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际驱驰
消息是由逃出来的小股北军用跑死马传回来的。?w≠w≥w≥.≥8≠1≠z=w≈.≥c≥o≈m消息传达到成化城之时,是十月初三日清晨。
当朝皇帝被雾黑蛮子和匪嘉联手所杀,听闻噩耗,朝堂上后宫里哭声一片!甚至整个成化城都陷入愁云惨雾和人心惶惶之中。
消息传来之时,风染正坐在正屋里练字,纪紫烟正在院子里逗引安哥儿学走路。聚财到底是从都统帅府出来的杂役,知道规矩,晓得这么大的事,不能在外进乱收乱嚷,直接冲入后进来:“少爷,陛下在七星岗遇到突击,驾崩了!消息千真万确,城里都传遍了!”
纪紫烟一听,一下子跪到地上,抱紧了安哥儿,颤声道:“安哥儿,你说,爹爹平安回来!”安哥儿不到一岁,正在描话,结结巴巴地说道:“嗲……嗲……贫……灰来……”纪紫烟抱着安哥儿泣不成声。
那一刻,风染只觉得自己的所有感觉和意识都灰飞烟灭了!提着笔,坐着,凭着墨,一点一点滴落地宣纸上。直到人快要窒息了,才下意识地缓缓吸了一口气,才感觉胸口腹腔空荡荡的,仿佛五脏六腑连同心肺都不在了,可是不疼,一点不疼。
风染又吸了几口气,扬声道:“修年哥轻功那么好,杀敌不成,逃总是没问题的。嫂子,且放宽心。”又吩咐道:“小远,收拾点衣服,跟我走。”“聚财,去铁羽军衙门帮我禀告一声,说我辞官了,叫他们明天另派人值岗。然后回来,跟俊生两个,好生照顾表少奶奶,赶紧去多采买一些日常用度,然后关门闭户,深居简出!”
纪紫烟同聚财一起问:“小叔(少爷)要去哪?”
风染淡淡道:“回都统帅府。嫂子,等我把府里安顿好了,再来接你。”
“回去?你怎么回去?你现在的官职是散骑卫!”
小远快手快脚收拾好东西出来,也道:“少爷,你刚还说辞官呢,那就是平民了啊!”
风染淡淡一笑,空洞飘忽的目光在众人脸上身上扫过,然后道:“走罢。”
风染没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爬墙翻进去,但也没有招摇,带着小远,直接从小角门走了进去。然后一边走向书房,一边吩咐小远去把以前自己睡的主院收拾整理出来,晚上便睡在都统帅府里。又叫来府吏吩咐,叫他们随时派人去驿站看着,一旦有前方的消息,是军方公函就立即取回来,不是军方的,立即传消息回来。
左侍郎马大人道:“风将军,这个只怕不行的吧?”虽然风染在贺月的授意下,在暗中重掌军权兵权,可那毕竟是暗中,明面上是贺月掌管的。贺月北上之后,都统帅府在明面上就没人掌管了,军方公文都送到内阁去了,紧急的事,叫内阁学士们商议着办,不紧急的事,叫先送住都统帅府放着。不过自贺月走后,也没什么紧急的军方公文,那不紧急的军方公文就由庄唯一直接带回来给风染了。
现下风染叫他们直接去驿站收取军方公文,这要收给谁看?这一下子不就把风染私批公文的事给暴露出来了?贺月又驾崩了,这事一闹出来,整个都统帅府的人都得掉脑袋!
为了能够继续顶住头上吃饭的家伙,一众府吏纷纷向风染痛哭劝说,求风染再不要到都统帅府来了,皇帝驾崩,靠山倒了,贺家江山,只怕要变天了,大家各自珍惜脑袋要紧。
风染沉着脸吩咐众人只管照自己吩咐的做,谁若不遵令执行,即刻以军令十七斩中悖军罪论斩!那森然的语气,凶残的目光,看得众府吏心惊胆颤。风染早就是出了名的狠毒,众府吏知道,若是敢违了风染的号令,不用等朝堂现了派员来办案,自己就先要被这凶神砍了。只得战战慄慄地下去办事。
看着众府吏心有不甘的神色,风染淡淡道:“你们若想逃,尽管逃,逃好!不用怕我找不到。”
吩咐了府吏,风染坐在书房里,翻翻的桌上的公函,都还是前一天的。到十月初二,一切都还是正常的,怎么到了初三,就晴空霹雳了?不,事情是十月初一生的,只是消息在路上走了两天,于初三清晨到达。
不不,贺月绝对不是遭到突袭,而是雾黑蛮子跟匪嘉耀乾贼子一早就策划好的!所谓和谈,就是苏拉尔和耀乾策划好的,做出来诱杀中路三国皇帝的圈套!汀国和喆国或许有可能上当,但索云国九国合一,跟匪嘉和雾黑有诸多不死不休的仇恨,朝堂朝议,绝大部分大臣王爷都激烈反对和谈,本来以贺月的睿智贤明,是绝对不会上当的,可是贺月为了能帮他争取到寻访延寿之法的机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撞进了诱杀的圈套!
