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总共有十多个小国,围绕珍贵的绿洲,星罗棋布的散布在穿过大漠的伟大丝绸之路上。
因为生存资源的匮乏,人口的泛滥,崇尚魔道与武力的风气,以及王者大陆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西域成了大陆上最动荡的地区之一。
小规模的冲突,大规模的战争,祸乱和血腥在西域这片古老沧桑的土地上每一分每一刻上演。
政权和领土无数次变更,皇室家族的徽章不断变换,华贵的皇冠上沾满了猩红的鲜血。
楼兰国是西域历史最悠久、疆土最大的国家之一,也是血魔徐福此次祸乱西域,志在必得的国家之一。
在血魔徐福肆虐西域以来,楼兰国首当其冲,叛乱不断,短短两个月内政权就更换了三次。
国旗降下,英雄倒下,唯一屹立的,是见证楼兰古老历史的皇宫。
作为一个国家的权利和政治中心,皇宫的建筑风格几乎都是庄严肃穆,高大恢弘的。楼兰国虽然只是一个弹丸小国,远远无法与大陆的传奇之城‘盛世长安’相比,但是楼兰皇宫的建造也算得上高大恢弘。
巨大的基石,高大的立柱,大理石铺就的走廊宽阔明亮,墙壁上镶嵌的宝石和黄金在壁灯的照耀下散发出温暖夺目的光泽。
可是,此时高大恢弘的建筑风格却没有给楼兰皇宫带来庄严肃穆的感觉。宽阔的走廊、金黄的壁灯也没有给人温暖的舒适感。
整座皇宫中,透露出的是血腥,压抑,痛苦,冰冷的感觉。
恢弘的皇宫反而像阴森的墓穴一样,仿佛里面栖息一只巨大的,阴森的冷血动物。
里面的确栖息着一个阴森的冷血动物。
血魔,徐福。
徐福,东方大陆第一个血族,东方大陆的血族之王,盘旋在大陆各国上空的恶魔,有着种种可怕的传说。
传闻里,他有三个脑袋,四对翅膀,八条胳膊。
可这只是最底层民众的传闻,有眼界的人都知道,高等吸血鬼是以俊美的容颜,漫长的生命以及强悍的身体素质著称的,他们自诩为人类的进化版,是比人类更高级的生命,以人类为食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物种天然的等级划分,像人类吃鸡鸭生存一样,在血族眼中,人类也不过是待宰的家禽。
这是他们优越感的最大来源,所以他们觉得行为也应该比人类更优雅,高贵,更有美感。
顶级血族的徐福当然不可能违背这种美感,所以他并没有三个脑袋,四对翅膀,八条胳膊。
有着血族特有的阴柔与苍白的肌肤,外形样貌与人类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徐福多了一双巨大的,类似于蝙蝠一样的翅膀。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徐福正在楼兰皇宫的晚餐厅内进食。
血宴。
六个赤果着身体的少女,像美味的餐点一样被摆放在长达十米的餐桌上,她们有的已经彻底死去,毫无血色的脸上凝固着痛苦和恐惧的表情。
有的还没有彻底死去,就像被吃了一半的餐点,艳红的鲜血从她们的血管中喷涌而出,身体的内脏已经被掏出啃食,剧痛和恐惧占据了她们的一切思维,只剩下四肢本能的颤抖着,像一只被割了喉在地上抖动的家禽。
害怕死亡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但这一次,餐桌上的少女们只愿死亡快点到来。
对徐福来说,从血管中喷涌而出的新鲜血液是最美味的,特别是少女的血液,总有着青春活力的芬芳,就连她们脸上恐惧和痛苦,都带着青春动人的味道。
在血族的传说中,最美丽芬芳的味道,是强大的异性心甘情愿奉献出的心脏中的鲜血。
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个颠倒众生,能让所有男人毫无抵抗力,拜倒在她脚下的吸血女王外,还有哪个血族能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人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心脏?
即使是东方大陆第一个血族的徐福也不能。
在所有种族当中,血族的挑剔是出了名的,但再挑剔的血族,也没有那个吸血女王挑剔。
她只吸取男人心甘情愿奉献出来的心脏中的鲜血,而且是经过层层筛选后的强大男人才有资格成为她的食物。
注意这里是吸取,而不是赐予。
血族的吸取和赐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吸取是单方面索取对方的生命力以滋补自身,赐予则是耗费自己的生命力让对方也进化为血族。
越强大,活的越久,越位高权重的人就越怕死,但即便如此,过度崇尚武力,民风剽悍的大秦帝国中依然有数之不尽的热血汉子愿意献出心脏中的滚烫鲜血,以为这样就能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
每一个被她吸血致死的男人,脸上凝固的是死而无憾的满足。徐福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人死而无憾,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让人死不瞑目。
让每一个人被他吸血致死的少女脸上凝固着死不瞑目的恐惧。
与天然崇尚优雅高贵,喜欢用银质餐具慢条斯理进食的血族不同,徐福进食的方式十分粗鲁,直接用手扯开血管动脉,把内脏掏出来,大口大口的啃咬。
从血管中喷涌而出,不是血浆,而是他最大的快乐。
因为徐福知道,无论他怎么优雅,都比不过那个颠倒众生的吸血女王优雅,倒不如粗鲁至极,以引起她厌恶的恨。
天底下任何男人都不被她放在眼中,得不到她的爱,她只征服,从未被征服。
竟然得不到她的爱,那就宁愿被她恨。
肆虐大陆,人人恐惧的血魔,最敬她,最畏她,最爱她,最恨她,最想永远拥有她,也最想最快杀死她。
……
残酷的血宴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整个就餐大厅的地面,墙壁都沾染了一层粘稠的血红,残缺的肢体和破碎的内脏凌乱的分布在大厅各个角落,徐福用纯白色的丝巾擦了擦嘴,环顾大厅的血色,像一个完成高超泼墨作品的画家,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就餐大厅内地狱一样的场景,在徐福眼中,不过是一件美丽的作品。
“亲王殿下,不知您对这顿晚餐是否满意?”
