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老怪物点拿了一阵,又换上一块绒布,稍坐息片刻,反复这样循环的忙到子时才休息。
到了次日午时,兰陵香身子刚刚稍稍平静,独眼老怪物又走了进来,问道:“你觉得如何?”
兰陵香有如生了一场大病一般,浑身无力,只微微点了点头。
独眼老怪物说道:“你‘督脉’已通,如今老夫还要为你打通‘任脉’,到了明天,这‘任督’两脉接通后,再为你打通全身十二关节,你能把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熬受过去,就成功了一半……”
兰陵香似是甚为感激,无力地瞧着他,悠悠的笑了一下。
独眼老怪物说道:“你将身子翻过来,伏身而睡。”
兰陵香依言,伏下身子。
独眼老怪物右手抵兰陵香后心,左手疾杨,轻拍她“天府”“地泉”二穴。
兰陵香身上一冷,打了一个寒战,张口想喝叫,但声音尚未出口,浑身一阵痉挛,肌肤收缩,竟似跌进冰窖之中一般。
一阵酷寒之气,像利刃一样,刺肤侵肌,直钻肺腑。
阵阵奇寒严冷,是她从未经过之事,只觉得口唇僵硬,牙齿欲碎,肌肤片片崩裂,遍体骨节,也似寸寸碎断,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内外交相侵袭。
独眼老怪物以他多年潜修的一种至柔的内家劲力,一连打通了她的“任”脉一十二处要穴之后,翻身取出一只深埋地下的瓷罐,。这罐中乃是藏的终年不见阳光的,悬岩上的积雪,和无根的山泉,这两种水乃是一种最阴最冷之水,即在六月伏天,只要饮下一滴,立时凉透心腑,有去炎消暑之功。
这时,独眼老怪物取过瓷罐,掏出一杯,左手捏开兰陵香牙关,将雪露冰泉,缓缓地灌了下去,兰陵香本已觉遍体冷的难以支持,又被灌下一杯世上最凉的雪露冰泉,就仿佛一把冰刀,直插心底,只觉得骤然一惊,丹田元气,立时松散,张口呼吸,竟如游丝一般的微弱。
独眼老怪物取了一粒红如火丹的药丸,灌服下去。
这粒药丸却是朱、砒等几味最热之药调制,但兰陵香服下之后,也只发生了很少的作用。
直到第二天午时,身上寒热方始恢复正常。
独眼老怪物也因耗去了甚多内力,静坐养息,直到此时才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看了看兰陵香,见她面色已恢复原状,扶她坐了起来,教她“周天运息”之法。
兰陵香依照独眼老怪物所授的方法,将“周天运息”之法,坐练了一个对时。
这乃是一种内家之上的修为之法,她坐息一天一夜后,脸上逐渐泛现出了光辉,精神极是舒泰。
独眼老怪物问道:“你可觉得其中的妙处?”
兰陵香点点头,吁了一口长气,虽未答言,但神态之间,却表示出欣愉之色。
独眼老怪物查对了一下时刻,说道:“所幸老夫第一步的尝试,未曾落败,你的‘任督’二脉一统……”
他微微一顿,又肃然说道:“你不要小视打通‘任督’二脉的重要性,要知武林之中,能兼通这‘任、督’二脉之人,尚且不多的,你虽然熬受了这两天的气寒酷热之苦,但是在习武的进展上来说,你已超越了他人一二十年的时间……”
独眼老怪物说到此处,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老夫所授你之武功,乃是我数十年痛苦所得的一种奇学,你‘任督’二脉虽通,如学其他内功,已是绰绰有余,但是若要学我这种奇学,还是不够,是以,老夫要大胆的再尝试一件史无前例,武林从未有过之事。”
兰陵香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悠淡一笑。
独眼老怪物疤痕累累的脸上,抽动了几下,也看不出一丝表情,语气极是坚定的说道:“老夫数十年来,为了修习此奇功,身受血脉逆流之苦,今天老夫要以自身功力,使你能令血脉逆流,但要免此等难以忍受的痛苦,不过老夫行功之时,你可要强自忍耐。”
他原是冷僻异常之人,对兰陵香已算尽了最大的情爱,此时乃是紧要关头,他也不待她说话,立时伸手点了二处心脏要穴,顺手反拿,扣住她的双腕脉门,丹田运气,功行双臂,一股凌厉无伦的劲道,透过十指,直传入兰陵香体内。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兰陵香只觉天旋地转,山崩海啸一般,全身经脉竟似粗涨欲炸,五腑翻滚。
