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天凝目望去,只见来人年约三旬上下,一身劲装,背插一柄长剑,双目炯炯有神。
吴敬安指着来人,笑对凌啸天道:“这位周兄,乃家师一位好友门下,这次与小弟同来,本想一齐入谷拜见师兄,但周兄觉得师兄盛名太大,只怕不肯面见,是以,留在谷外相候。”
凌啸天何等眼光,只见来人,微微翘起脑袋,望人有些居高临下之态,既知此人甚是自负,当下一抱拳,说道:“周兄。”一听吴敬安引见之言中,并未说出姓周的是何人门下,知道对方仍有相访之心,以便自我介绍,也就未有多问。
周姓之人甚是骄傲,见到凌啸天后,有如未见一般,神态之间,摆出一副冷漠之情,但见凌啸天俱然先对自己抱拳施礼,人家堂堂天下绿林盟主至尊,竟放下身架,以礼相见,顿时怔了一怔,不好意思起来,赶忙抱拳还了一礼,笑道:“久闻凌兄大名,今日一见足慰生平之愿。”
凌啸天微微一笑,道:“江湖传言,岂可当真,周兄过奖了。”回头望了吴敬安一眼,又道:“师弟,咱们早点赶路如何?我想师叔他老人家,定然盼着早日回音。”
吴敬安正要答话,那周姓大汉突然插口道:“凌兄,这‘断崖谷’外,来了相当数量的道士与和尚,不知何故?”
凌啸天一皱眉头,心中忖道:武当少林两派,未免欺人太甚了,纵是对我心存防范之心,也不似这等明目张胆吧。本来对于紫阳道长来访,自己突然离去,有些愧疚,此时已是荡然无存。
周姓大汉,眼看凌啸天沉思不语,忍不住又说道:“据在下所见么这些道士和尚,个个俱是身怀上乘武功,而且身佩兵刃,似非一般的游方道士、行脚僧,成群结队,必有所图。”
凌啸天虽然心中忿怒,毕竟是雄霸一方的绿林盟主,定力过人,把喜怒之情,压制心底,不形色外露,当下淡淡一笑,道:“周兄所见之人,定然是武当少林门下弟子。”
吴敬安讶然道:“怎么?师兄与武当少林结过怨么?”
凌啸天笑道:“百年以来,咱们绿林道上人物,无时无刻不在与武当少林等派发生冲突,这‘断崖谷’既被称之天下绿林总寨,自然会引起两派的注意……”
那周姓大汉忽然冷笑一声,道:“凌兄果然气度宽宏,如若换做是小弟,早给他们颜色看了,岂能容忍如此猖獗行为。”
凌啸天瞧着此人如此狂傲,顿时留神看去,只见周姓大汉,两面太阳穴高高突起,目中精光暴射,绝然身负上乘武功,当下微微一笑,道:“兄弟虽取得天下绿林盟主之位,但各方豪杰,大都是一方霸主身份,一时之间,难以消除彼此之间嫌隙,无暇对外,致武当少林两派这等嚣张……”
话音未完,突听丈余外一座石山之后,传出一声冷笑。那声音虽然轻微,但三人均是上乘武功之人,耳目灵敏异常,俱都听得生死清晰。
周姓大汉首先发难,大喝一声,道:“什么人?”探怀扬腕,两点寒芒,破空而出,两声金石相击,月光下闪起一串火花。
凌啸天看他发出的暗器,并非存心打人,不过是借机卖弄一下强劲腕功罢了。
那周姓大汉暗器出手,人也紧随急跃而出,两臂一振,直向上纵起一丈五六,然后一收双腿,凌空一个旋身,向传出冷笑的巨石疾速飘去,宛如一只巨鸟,身法迅捷,将要扑近巨石之时,右腕一翻,背上长剑已然出鞘,洒出一片剑光,猛袭而下,只见一条人影突地从巨石后面直冲而起。
但闻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剑光忽敛,两条人影乍合即分,同时由空中飘落地面。
凌啸天凝目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袍,手横禅杖的老僧,立在月光之下。
周姓大汉,回目望了凌啸天一眼,问道:“凌兄可认得这位大和尚么?”
凌啸天虽然不识得,但却知道这老僧,定然是少林寺中人,说道:“这位大师倒是陌生的很,想必是少林寺的高僧?”
