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之中,这些黑气逐渐向吕阳靠了过来,他不敢睁开眼睛,放慢了脚步,依旧向前走着。
凌天觉察到了吕阳的变化,扭头给三叔一个眼神。
吕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都到了哪里,此时,只感觉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令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黑气刹那间暴躁起来,纷纷向他涌了过来,吕阳浑身冰凉,一头栽倒在地上,开始一个劲的抽搐。
“妈的!”三叔一把扔掉嘴里的烟,准备冲上去。
凌天伸出胳膊挡住了三叔。
三叔差异的看着凌天随即恢复了平静:“好小子”
凌天双眼猛地一睁,两束紫光爆射而出,宛如黑夜中的两束探照灯,直勾勾的射向了浓郁的黑气里。
影影约约,凌天看到黑气中的一颗树上绑着一个女人,是杜娟儿。
这棵树的黑气浓密,根部还有源源不断的黑气从中冒出来。凌天感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晃晃脑袋,仔细一看,杜鹃儿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黑气将他们捆在了地下,两人表情十分的呆滞,而且身上也已经被染成了淡淡的黑色。
突然,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凌天心里升起,是那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让人心悸。树的枝条竟然开始伸长,随后变成了漆黑的大爪子朝着吕阳缠了过来。
在即将碰到的一刹那,凌天伸开双手一把抱住吕阳。
黑爪似乎也是有些犹豫,整个枝条都在颤抖,像是遇到了什么忌惮的东西一般,慢慢的松了开来,缩了回去。
吕阳此刻后背已经湿透了,大惊之下就要叫喊,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
情急之下却感到一阵温暖从胸口传来。
吕阳下意识的低头,是凌天的手。紧接着,他看到淡淡的紫光在胸前升起,稚嫩的手快速结印,一个紫色的篆体“破”字从他前胸飞了出来,笔直的打在了那两根就要往回缩的枝条上面。
两根黑爪一般的枝条似乎对这紫色的“破”字极为害怕,开始了死命的挣扎,最终化为两道黑气消失。
“三叔!就是这里。杜娟儿的一魂两魄也在这树下面。”
“一共几个?”
“三个!”
“好小子,不枉费平时老爷子对你的一番栽培。”
对于三叔的夸奖凌天没有太多的表情,目光依然盯着黑暗深处的那棵榕树,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三叔看了一眼那棵表面普通的大榕树,表情变得凝重,极为小声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让老子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歪乎名堂。”
“走!靠近看看!”凌天上前一步走在了吕阳前面。被夹在中间的吕阳此刻感觉踏实了不少,不过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
凌天看着眼前的榕树,先前的那三个人影已经不见了。不由得心中有些疑惑,仿佛像是藏了起来,丝毫不能感觉到它的气息,但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它就在附近窥视着。
相信大家都有过这样的感觉,比如晚上一个人在家里上网,或者坐在电脑面前,或者拿着手机正在看小说,总会觉得屋子里面多了一个人,那双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大多数时候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上面,所以感觉不到。但当自己静静的用心去感觉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的脊椎有着微微发麻的感觉,或者是内心有种微慌。后来才知道,那是人的魂魄对于那种东西的一个天然反应,只不过有些人比较敏锐,但有些人比较迟钝。
凌天经常有这种感觉,但不同的是,打他学术起,一定距离内,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东西。但此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凌天却不能看到它,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一棵树还是别的东西,他感觉到它在窥视自己的表情,自己的动作,窥视着自己怀里的灵牌,甚至是自己的内心。
凌天第一次心中有些慌乱,一个你看不到的东西就那么全方位的观察自己。。。。但是这次他却看不到,只是感受着那种阴森在黑暗的某个角落一直窥视着他。
三叔看了眼疑神疑鬼的凌天,眉头微皱,静静的思考了一阵,从木箱子里拿出了一捆红色的线,直接走了过去。
三叔走到那棵树前,竟然闭上了眼睛,开始将那些红色的线缠绕在那一棵树的树干上。三叔的手动作很慢,凌天仔细看着他的动作,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圈圈绑在树干上的线条似乎构成了某种复杂的图案,凌天心想这肯定又是某种绝招之类的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期待等会这些线条体现价值的那一刻。
过了好一会儿,当最后一截红线绑好之后,三叔也睁开了眼睛。此时凌天看到,三叔的额头居然冒出了些许汗水,可见绑这个复杂的东西还是个体力活。
三叔后退两步,手往衣服兜里一摸,下一刻手中已经是多了三张暗黄的符,单手夹住黄符,嘴里默念着口诀。突然,三叔整个神情完全变了,面上全是决然,单手一震,三张黄符就向着树干飞驰而去,下一刻已是嵌入了树干之中。
就在这时,凌天和吕阳只觉一股庞大的黑气从那棵大榕树中升起,映入眼帘,这棵之前还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榕树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浓浓的黑气完全笼罩住了树声,黑气近乎实质,在眼中构成了一张巨大狰狞的脸,整个树林的黑气都开始向着这张脸上汇聚,吕阳只觉自己一阵头晕,几乎有些经受不住这庞大的阴森气势。巨脸面色恐怖,悠悠的看着三叔,自身则开始了死力的挣扎,因为此时,整个脸上都围绕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构成了一幅我看不懂的图案,勒住了这张面孔。
不断有黑气在冲击着这些红色线条,几乎可以听见像是某种东西腐蚀的丝丝声从两者的接触中传了过来。
阵阵风起,整个小树林都开始了摇曳,而且伴随着黑气的越来越浓,这被黑气带起的大风竟然也在变猛。
就在这些红线快要完全被黑气淹没的时候,三叔双目一瞪,
“凌天!”