独眼老怪物睁那只突出的大眼,全神凝注在她的身上。
兰陵香宛如捶心绞肠一般,身子一振,本想翻滚,但独眼老怪物这时,手肘往下一沉,就借这一沉之势,已点了她的穴道,使她无法转动。
独眼老怪物虽然武功七奇绝,但这等施为,乃是他一种大胆尝试,而且这种尝试乃是加在自己平生最为爱怜之人身上,是以显得极是紧张,那丑怖的脸上,已滚动着豆大的汗珠。
兰陵香由于内心痛苦难耐,已经面无人色。
独眼老怪物连续行动,将她的血脉迫得逆流了四个时辰,到了深夜,才令她再依“周天运息法”调元归本。
夜晚12时一过,兰陵香才由痛苦中解脱出来。独眼老怪物拭去汗水,长长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已算是熬受过去,老夫这初步之事,也可说功德圆满,现在你‘任督’二脉既通,又打通了血流逆顺之道,你已尽得老夫真传,只是火候只差而已……”
他说到此处,由秘墙内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满盛清透药水之中,浸着一株金红的小草。
独眼老怪物左手托瓶,右手指着瓶内小红草,说道:“此草昔年老夫在边陲所得,当地山人,称它是‘梦游草’,不论人蓄吃了此草之后,必定陷入一种半睡半醒之境,恍如夜魂梦游之人一般。”他顿了一顿,十分珍惜的说道:“不过此草乃是人间奇珍,老夫生年之中,也不过仅有这一株……”
说到这里,拔开瓶塞,用竹钳取出“梦游草”。那草一离瓶,立时枯萎。
独眼老怪物迅快的放入一只瓷钵之中,又渗放了几味药粉,研碎拌匀,搓制成一粒圆圆的丸子,递给兰陵香,道:“你将此丸吃了下去。”
兰陵香接了过来,依言服了下去,然后笑问道:“你难道要我做梦不成?”
独眼老怪物也呲牙笑了一下,说道:“老夫要尽三日之功,传你一些奇绝武功,但是人生才智,极是有限,三日功夫,你哪能学的许多,所以老夫要借助这奇珍的药物之功,以遂你愿。”
兰陵香听了甚觉惊讶,正要相问,突然生出一股睡意,顿觉心神一松,颓然倒卧床榻之上。
独眼老怪物盘坐榻上,伸手在兰陵香身上,前点“神府”后点“龙池”。
兰陵香两处穴道被点,浑身一动,打了一个寒战,两眼缓缓睁开,惺忪的向四周扫了一眼。
这时室中,高悬着连长纱灯,灯内红烛熊熊,遍室都满溢着一种迷蒙的橙朱金黄之色。
兰陵香举手揉了揉美目,悠悠坐起身子。
独眼老怪物闭目敛神,恍如老僧坐禅一般。
兰陵香自从他打通“任督”二脉。逆回血流之后,此时心灵似已与他心灵相通。
独眼老怪物决心在兰陵香服过“梦游草”之后,处身在半睡半醒的游离状况之下,用自己的心灵感应的力量,将自己的武功传授于她。
他心里电一般的闪过一套武功。
这武功乃是最为迅快的身法,走动之时,能令对手无法追击,用以避闪,实是第一等的武学,较之武当的“七星步”尤为神妙,这原是他自己参悟而来,并无一定名称,此时,他替这种步法定了个名字,叫做“摘星步”。
独眼老怪物敛神静坐,用灵思心语,对兰陵香说道:“老夫传授你一种‘摘星步’……”
接着他心念里,像闪电般,幻涌起“摘星步”的步法。
兰陵香随着他心念里的幻像,举步在室内,按步游走。
这“摘星步”乃是八卦方位研创而出,每一个方位六步,这六步之中,又分正三步、反三步,合并起来,就是四十八步。
独眼老怪物用慢步法,授过正步,然后,才授她反步,共四十八步身法,异常复杂诡异,神鬼难测。
兰陵香把正反摘星步法,反复多次,直到熟记在胸为止,耗费了甚长时间。
独眼老怪物让她歇息了一阵。
此时,已是上灯时辰,独眼老怪物在室中四处的墙上,高高低低的燃插许多细细的香枝。
独眼老怪物将香枝插妥之后,在桌上放置了一盒细如牛毛的银针,然后用心意指挥兰陵香起身取针。
他教了施用暗器之法,不到三更,已将正射、侧射、转身反射等各种打法,全部传授于她。
第二日清晨,独眼老怪物已将当今武林道上,九大门派的武功源流,要义,摘精华部分,用心传授之法,又向虞雪解说一番,并将各派搏敌常用的手法,以及一些绝招奇学,详尽的演说传授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