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有客上门，洛老太咋得也得出门看看，可是洛瑜旻进院都好一会了也没见到人影。
洛瑜旻心有疑惑，却没那份闲情逸志去管，她是来看亲爹的，老太太在不在都不是最主要的。
“我爸住在哪个屋？”打量了一圈院里的情形之后洛瑜旻问道。
“大丫啊...”许是瞧出孙女的疏离，洛老爷子是面带愧色，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对孙女丝毫没有接话的兴趣，只能压下到了嘴边的话蹒跚着老迈的腿在前面带路。
“这屋是我和你奶住的，你爸和你弟住在西屋...”洛老爷子边走边说。
洛瑜旻没有接话，心想，我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洛瑜亮。
掀开西屋门前厚重的不知有多久没有清洗过的已开始变色的棉制门帘，向里推开木门，洛瑜旻的眉头再次夹紧，灵敏的五识已嗅到了浓烈而浑浊的气息。
她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挑着门帘对洛仁说，“你先进去把屋里的空气换换，这样难闻的气息没病的人也给闷出病了..”
这人挺黑，虽然洛仁是傀儡，嗅觉气官也只是为了厨艺而配制的，不会因为这味道的香臭而产生异样的心理，可是这样做也有点忒不地道了点。
“大丫，是你来了吗？”屋内迷糊中的洛德凯挣扎着想从炕上爬起来。
当室内空气焕然一新之后，洛瑜旻走进室内，看到自己久未逢面过的亲爹的时候内心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上一次见面也就时隔了一年多点而已，那时亲爹穿着高档的羽绒服，头发梳得齐齐的，不晓得抹了多少发腊，气色也非常好，可以说那时他是事业旺，家庭幸福，老夫少妻，又有儿子以承家业，不能说不得意非凡体态发福。
可是如今呢，整个人是颓废的比汉武街劳工市场那些民工还要惨，满脸的胡子拉碴的，瘦的没样子不说还一脸的菜色，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不知有多久没洗了。
身上盖的被子那被头不知有多脏，当年亲爹买这院时还让人在院里挖了口井，安了手压设备，稍用点力就能出水，根本不存在在用水困难的事，看来那个奶奶也是个懒的。
（话说回来，不是叶子贬低，北方农村，山东，东北叶子没去过，晋北那一带农村，那被子真的很少拆洗，一年四季，换季时晒晒，拍拍灰就又藏柜里了，到了冬天，再晒晒又拿出来盖了，这种惰性都是自老一辈就养成的，一代接一代的懒下的）
更重要的是，炕角还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如同没有了生息的孩子。
西屋室内面积有二十多平米，一张大炕占了小多半的地盘，炕尾有一个半新的炕柜，上面七零八落的堆放了一些生活用品和换洗的衣服。
炕头的小炕桌上摆着两个碗和一个陶瓷平盘，一个碗内残留着一些药液，另一个碗里则是吃了一半的黑乎乎的荞麦面疙瘩，陶瓷盘内还有半只硬得可以打死人的馍馍。
地面上更是扔着许多废纸垃圾，看到这一切，洛瑜旻真的很想扭头离开。
“大丫...”洛德凯看着面前的女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是自己的女儿吗？长得可是比她妈还要漂亮啊，个子怎么能这么高？
看到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洛瑜旻是百感交集，曾经多少次，梦里出现这张脸，自己哭着喊着别扔下自己，可是那张脸的主人总是那样毅然的离开再也不回头。
“听说你出国了，真好...”瞅着女儿美丽光洁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洛德凯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啊，那些天被自家大姐鼓动着上门找女儿要抚养费，可是现在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却开不了这个口了。
“你们给他吃的就这个？”洛瑜旻扭头看着自家亲爷怒不可遏，“他不是你们的亲儿子？”
姥爷和姥娘带着自个和弟弟生活，哪怕生活再艰难时，也没有吃过纯荞麦面的吃食。
纯荞麦面做的吃食，没有一点张性，吃起来挺刺喉咙的，而且象这样的煮法，里面连一点油星也看不见，甚至连片菜叶也没有，干巴巴的，估计就只放了点盐。
这是人吃的嘛，简直就是猪食，NONO，猪食也比这个好些。
洛德凯见女儿质问老父，那脸是羞的无地自容，“大丫，你别怨你爷，家里没钱了，能吃上这已经是不错了...”
