何激战巨蛛,救下大黑、二黑,又如何遇到屈灵均,两人一鱼三猿如何受其点化。都一一叙述了一遍。
莫小霞本就是著名的说书人,这唯妙唯肖的表情,加夸张的动作,听得众人时而欣喜,时而担心,时而悲伤,时而欢乐。听完了还意犹未尽,啧啧称奇。
众人一连听了两段离奇的经历,不觉深有感悟,纷纷席地而坐,运动内功,进入冥想状态。
唯有阿罗,在招摇洞的水潭里待了千年,根本闲不住,兀自跑出去陪道士们收拾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