“是!”
凌天猛地一跃而起,对着那张巨脸,手中恰起了一个复杂的手势,这一刻,大风之中,清瘦的男孩衣衫飘摇,气势无量,吕阳心中不由得起了崇拜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在这一刻,天地间降魔除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威风凌凌。
紫色的灵气聚在手心爆射而出:“定!!!”
话音刚落,先前嵌进树枝里的三道黄符紫光一闪,牢牢的嵌在大脸的眉心和两眼位置,黑气像是一瞬间被这三道紫光定住,再也翻滚不动,而大脸已在三道黄符的限制下表情凝固住了。
三叔声色俱厉,从箱子里面又摸出了那一把半尺长的木剑,在紫色光芒之中,三叔蹦了起来,虽然没有凌天那么高,但气势逼人,向着巨脸狠狠砍下,大脸被一分为二,之后黑气也随之消散,而吕阳心中那种难受的感觉也变得没有了。
随着巨脸的消失,空气中不在阴气森森,三叔已经又拿了一根烟出来点上了。
凌天站在树前,端详着大树,这棵大榕树的树干位置多了一个豁大的口子,几乎从树中间一直到了根部,不断有黑色的水从口子中流出来。
三叔瞟了吕阳一眼,然后吸了一口烟,淡白的烟雾在月光下升起,散开,而他的语气也有些云淡风轻“这第一个算是除了。”
听了这话,吕阳心中的石头算是落地了,他娘的,活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刺激,如果说要再来一次,他是打死也不干了。
三叔声音又响了起来:“那杜娟儿的魂魄已经被收走了,方才小天也看到了,魂魄微弱的很,这杜家连着三人遇难,现在杜老五生死为卜,水生火热,今晚不适合给娟儿招魂,不过杜老五还真是命不该绝。”
凌天差异的听着三叔吧嗒吧嗒的蹦出几个成句,顿时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三叔嘚瑟的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杜娟儿的魂魄受到这污秽的黑气侵袭,已经非常的不稳,要想恢复必须要吸收纯净的阴气,若是平时,怕要三个晚上才能将阴气吸收到魂魄可以回到肉身的强度,但这杜娟儿的一魂二魄是被强行摄出的,这黑气腐蚀魂魄,魂魄已经开始被异化,时间久了便再也不容于自己的肉身。那时候不仅杜娟儿要瓜完掉,这留在外面的一魂二魄估计我也不得不出手灭了,不然又会诞生出一种叫做残鬼的东西,而且这黑气极为霸道,到时候异化成的残鬼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怎么办呢?这杜先生可等不了三天啊”吕阳心中不禁为那躺在医院的杜先生紧张起来。
“你没听老子说他命不该绝么?今晚月正当空,天地阴气极为浓烈,我到时候用魂头灰在这里布一个温养魂魄的阵势,也可以起到驱赶其他孤魂野鬼的作用。这人的魂魄一旦离开身体,成了野外鬼魂的眼中钉。这些野鬼大多都有一些怨气,平时人的灵台之火旺盛他们做不了什么,但魂魄一旦离体之后,这些玩意便有机可趁,所谓生死不相容,活人如果一旦进入死人的世界,他们就会对他进行迷惑,骚扰,到时候魂魄暗淡,离体时间过长,就再也回不到身体中了。以今晚的情况看来,这杜娟儿的一魂二魄倒是吸收一晚的阴气便已经足够了,这杜先生目前魂魄还在体内,只不过身后烛火微弱而已,他多少是受到了些影响,但是病因应该和这三人不同”
“哦!我明白了。也就是四姨太,小熊,还有杜娟儿是因为惹上了鬼,这个杜先生是因为钱没了差点断气儿,是这意思吧”
三叔哭笑不得。
吕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我以后可千万不能让自己的魂魄离体了,不然回不来可就麻烦了。”
“三爷,你说人的魂魄不能离体,但我看鬼片里面说,人做梦的时候,那魂魄有时候会离开自己身体的呀,为什么第二天起来照常没事?”