“没钱？那些年你可没少给爷奶汇钱吧，瞧瞧，这就是你一心一意敬着的家人，真到事情临头了，谁来管你死活...”洛瑜旻是一脸的讥笑，她也看出了，自家亲爹没啥生命之忧，刺上几句不会有啥大问题。
“...”洛德凯是无言以对，是啊，自个可是没少往家寄钱，可是那钱都在自家亲妈那把着呢，老太太死活不肯拿出来，也不知她把存折给藏哪了，他可是找了好久也没找着。
洛瑜旻生气归生气，可是事情还得干，一挥手，洛仁就将带来的几样补品放在了炕桌上。
“那个，一会我安排人来接你去医院治腿，虽然那些年你对我不顾不问，可到底我还是你生养了一场的，高利贷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事我会替你摆平，也就当是还了那几年的恩情，以后要是再惹出什么事情，就自个想办法吧。”
说完，不等洛德凯和洛老爷子回神，洛瑜旻又掏出钱夹，抽了几张递给洛仁，“去，你去厨房看一下缺点啥，然后去镇上买回来，再多买一些肉，鸡蛋、白菜，和白面回来，顺便再买点熟食回来。”
洛仁领命而去，刚走出小院，就看见洛瑜旻的亲奶提溜着一个篮子回来了，篮子里装着的菜，一个个残缺不全，看着就是在市场里捡的。
其实什么鸡鸭鱼肉，水果蔬菜啥的，系统仓库里是应有尽有，但却不能往外拿，最少在这个小院里的人面前是绝不能露出半点风声的，否则依着这些人贪婪的性格，还不定会演变成什么大祸。
洛老太嘟嘟嚷嚷的走进院，没好气的把篮子往地上一墩，扯着嗓子就骂开了，“老头子，还不出来帮一把，见天的挺尸啊，一个丫头片子也拿捏不住，还得我这个黄土埋了半截的老太婆伺候着你们爷几个，我这真是遭了什么孽啊...”
洛老太嘴里的丫头片子指的是谁那是不言而喻的。
洛老太爷和洛德凯听到那指桑骂槐的声音脸色就是一变，洛老太爷抬腿就要往外走，去劝自家老婆子不要再把好不容意上门的孙女给得罪了，可还没等他出去，外头又飘进来的几句话更是让屋里的某人脸沉得象锅底一样。
“二牛，我和你说啊，我可是听说那放高利贷的家里可是有三个儿子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我想过了，要还钱，家里可是还不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大丫嫁到那家去，大丫还有个大学生的身份，可是比村里那些丫头值钱，这样债能抹平不说，他们还得给好些聘礼。”
洛老太是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灰，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个她嘴里要卖的那个丫头片子就在西屋里呢。
“你胡咧咧个毛啊...”洛老太爷是暴吼了一声，脚步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利落连跌带撞的冲出了西屋。
孙女刚才都说了，要给摆平这高利贷的事，瞧这丫头如今这架势真是不一般，还有她身后跟着的那姑娘，一看就是有些身手的，老太婆这不知道，再要把人给得罪了，家里这日子可是真的就过不下去了。
洛老太被自家老汉这一嗓子给唬住了，这都多少年了，老头子可是没和自个大声过一回，今个是吃错药了？
“你和我吼啥，难道我说的不对啊，那丫头片子如今可不是个大学生啊，二牛是她老子，给她订门亲咋得了，她敢不应，到时候我就去她学校里告她，看她还有脸继续上学不...”
“啪...”洛老太爷听着老伴越说越不象话，这脑子一懵就上手了。
洛老太没想到自家老伴今天不仅吼她，而且还动手打她，一瞬间这心底压着的火彻底的爆发了。
扑上去，冲着洛老太爷是又撕又挠，洛老太爷腿脚本就不利，而自家老伴这一泼妇打闹的手法他可是年轻时就抵挡不住，到了如今哪里还能镇得住，一下就被推翻在地。
“你个老东西，丧了良心的，嘴里着嚼蛆啊，老娘跟了你一辈子，为你生儿育女的，没享过一天福，你居然还敢打我，你个老干货...
难到我说错了，瞧现在这家里穷得都要当裤子了，那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的，把她嫁出去能换来家里的清静又咋得了，你打我，我让你打我,你个老东西，以前咋没见你护着那个赔钱货呢...”
洛老太那个彪悍啊，洛老太爷的脸上，脖子上很快就被挠了一条条的血印子。
这嗓门还不轻，没一会，洛家小院里老俩口子打架，很快就又招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