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无名老叟仰首一笑,说道:“原来雨花宫尚有好人,这倒是出于老夫意料之外了。”
兰陵香怒气陡生,张口一声急啸,玉掌一扬,倏地击了过去。
无名老叟那会将她放在眼中,大袖一挥,击出一股潜力暗劲,反袭过去。
突地,一阵震耳的咆哮,发自四头大黑猩猩的口中,深入闷雷,震得人耳膜生痛。
只见那四头大黑猩猩平跃而起,纷纷向无名老叟扑了过去,争先恐后,猛恶绝伦,火红的眼睛一开一闭,塌鼻发出丝丝刺声,血盆大口之内,露出森森白牙,狰狞万状,威势慑人。
无名老叟似是识的这四头猩猩的厉害,但见他哈哈一阵长笑,飞身一跃,霍地激射数十丈外,倏落倏起,直向雨花宫内驰去。
兰陵香暗暗气恼,匆匆追过去,“雨花宫”坐落二十余里,由紫石牌往上去,尚要翻山越岭,通过几处峰峦连云,群山环抱的隘道,和绕上而流的溪涧,中间尚有长逾二十丈的石梁,浓荫蔽日的密林,险阻重重,不一而足。
一路之上,随处都有奇禽猛兽,这批禽兽都是久经饲养训练,见有生人,顿时群起攻击,叵耐无名老叟的身法太快,略现即逝,眨眼驰出而过,任何鸟兽虫蛇皆难追及。
此时满山鸟鸣,遍山兽吼,无名老叟在前,兰陵香和窦千紧随其后,三人流星赶月一般,直往宫内疾驰。
无名老叟在雨花宫内窥探甚久,轻车熟路,对其间的布置了若指掌,但见他左拐有折,毫不停顿,片刻之间,奔近了宫墙之外。
此处奇香醉人,一望无际的浩瀚花海,万花密植中,露出一条白石小径,小径尽头,矗立着朱桂碧瓦,红栏粉墙,美轮美奂的宫殿。
无名老叟奔到此处,倏地驻足不前,转面一望兰陵香,漠然道:“急不如快,早点勘察地方吧。”
兰陵香冷哼一声,越身向前,当先奔跑。
一段横路,一道石桥,石桥之后,并排立着八个身躯异常高壮大汉。
这八个形体惊人的大汉,每人手中,执定一杆一丈三四的长矛,矛尖之上,发出一片紫蓝湛湛的光芒。
兰陵香才一现身,把人已齐齐拜伏下去,只是八人口中,俱无丝毫声息。
她玉手一摆,娇躯微晃,转往左侧一条小径奔去,顺着宫墙奔了一段,接着转而右,发足疾驰。
绕来绕去,终于绕至一处花如繁星,流泉似瀑的所在,兰陵香停下身来,目凝神光,朝四下打量不止。
吴名考生双目之内,倏地精芒迫射,环顾四周一眼,自语道:“果然不错,那图中所指正是这个地方。”说罢分花拂柳,往一旁的山石处走了过去。
兰陵香暗暗忖道:“雨花宫”的一草一木的布设,都是匠心独具,格调极高,若非胸有丘壑之人,绝难有这等手笔。
她转念之下,愈信这“雨花宫”,必然与五绝书生有所关连,对于发掘遗珍的信心,亦愈为坚定。
此处靠“雨花宫”的后方,一面是高约八九丈的石壁,一面通往宫殿,其余则是奇花异草,浅水短桥,和一座修整的焕然一新的八角凉亭。
兰陵香心中暗忖道:高人奇士的遗珍,想来总不致于埋藏于图内,瞧着四周的形势,关键定然在那个石壁之上。
忽听无名老叟冷笑之声传了过来,道:“兰陵香,你就不怕老夫先找到了宝物么?”
兰陵香分开花木,朝石壁下走了过去,口中冷冰冰道:“此处经常有人整理,那么容易寻到的宝物,只怕早已被人拾走了。”
只听无名老叟哼了一声,道:“你若不信,何不过来瞧瞧。”
兰陵香循声走了过去,只见无名老叟立在石壁之前,双手抓住壁上密茂的藤萝,目光闪闪,盯住一个小小的洞穴里发怔。
这个穴宽广不足五尺,其深才只四尺不到,一目了然,毫无起眼之处,唯一有意的地方,乃是洞穴的干燥异常,既无杂草蔓生,亦无半点虫蚁之迹。
只听无名老叟冷声道:“你张开眼睛,瞧瞧这洞穴内有何异状。”
这两人越来越不客气,言语之间,大有水火难容的样子,兰陵香美目凝光,向小洞仔细瞧了半晌,委实瞧不出有何异状,口头上又不愿意示弱,于是岔开话题,冷笑道:“看你对此这般熟悉,倒似早就疑心五绝遗物藏在“雨花宫”了。”
无名老叟亦报以冷笑,道:“天下灵山胜境,哪一处未经老夫踩探?哼哼!偌大一片‘雨花宫’,武林之内,却无人知道其兴建之人,这岂非大为可疑之事情?”
