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恒娘拿了一大锭银子给沁娘,约摸有十两。把沁娘唬了一跳,道:“你这银子小户人家够花一年的。恒娘子还是给几个铜板就行了。”
恒娘道:“以后我们还要常来常往,你且将西厢房修缮一番,买些铺笼被盖,回头我们还要来叨扰。”
恒娘想想爽快收下,道:“那行。等明儿奴家让人给拾掇拾掇,包管几位娘子住得舒服。”
又看她们包袱沉重,叮嘱道:“几位娘子带现银看着危险,进城去钱庄兑成银票,余下些兑些铜板,岂不又轻便又好使?山原城里有汇江钱庄,是太子妃娘家李家开的,南北通兑,甚是方便。”
恒娘冷笑道:“李家家主是太子少保,当朝太傅。李家长子是国子监祭酒,嫡长孙又是御林军统军,真是文能安帮,武能定国。如今连这商贾之事也攥于手中,再加一个太子妃,这齐家天下,似乎有李家一半!”
沁娘迷惑道:“啊?李家竟然这么显赫?”
晨姐儿一笑,踱出院门。
沁娘忙赶出驴车,唤寄哥儿将酒罐搬到车上。恒娘一手一罐,麻利地帮沁娘搬上车。沁娘看到,心想恒娘气力真大。
一时大家坐上车,赶着往山原城而去。
到了一个三岔口,沁娘欲往左边岔道奔西门,衫姐儿看前方南城门巍峨壮观,城门洞开,进出的人却没有几个,不禁叹道:“要是我们也往这南门进去多好,省得排队。”
正感叹,官道上黄烟冒起,一行百十骑已旋风般冲到近前。待得近时才看清,马上皆是贵族少女们。她们马衣马裤,贵气逼人。沁娘忙吆喝驴车往左边小道转,无奈车上酒重人多,一时忙乱,坐在车边的寄哥儿一个不稳,咚一下摔下驴车。眼看最前面那匹马的蹄子就要踏上寄哥儿头上,衫儿一边大叫一边手脚飞快冲下车把寄哥儿拖起往后躲。
恒娘忽地从车上跃起,飞扑到马前,伸手扯住马笼头,生生止住马的步伐。马的前蹄高高抬起,把马背上的少女甩了出去,倒地不起,撞得许多尘土飞扬。其余的人忙忙拉住疆绳,一阵阵马嘶人喊。
摔在地上的少女爬起来,嘴角出血,手里扯过马鞭大喊着“哪里来的贼妇,看我不打死你!”便向恒娘挥来。
沁娘和寄哥儿吓得脸色发白,衫儿倒不叫了,还笑着拍手:“呀,她竟敢打恒娘!”
晨姐儿瞅了衫儿一眼,轻斥道:“顽皮!”倒似浑没将恒娘的生死看在眼里。
眼看马鞭将将要挥到恒娘脸上,恒娘轻轻挥手,也不知怎么回事,马鞭已在恒娘手上,那少女又再次飞出去砸到另一个骑马的少女身上,俩人一块摔下马来。
这一下,这百余骑少女全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红衣红裤的十七、八岁的少女被簇拥着走在最前,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叫道:“敢打我娘子军的人!贱妇找死!”
恒娘将手上马鞭扔到地上,拍拍手反问道:“莫非任尔等横冲直撞,马踏小儿,我等小民就该引颈就死?”
旁边的少女齐声怒喝,纷纷嚷道:“贱妇大胆!”
恒娘呲笑道:“一个一个讲,奴家不聋。”
再次摔下去的少女被人扶起来,哭骂道:“贱妇!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一介庶民,敢耻笑太子妃妹妹李芸将军的娘子军!”
恒娘愣了愣,绕着红衣少女转了一圈,喃喃道:“李芸将军?”
旁边的少女们趾高气扬地哼道:“吓死你!快跪下赔罪!”
沁娘与寄哥儿抱在一起,脸色雪白,浑身抖动。却听衫儿大失所望的对晨姐儿说道:“晨姐晨姐,原来这就是贵人?还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晨姐儿淡笑着说:“早跟你说了,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那嘴还不吐人话。”
沁娘都要哭了,心道:“这几个娘子真是从山里来的,浑不知凶险!”
这边恒娘慢吞吞地说道:“娘子军自平夕公主身前起,就是大夏朝正规军制。什么时候成私家军队了?更何况什么李芸将军!没听过!敢情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找几个小娘们充当将军!”
那红衣少女气得脸色通红,对其余少女喝道:“还愣着?给我抽!娘子军岂能由人耻笑!”
众少女齐齐答应,纷纷下马手执马鞭就围上来。
恒娘忽地脸色一沉,高声斥道:“放肆!尔等也敢称娘子军!想当初平夕公主麾下的娘子军上忠今上,下护百姓,严己律人,武艺超人,血雨腥风几十来回!区区几个矫揉造作的小娘子视人命如草芥,不去保家卫国除暴安良,竟敢于平民百姓前耀武扬威,污于娘子军!”
那红衣少女脸色由红转白,围上来的少女在恒娘的严斥下也迟疑着不敢动手。
这时,忽听外面一人赞道:“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