自己做了各种假设,唯独没想到那是个诱杀之局。耀乾帝丧心病狂,哪会爱惜他的百姓和军队?完全不能以“人”来看待!
可是自己不是叫陈丹丘把南枣郡内所有的人都清理了吗?七星岗附近更是重中之重,只怕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怎么会忽然遭到雾黑大军的突袭?那大军是怎么人不知鬼不晓地就出现了?若说雾黑早有准备,可那七星岗是贺月九月十七日才确定的,自己听到消息就赶紧下令北军接收南枣郡并进驻七岗星,并没有给雾黑多少准备的时间,雾黑大军怎么能悄无声息地猝起难?
自己是在哪里疏忽了?
如今,面对如此局面,自己该怎么办?风染只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急迫感。
风染召了府里的几个参赞,大家也都各自惶恐不安,并说不出什么主意来,连那雾黑大军怎么能突袭七星岗也参详不出来。风染便叫各参赞回家备好行装,明天随时可能出。
到了戌时,才有下人来报,说庄大人散朝回来了。
散朝?自打贺月出行北上,就把朝中事务交与五位内阁学士打理。庄唯一一则因要打理朝中事务,二则因年纪大了,才未伴驾出行。内阁理政,也就不比皇帝上朝,有事说事,外加递个折子,没事的连朝堂都不用来。内阁理政,要理到天都黑了,到戌时才散朝?皇帝都不在,这散的哪门子朝?就算皇帝在,也是午时散朝,哪会上到戌时才散?
风染亲至庄唯一所住的偏院去拜会,庄唯一正在吃晚膳,见着风染,并不吃惊。风染也还没吃晚膳,便叫加双筷子,跟庄唯一一起用膳。
风染问起朝堂上的情况,为何这晚了才回府。
庄唯一道:“虽然你是九品……”风染插口道:“已经辞官了。”庄唯一续道:“……散骑卫,可是陛下许你暗中掌着兵马,这朝堂之事瞒你不得。陛下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儿得到消息,能上朝的官吏全都上朝了,议立新君。”
“议立新君”四个字,忽然狠狠刺了风染一下:“自然是该太子继位。”
“不然!”庄唯一道:“论理是该太子响继位。可太子响才一岁半,连话都说不清,怎么主政?”
“由你们内阁辅政,不就行了?”风染道:“以前我凤梦大6也有幼帝登位的,都是让大臣辅政。”
庄唯一道:“凤梦大6是有不少幼帝登位的先例,可有哪个国家是九国合一的?今儿议立新君,议了十一个新君人选出来!”
“……!”怪不得戌时才散朝,想那朝堂分成了十一股势力,那不是乱成一锅粥了?可是九国合一,怎么会出来十一个人选?风染想笑,却全然笑不出来,问:“人选都有谁啊?”
“毛皇后今天一身缟素,抱着太子响上朝,坐在九龙椅上,太子响是最名正言顺的继位人。只是太子响太过年幼,要等他长大理政,起码得等十几二十年,因此有很多人反对,认为如今我国正处战乱之中,风雨飘摇之际,该当立个果敢明事,强势精干之人为君,才能够继续统御我国,不至分裂衰败。现在立个一岁稚子为帝,实为儿戏!”庄唯一道:“皇后娘娘想扶嫡子登位,本是好的,只是目前我国形势,确实不宜立稚子为帝。皇后娘娘太过心急鲁莽,未同内阁商议,直接就抱着太子响上朝了,要求百官叩,拥太子登位,由她自行摄政。这一下,来得太陡了,直接就有许多人反对。”
风染道:“太后摄政?她一个女人家,素在后宫,懂什么朝政?”皇帝驾崩,太子即位,毛皇后就该升级成毛太后了,现在的太后就该升级成太皇太后了。
庄唯一道:“嗯,你也这么看。本来我的意思是让皇后娘娘出禅位懿旨,另拥新君,跟新君作好约定,仍立太子响为太子,等新君百年之后,传位于太子响,这样就可两全其美。”
“此计倒是不错,庄大人思虑周详。”
庄唯一一边吃,一边摇头叹气,一边道:“给皇后娘娘这么一闹,已经无法圜转,此计还有屁用!她现在扶谁作新君都没用了。她开了这个头,朝堂上各拥各的新君,一下子推出十一个人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