三叔似乎没有想到吕阳会问出一句这么有技术含量的话,呆了一小会,随后才给他解答了:“龟儿子,也不知道你看的什么鬼片,狗日的倒是没有说错,人做梦的时候魂魄确实会不稳,有时候也会离开自己的身体。只不过这个时候人的灵台之火与魂魄之间会有某种联系,就像是风筝的线一样,不仅可以保证魂魄的安全回来,而且也可以保护魂魄不会受到野外鬼的骚扰和误导。有时候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三魂七魄中的某一些也会离体,只不过这时候那种联系就淡了不少,所以需要招魂。而杜娟儿的魂魄是被某个地方的玩意强行拉出了身体,那根线已经是断的不能再断。”
吕阳听得云里雾里:“爷,你的意思是杜娟儿并不是被刚才那个鬼害死的么?听你的意思,还有别的地方?”
“废话!小天都说了三个人,两个人已经成鬼了,杜娟儿还有一魂两魄在外面晃着,他们用着一魂两魄勾引我们呢,懂了没?”
“啊!那我们不是正中他们的圈套了么!”
“说的尽是些屁话!老子就要顺着去找他们老窝,找到病因除鬼救人,要不你家老爷没安好心叫我们来干求啊!草!”说道激动处气得牙痒痒,挥起巴掌朝着吕阳的头上就是一下。
“哎呀!”吕阳委屈的捂着脑袋蹲在一旁不吭气。
三叔拍拍屁股,开始在树的周围撒起了罐子中的粉末,也就是他说的“魂头灰”,烟叼在嘴上,时不时停下来用手抖一下烟灰,烟灰掉在地上,和他正在撒的粉末混到了一起,有一下甚至直接抖到了装粉末的罐子里面。
看着这货懒懒散散的样子,凌天一直皱着眉,在他心里一直环绕着一个问题,这小熊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折磨一个死人?在他看来一个死人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何三叔一直让自己抱着灵牌,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事?
“三叔,这杜鹃而身边的两个鬼应该就是四姨太和小熊了吧,他们究竟是沾上了什么东西”
三叔撒粉末的手顿了顿,然后缓缓地说道:“其实这玩意已经不能够叫做鬼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叫做煞。”
“煞?”凌天耸耸脑袋。
“煞是比厉鬼都还要凶的多的玩意,由污秽之气凝聚而成,不过要形成煞条件却极为苛刻,必须要在大凶之地,而且是阴气汇聚的地方。一个人死后,若怨气凝聚不散,便不会去轮回,厉鬼就是这么产生的。如果这厉鬼又受到大量的污秽之气长期的渲染,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其最后一丝神智也会消失,然后就逐渐蜕变为煞。”
“怪不得我觉得和我以前见过的鬼有点不同,总觉得有种心悸的感觉”
“那是自然,等你越来越大就会发现,这个世上还存在更多比煞还阴冷的东西。”
这最后一句对于凌天来说无疑是一个震撼性的话语,但同时又充满了好奇心:“那叔,你见过比煞还厉害的是什么?”
三叔颇为奇怪的看了凌天一眼:“我老子,也就是你爷爷”
“噗~叔,你好好说”
“煞不仅可以吃鬼魂,而且比鬼更能够影响人的情绪,那小熊肯定是去了什么地方,自然就被趁虚而入,不过到没有被控制,最多只是被影响了灵台,但是他带着四姨太和杜娟儿也去了,三个煞被带了回来,不死才怪。”
听了这话,吕阳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不禁为这小熊感到悲哀,活生生的一个人,被煞害死了不说,就连作了鬼,也被三爷和凌天灭了,最为悲剧的事情怕是莫过于此了。
三叔接下来的话却让吕阳和凌天心里一惊,“煞要自然形成,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若非世间少数几个大凶之地,要形成一只煞,得用上千百年时间。但若是有人故意设阵养这玩意,那就快多了,我怀疑这里的这只东西,是有人养的。”
“有……有人养的?”吕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三叔没有理会他那神神叨叨的表情,一丝笑容出现在嘴角,声音却有一些冷,“不管是谁,敢在我李三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看不起我李家了。”话语间霸气外露,浑然天成。
装完b之后,三叔继续撒着粉末。
撒到了树边的一个坑的地方,突然停下了动作,他发现这土还是新的,也就最近才被翻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扭头看着吕阳:“最近你们镇上死过小孩?”
“小孩?没有啊!”
“你确定没有死过小孩么?婴儿也算,你再好好想想!”
“婴儿。。婴儿。。哦!我想起来了!四姨太死的时候肚子里怀着一个婴儿!好像是什么怪胎!”
三叔眼神掠过一丝冰冷,片刻之后,神色有着些许落寞的小声的说道:“小熊,这就是你的命,你没有躲过去,也算是归了根。”
凌天没有听懂三叔的意思,环视了一圈问道:“三叔,这小树林面朝东北,西南环水,这么平常的地势,怎么就成了大凶之地,这煞到底是如何养到这种程度的。”
终究剩下的地方也被撒完了粉末,三叔站起了身:“这只是小熊的坟地,老窝还不在这,走,咱们先回,明天开始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