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明翻腕抽出背上长剑,道:“你不过比我多糟蹋几年粮食,论武功,倒未必强过我,你有种答应与我做一场生死之战,单打独斗,不许人帮。”
蒲长天沉吟了片刻,冷冷说道:“无名小卒胜你不武。”
丁晓明登时满脸通红,说道:“你不敢!”
蒲长天说道:“我如答应和你单打独斗,岂不是抬高了你的身份?”
丁晓明一对明亮的眼睛中爆发出忿怒火焰,高声对兰陵香说道:“公主,此人这般狂妄,属下可否出手教训他一顿。”
兰陵香玉手一摆,说道:“你们都闪开,让大庄主出去。”
丁晓明心中虽极不情愿,但又不敢抗拒兰陵香之命,平横长剑,闪向侧旁让开两步。
蒲长天冷笑一声,缓缓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走出厅外。
兰陵香忽然举步而行,紧随他的身后。
楚云疾奔两步,说道:“公主不可单身涉险。”
兰陵香说道:“不要紧的,你们守在这里,无我之命,不许擅闯渡仙桥!”
丁晓明摇摇头,低声对余娇娇说道:“让我师嫂跟他而去,这怎么能行?赶紧拦住她!”
余娇娇微微一笑,说道:“柔能克刚,蒲长天虽是铁铮铮的汉子,怕也难逃过夫人的醉人情网。”
楚云疾步奔了过来,说道:“如若蒲长天把她留作人质,逼咱们退出江南那就麻烦了。”
风伯翎接口道:“眼下形势,众寡悬殊,不宜一战,只可智取,不可硬拼……”
丁晓明说道:“难道让公主布施色……”他本想说布施色身,以求苟安,但话到口边,忽觉太过刺耳,硬把下面之言忍住。
余娇娇低头沉忖一阵,忽然展眉一笑,说道:“公主聪明绝伦,才智果然绝非咱们所能及,非此不足以挑起江南双豪的火拼之心。”
风伯翎若有所悟“嗯”了一声,说道:“但愿她能巧计得逞,引起他们一场内斗。”
丁晓明一皱眉头,道:“你们说来绕去,我听的有些糊涂,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
风伯翎笑道:“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林浩楠之所以甘心屈从在蒲长天之下,听命于他,无非是因为蒲长天行正令严,如若一旦把他赖以维持权威的庄严外衣脱去,定将激起林浩楠不服之心,那时,只需公主略用挑拨手段,必将引起一场内斗。”
丁晓明似懂非懂的叹道:“我还是有点糊涂,你能不能再说的清楚一些。”
风伯翎笑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之所以听不明白,只能怪你年纪太小,不解男女情爱的心里……”
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江南道上人物,虽然大部分听命于江南双豪的日月二牌,但其中定然也有远近之分,平常之日看不出,如果江南双豪一旦闹翻成仇,必将各为其主,截然分成两派,一裂为二,实力对消,那时候咱们就有举足轻重,操纵大局的力量了。”
楚云默然不语,缓步走出大厅。
抬头看去,只见兰陵香小巧玲珑的娇躯背影,紧依着蒲长天高大身躯,并肩而行,缓缓踏上渡仙桥。
刹时,一股妒忿之气,由楚云心中泛升起来,他仰脸长长吸一口气,暗暗忖道:“楚云啊,楚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般替她卖命,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为她美丽,得以终日常伴玉人身侧,听她呼喝过来,指挥过去,但……”他是自负不凡的之人,一念动心,登时怒火上冲,脸色大变。
风伯翎一直在暗中注意楚云的举动,他心中很明白,楚云的为人极是自负,之所以甘心听命兰陵香,固然为她绝世容色所迷,但最重要的还是兰陵香那清纯的风韵,使他自甘效命。半年行踪,兰陵香无声无息征服了中原道上数位高手,引起了风雨,楚云虽然心中郁闷,但一直在做自我安慰,想着以兰陵香那等天使般的玉人,决不至于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耳闻不如目睹,如让他看出兰陵香可疑的行踪,势非引起强烈的妒忌不可,忿怒中启发蕴在心低猜疑,必定激起他叛逆之心。
见到楚云脸色神情屡变,他急忙赶了过来,低声说道:“楚兄,你在想什么?”