周姓大汉纵声大笑道:“凌兄既然不相识,那就交给小弟对付吧!”一扬手中长剑,向前欺进两步,说道:“久闻少林和尚,个个身负绝世武功,在下却一直无缘相遇,今日倒是……”
那灰袍老僧高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打断了周姓大汉未完之言,说道:“贫僧乃是少林‘藏经阁’的天望……”
周姓大汉冷然接口道:“管你是天望还是地望,先来接我三剑试试。”话音出口,剑势随发,猛然当胸刺出。
天望大师长眉耸动,面上微泛怒意,禅杖一横,封开剑势。
周姓大汉不待天望大师还手之机,手中长剑势如凶猛,左扫右点,连续击出两招,刹时一片流动的剑幕,幻起朵朵剑花,齐向天望大师攻了过去。
天望大师冷笑一声,铁禅杖顿时挥出一片护身杖影,“铮铮”一阵之声,把周姓大汉剑势震开,口中高宣一声“阿弥陀佛”,倏地,禅杖带起一股风啸之声,当头砸下。
这一击,威势强猛之极,那周姓大汉生性凶狠,此时也不敢横剑硬接,立时双肩一晃,向后退开四五尺,避开强猛一击。
凌啸天听那老僧自报姓名,心中一惊,暗暗忖道:眼下少林寺中,天字辈和尚身份极高,可天字辈当中仅有天禅、天明、天觉、天仪四大高僧,怎么又冒出天望大师来了?这少林寺到底有多少未露面的天字辈的高手?这次竟然出动如此辈分和尚,前来‘断崖谷’探察,绝非平常之举,难道武当少林要在近日里,对付自己不成?不会的,肯定想要将窦千一群老魔头,趁势一网打尽,彻底铲除掉。
想到此处,抬头望去,只见周姓大汉和天望大师,打的异常激烈,杖风似啸,剑光似幕。
吴敬安回过头来,低声对凌啸天说道:“少林和尚的威名,果然不虚,如若久战下去,周兄定然不是老和尚的对手。”
这周姓大汉,初时动手几招,剑势绵绵不绝,攻势异常强锐锋利,当过了三四十招后,攻势渐渐松懈下来,反观天望大师,却是愈战愈勇,杖势也更为强猛,挥动的剑光,已被禅杖压制。
凌啸天低声问道:“师弟可是有意让我替下那位周兄么?”心中却在暗中盘算,我如若出手,不论胜败如何,势必与少林僧侣正面接下嫌怨,日后在遇见,可就难以相处了。
吴敬安道:“此时此地,师兄不宜出手,周兄虽然难挡老和尚的武功,但一时之间,大概不会落败,纵使落败,亦可自保。”
凌啸天眼望打斗场上,周姓大汉已由攻势转为守势,剑招绵绵不绝,把门户封守的倒是十分严谨。
天望大师却是借势展开强猛的反击,铁禅杖挟带着呼呼啸风,维斯越来越是强劲。不过,天望大师虽然把周姓大汉,圈入一片杖影之中,但一时之间,很难将他伤在杖下。
凌啸天一面留神俩人打斗情形,一面暗暗忖道:这周姓大汉不知何人门下,剑术虽非上乘,倒也登堂入室。
吴敬安对两人的打斗情景,虽然十分留神,但神色间并无关切之情,似是两人不管哪一个拼死,俱和他无关似得。
凌啸天眼见吴敬安的神色,有些不解,明明周姓大汉不是天望大师敌手,可从师弟的面上,倒是平淡的一点不急,看来此人定有狠棘毒辣的后手,方可自保。转念又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忖道:窦师叔为人城府极深,杀机敛藏不露,吴敬安久随窦千,为人做事的阴沉、险诈,想必是领受不少,如若那周姓大汉伤在天望大师手中,必然激起他师父凶猛的报复,如此一来,岂不是又为少林树了一个强敌……
正在思忖之间,忽听一声大喝,周姓大汉,陡然振剑反击,顿时剑光大盛,冲破了天望大师重重杖影,跃后一丈开外。
天望大师横杖未追,高宣一声:“阿弥陀佛”,呵呵笑道:“施主武功不弱,老衲不忍施毒伤你……”
周姓大汉老冷笑,接道:“我不过一时失神,被你趁虚点中穴道,三月之内,我必雪耻今日之辱。”
天望大师道:“你已被我施展金刚指,点伤经脉,但老衲下手之时,只用了三成功力,虽无大碍,但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方能养息复元,我佛慈悲,广容万物,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凌啸天暗暗赞叹道:少林高僧的修养、定力,实有过人之处,在生命相搏之时,仍存慈悲之心……
就在此时,只听周姓大汉,纵声大笑道:“老和尚少给我什么因果报应,先试试我的‘夺魂子母梭’,再来说教。”突然一扬左腕,一溜金光,直向天望大师打去。
凌啸天一听‘夺魂子母梭’,顿时想起一个老魔头来,不禁暗吃一惊,暗暗忖道:这‘夺魂子母梭’可是武林中暗器一绝,这老和尚如若不知底细,只怕要吃大亏……
但见天望大师,手中禅杖一举,疾向飞来子母梭击出,他虽然出手奇快,禅杖正击中子母梭上面,只听一声似仅是相击的脆响,子母梭突然爆裂出一片蓝焰,罩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