他说道此处,忽将左手大袖一挥,朝那小洞之内轻轻推去。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阵柔和的潜力暗劲,由无名老叟大袖之上涌出,向洞穴中的地面拂过,撞击在洞壁之上,直激得尘土飞扬,满洞回荡不已。
忽听无名老叟低声喝道:“闪开一步!”身子一侧,大袖随手向回一收,那满洞回旋飞舞的尘土,倏地变成一道蒙蒙灰流,直往洞外射出。
兰陵香闪开半步,心中暗暗忖道:飞袖的功夫练得这等深厚精纯,也算是登峰造极,无可再进了!思忖中,美目流动,瞥了悄立在一旁的窦千一眼。美眸一转动,重又移往无名老叟身上。
无名老叟似乎洞察她的心意,嘿然一笑,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错,你大概觉得五绝酸丁的遗物,尚在虚无缥缈之间,以其舍近求远,莫如设法以药物制住老夫,有了老夫这个杀人工具,你为夫报仇之事,也就易如反掌了。”
兰陵香确曾有过这想法,此时被他当面揭破,依然面不红,气不喘,声色不动,她只阴沉沉地盯他一眼,转脸向那小洞望去。
她目光才落洞内,顿时玉容苍白,樱口一张,几乎惊叫出声。
原来经过无名老叟所发内家真力拂过之后,这小洞之中,忽然现出两桩异事,一是石壁之上,赫然现出一个指力刻划的人像,这人像是着笔不多,轻描淡写,刻划出一个文士装束之人,此人左手藏于背后,右手微抬,食中二指,指定自己的心田,意态如生,栩栩欲活。
另外一桩异事,则是人像前的石地之上,有几块圆润异常的凹痕,大小不一,深浅不同,一眼望去,恰似一人面壁盘膝而坐,双腿做出的痕迹。
兰陵香惊诧欲绝,身形一弓,一头钻入洞内,细瞧那人像的笔划,真如以金刚指力之类的功夫,在石壁之上,信手划成。
只听无名老叟冷声说道:“兰陵香,你且出来,待老夫揭掉这座山头,瞧瞧那酸丁究竟遗下了一些什么。”
兰陵香美目流转,暗暗向四壁察视一眼,但见洞穴内天衣无缝,无丝毫间隙,于是退出洞外,一顾无名老叟道:“雨花宫的主人在此,你若是自信气力充足,尽管将这座石壁铲平。”
无名老叟怒声道:“这个自然,反正你是要死的人,身外之物,惋惜它做什么?”说罢跨上一步,举掌一挥,突地向洞外隔空击去。
蓬然一声暴震,乱石狂飞,齐往洞外激射出石块,接着左足一踏,一掌向小洞的右壁击去,跟着闪向右旁,一掌击向小洞左壁。
蓬蓬蓬之声,震得人耳膜生痛,碗大的石块,在洞中互相撞击,有的随着澎湃的狂飙往洞外激出,猛恶之势,仿佛天崩地裂。
兰陵香站在一侧,眼看无名老叟面含怒色,一掌接一掌的击出,生似击向一个誓不两立的敌人,细一寻思,似有所悟,是以扬声问道:“老叟,你恨五绝书生么?”
无名老叟手掌退后,转脸一望兰陵香,怒道:“老夫与那酸丁素未平生,风马牛不相及,我恨他干什么?”
兰陵香冷笑一声,道:“违心之论,你虽与他从未谋面,但是他的名头盖过你,瞧他以指力在壁上留像,石壁外表不现异状的功夫,其武学造诣,显然高你十倍不止……”
无名老叟双目暴睁,眼中凌芒四射,右手一扬,正要一掌击过来。
窦千悄然站在一旁,睹状之下,倏地踏上一步,立于兰陵香身畔,双掌齐胸,蓄势待发。
这等情况,路上曾发生过多次,无名老叟知道兰陵香与窦千联手对付自己,自己颇难占到便宜,于是掌力一散,冷声道:“武学之道,了无止境,而且修为有别,成就不一,你说那酸丁在石上留像,外表不着痕迹,其实,那只是你瞎了眼睛……”
兰陵香狞声道:“你若不想死,最好是口头谨慎。”
无名老叟双眼一翻,道:“你说那酸丁留像未着痕迹,老夫又是如何发现的?哼哼,不是你有眼无珠,又是什么?”
兰陵香只是一阵冷笑,本想说,那是人家留有线图,让你给找到了,否则,哼!转眼再向洞中望去。
只见石洞四壁,被无名老叟劈空三掌,震得斑斑驳驳,疮痍满目,无一尺完整之处,不过,这小洞显然到此为止,并无夹壁内洞等。
忽听无名老叟道:“兰陵香,那酸丁的遗物,你还想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