楚云回头望了风伯翎一眼,看着天上一片漂浮的白云,说道:“我楚天堂堂大丈夫,岂能长居人下?我要向那片白云般,飘在无级的天空之中,纵然烟消云散,也不愿永久屈居石榴裙下……”
说完,他脸上怒容,忽然消失,代之而起是一片沉痛和忧伤,长长叹口气说道:“风兄面对绝代红粉,竟然视若无睹,兄弟不如……”说完,凄凉一笑,流现出内心深沉的痛苦,接着又道:“当初兄弟挽留风兄,助夫人报仇,想不到我却要先你而去……”
风伯翎一皱眉头,说道:“楚兄暂息胸中激忿,听兄弟说几句话如何?”
楚云轻叹一声,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风兄的盛情,兄弟心领了……”
他忽然仰脸轻叹一声,豪壮的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兄弟后会有期。”翻腕抽出腰间软刀,大步向渡仙桥走去。
风伯翎急急说道:“楚兄纵然神勇,但也无法闯过江南双豪的重重埋伏……”
楚云笑道:“纵然兄弟双拳难抵四手,但自信江南道上众人,同样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让他们试试我手中之刀,和袋中毒针的滋味。”
风伯翎忽然纵身一跃拦在楚云身前,说道:“楚兄不可造次,纵已决定难再更改,也等夫人回来之后,和她见上一面再走。”
楚云心一横,说道:“不用了!”
风伯翎忽然叹息一声,说道:“我明白你的为人,一经决定,即难再该,如果你执意要走,让兄弟相送一程。”
丁晓明突然急跃而至,接道:“今日一别不知哪年才能相见,咱们最后试一下刀剑联手之战的威力如何?”
楚云说道:“此行九败一成,何况我志在突围,并无应战之心,两位的盛情,在下这里拜领了。”抱刀握拳深深一辑。
丁晓明忽然长长叹一口气,说道:“在此之前,咱们两人之间,最爱吵架,三言两语,动不动就打了起来,唉,你要走了,我忽然觉得不愿和你分别,今后定然很想念你。”
楚云说道:“我如能冲出江南双豪的重重拦截,咱们纵有见面之日。”
余娇娇急走了过来,说道:“楚云,能不能再想一想。”
楚云天凄凉一笑,说道:“我想的已经够多了,余姑娘好好辅佐她吧!”
余娇娇脸色一正,肃然道:“楚云,你看看那是什么?”
楚云顺着余娇娇手指望去,只见一株盛开的春兰,在微风中摇戈,他怔了一怔,随口说道:“那不是兰花么,恕在下不解姑娘言中之意。”
余娇娇淡淡一笑,说道:“如若把这株兰花移植在污浊的环境之中,这一株兰花,会不会失去它的美丽可爱么?”
楚云道:“此花如放在污泥之中,却无损它的美丽和清白。”
余娇娇微微一笑,说道:“夫人就像这一株美丽的兰花,只不过她身处污浊的江湖中,她本身虽然散发着芳香,但世人却已为那污浊的环境所惑了。”
楚云呆了一呆,道:“余姑娘此言何意,在下仍是有些不解。”
余娇娇低声道:“夫人仍然是玉洁冰清,你不能怀恨她。”
楚云纵声大笑道:“我有眼可看,有耳可听,岂能错怪?”
余娇娇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可发觉这些时日,她有什么不同之处么?”
楚云沉吟了一阵,惑然道:“没有。”
余娇娇说道:“这就是了。”
她突然放低声音,诱惑起楚天道:“夫人并非薄情人,你为她效命之事,并非毫无感觉,她对你愈是冷漠,心中对你的情义却越深……”
楚云叹息一声,接口道:“当真有这等事么?”
余娇娇说道:“楚兄要好自为之,不难获得芳心,信我的话在你,不信我的话也在你,像她那样天生丽质的人,碌碌世人,岂肯随便能得她布施色身。”
楚云凝目沉思,默不作答,但他脸上神情变幻不定,显示出内心正有着无比的激动。
这是个痛苦的抉择,在楚云的心田里,掀起了巨大的狂澜,他必须放弃耳闻目睹的诸般情景,相信兰陵香仍然是昔年的冰清玉洁。
余娇娇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如若不相信,决然会抱憾一生,请楚兄三思而行。”
她突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低的只能楚云面前可以听到,又道:“夫人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深深感人,凡是曾和她相处在一起的人,都会有一种谦和的感觉……”
说完之后,余娇娇又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蛊惑道:“她的美丽,亦非一般美艳佳丽可比,从内心到容颜,无处不美,第一眼望到她的人,定然被她的绝世美艳吸引,但当你和她相处一些时日后,你会发觉她的内心里,蕴含着女神般的高贵气质,让人仰望敬重,这等完美的玉人,举世之间,怕似再难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