一直跪倒在晚餐厅门口,身形枯槁,白发苍苍的老人问道,满脸皱纹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老人是当今楼兰帝国的执政者,那罗。
那罗,平日里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可在徐福面前,却像个卑微奴仆。
那罗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曾几何时,年轻时候的他也是一个天才,三十岁晋升到璀璨钻石段位,在楼兰这种小国,钻石强者已经可以身居高位,雄霸一方了。
然而,却在钻石段位困了整整六十多年,行将就木的他悲哀的发现,以自己的资质,只怕终生无法踏入至尊星耀之境,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越位高权重,享受过力量和权力带来的好处的人越不想死,要想延长生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成为一个血族是最好的选择。
血魔徐福肆虐西域,对普通民众来说是灾难,对他来说却是福音。
如果不是这样,凭他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和处于大陆顶端的荣耀王者对话,又怎么可能趁乱推倒楼兰皇室,成为楼兰国的执政者?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成为血族?
在力量和永生面前,尊严是最微不足道的。
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力量,却想要有尊严的活着,活的长久,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罗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也甘愿放弃自己的尊严,甚至不惜出卖人类,为徐福挑选最可口新鲜的口粮,能无动于衷的看着残酷的血宴。
为的就是能得到徐福的认可,赐予源血,成为一个高贵的血族,让腐朽的身体焕发新的生命力。
他相信,只要把徐福侍奉好了,一定能如愿以偿,毕竟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溜须拍马是他最擅长的事。
“唔,不错。”
徐福的答案让那罗松了一口气,旋即,他像想起了什么,欲言又止,却又不敢开口。
“嗯?”
徐福一个瞥过来的眼神顿时让那罗心脏猛然一抽,全身的血液翻涌,当下再不敢迟疑,跪拜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从海市蜃楼城内那边传来的消息,大唐剑仙试剑天下已经来到了西域,他已经成功晋升为荣耀王者,他才……二十四岁。”
“什么?!荣耀王者?!二十四岁的——荣耀王者?”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血族之王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击得粉碎,差点把刚吃进去的美味鲜血吐了出来。
自己经历了多久岁月,多少磨难,多少屈辱,甚至不惜牺牲灵魂跟恶魔做交易,永生永世在血的梦魇中沉沦,才成为荣耀王者,得以屹立在大陆巅峰顶端。
如今,居然出现了一个如此年轻的荣耀王者,而且他身上的光环是那么灿烂夺目,帅气的容颜,桀骜不驯的性格又是最能激发她征服欲的类型,喜欢让所有男人在脚下俯首称臣的她,一定会去找他的。
想到这些,浓烈的妒忌与杀机在徐福脸上一闪而过。
那罗初次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郁闷的要吐血,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他终其一生,行将就木之际也不过是钻石i,再也无法向至尊星耀踏入半步。
于是甘为奴仆,放弃尊严就是为了成为血族,以另一种方式冲击至尊星耀。
修行,是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停下的瘾。是一种潜藏于生命本能的瘾。
即使撇开权利,金钱,声望这些外在的因为不说,更广阔的生存空间更漫长的寿命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追求,更高的境界意味着更长的生命,如果说至尊星耀段位的寿命就以百年起步来算,那么最强王者的寿命则是以千年起步来算,荣耀王者的寿命更是漫长到凡人无法窥探!
如今,却出现了一个二十四岁的荣耀王者,这绝对是对整个修行界最大的冲击!
如果修行是这么容易的话,那王者又怎会如此荣耀?
承受多大的荣耀,就要承受多大的妒恨,这是剑仙无法逃避的宿命。
善于察言观色的那罗精准的捕捉到徐福内心的妒忌与杀机,内心不由得平衡了些。
“西域是我争霸天下最要的一颗棋子,只要我在这,血毒的传染必然会将西域化为血族的领地,我不允许有任何人破坏。”徐福怀疑道:“他现在还在西域吗?在的话,我去会会看,看看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惊才绝艳,或者只是大唐喧哗出来的小丑?”
“亲王殿下,据可靠消息……”那罗顿了顿,“他还在西域,他……正在前往,杀您的路上。”
“杀我?”徐福愣了愣,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杀和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纵使李白真如传说中那般惊才绝艳,想要杀他也难如登天。
荣耀王者之间的也是有巨大差别的,刚晋升为荣耀王者就妄言要杀掉在荣耀王者精修多年的自己,这算什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还真是如传说中一样狂妄桀骜,年轻。
徐福在心底冷哂。
王者大陆中,有能力杀他的荣耀王者不超过十个,这十个之中,绝不包括刚晋升为荣耀王者的李白。
这点自信,徐福还是有的。
大陆上有能力杀他的不超过十个,会不惜代价杀他的不超过三个,但这个世界上,徐福真正恐惧的,只有一个。
无关实力,无关身份,无关地位,是刻进骨血深处的恐惧。
哪怕徐福实力比她强十倍,地位比她高十倍,也还是会恐惧。
没有谁比徐福更了解她的可怕。
那个人不会杀他,更不会不惜代价杀他,但徐福宁愿死也不愿落在她的手上。
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然而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那就是生不如死。
落在她手中,只有生不如死的等死,没有尽头,没有结局。
她会让所有得罪她的人明白:
有一个可怕的结局比没有结局的可怕要幸福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