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的家在市中心,离soso夜店也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郝俊来回往返极其方便。
平时郝俊都是下午早早就会去店里,只是今日,他到了夜里11点出门。
前脚郝俊刚开车出去,后脚程歌便来到了郝俊家门口。
韩旭峰本告诉他,郝俊下午两三点就会去店里,夜里基本都在soso夜店那边,然后到了凌晨四五点钟才会回来,所以程歌进到郝俊家里找录音笔的时间,是相当充裕的,可没成想今天他等了大半个下午。
程歌穿着一身极其不显眼的黑色衣裤,脸上还带着口罩,他走到郝俊家门前,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影,便从衣服里掏出了撬锁工具,轻轻几下子,就打开了郝俊家的防盗门。
想当年,他被韩勇收养后,跟着韩勇手下的那帮兄弟,学了不少见不得光的手上活计,没想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处。
程歌小心翼翼打开门,探头看了看,屋子的灯都没开,只有一些屋外的灯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让屋子里不至于漆黑一片,屋里没有任何动静,他轻手轻脚地便走了进去。
程歌打开手机上的闪光灯,大致打量了一番屋里的摆设情况。郝俊家里也是极尽简洁,一张沙发一台电视,开放式的厨房里没有任何厨具摆在外面,冰箱里也只是放了几瓶矿泉水和几瓶啤酒,收纳柜少得可怜,卧室里就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卫生间里更是除了洗漱用品和毛巾外,再无其他多余之物。
在这种房子里找东西,未免太容易了。
程歌打开手电筒,开始挨个角落找,他没有乱翻一气,而是很谨慎小心,翻找后他都会将物品放回原位,尽量避免留下痕迹。
韩旭峰之所以让他程歌来做,是因为他本人也不确定录音笔在不在郝俊手里前,是否真的郝俊所说的那样,扔进了垃圾桶。郝俊的话也许是真的,于是他韩旭峰总是要为这种可能性考虑,以免因为自己疑心、误会,而伤了郝俊的心。
韩旭峰他很难真正去相信谁,但郝俊跟了他这么多年,再怎么怀疑,做事之前总是要留些余地的。
所以,这件事不能由韩旭峰的手下去做,而程歌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局外人做,是最合适的,如若被发现了,也好找个说辞甩包,蒙混过去。
卧室里翻过了,程歌又开始来到客厅里继续找,可就在这时,房门咔嚓一声,门锁突然被打开了,程歌反应极其迅速地关掉了闪光灯。
是的,郝俊回来了。
他自从搬到这里来,就在门外和房间里安装了监视器,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防别人。
今天,他刚到soso夜店,手机里便来了提示,是红外线感应监视器的系统发来的提示信息。他打开手机监视屏幕,果然看到有人进了他的家。
他跟丁小乙打了声招呼,便自己先赶了回来。
郝俊缓缓将门推开,耳朵仔细捕捉着屋里的动静。他将西服外套脱下,然后紧紧地缠在右手上,谨慎地迈进了屋内,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他摸到了墙上的开关,顿时眼前一亮,一切尽收眼底,可是客厅里却不见人影。
郝俊正想要朝卧室走去时,一股劲风猛然从身侧袭来,他闪躲退后,只见面前人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狭长犀利的黑眸露在外面。对方动作极其敏捷利落,一看就是练过把式,几番下来二人拳脚不相上下。
程歌只想找个机会尽快从这里逃出去,可是无奈郝俊身手很好,极其难缠,几番争斗下来,程歌根本不占上风,他只好拿出身上的刀威吓,可郝俊并不畏惧,仍然紧抓不放,无奈程歌只好假意朝郝俊胳膊上刺去,郝俊见刀锋朝自己胳膊刺来,撒手躲避。
程歌趁机逃出了郝俊家,可跑到楼下,却正好碰上了丁小乙,以及丁小乙带来的几名弟兄。小乙他们也是带着家伙来的,程歌根本不占优势,没几分钟,程歌便已经浑身是伤,可是他却凭最后的意志,挣脱了小乙他们的纠缠,从那栋楼里跑了出来,然后巧妙地躲进了小区的一个隐秘角落里,待丁小乙他们朝其它放向追去后,他赶紧脱掉外套和帽子,用衣服将身上的血渍擦净,然后从容地朝反方向走去。他经过一楼的一家阳台,见有衣服挂在外面,便拽了一件深色男士衬衫套在了身上,然后像个租户一样,假装打着电话,朝小区的正门走去。
这时,丁小乙已安排了一些人手在小区正门堵人,他们谁都没想到程歌会变装,自然也不知道长什么模样,只知道郝俊家里进了一个小偷,穿着一身黑,受了伤。因此,当程歌大摇大摆地像其他居民一样,悠闲自得地从他们眼前走过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彻底摆脱他们后,程歌来到路边上了一辆出租车,一坐到车上程歌就像散了架一样,摊坐在后面,面色惨白,那件偷来的衣服也已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
出租车稳稳地向前方行驶,路旁的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形成了明灭跳跃的光影,明明是夏夜,他却感觉周边寒冷如冬。
而另一边,程歌逃出去后,郝俊立马来到卧室,掀起床上的被褥,打开藏在床垫里的暗匣,那支录音笔和其他一些重要物品都好好地躺在盒子里。
郝俊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答应过柳絮,以后要还给她,不管她是否还需要头条,答应过她的事,他就要做到。
*
翌日,柳絮下班后,便来到了苏医生的咨询室。之前,本来约好和程歌一起过来的,可是到了这里,并未见他的身影。
苏医生见她只身一人,疑惑地问道:“程警官不是说今天一起吗?昨天晚上也是,他预约的心理诊疗,结果他没来,今天怎么又没来?”。
按理说程歌都是很守约的,就算因为忙着办案,有事不能来时也会提前打电话告诉她,看到苏医生这般疑惑,她不免也担心了起来,心想会不会是抓坏人时出了什么事儿。
“我打电话问问他吧。”,柳絮拿起电话拨了好久才接通,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过了许久,程歌才艰难地开口说道:“喂,有什么事?”
虽然只有几个字,可柳絮听出来他说这一句话似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今天预约的催眠治疗,我已经到苏医生这里了……”,柳絮仔细听着程歌的呼吸声,呼吸粗重沉闷,“你怎么了?”。
“没什么,今天我就不去了,你和苏医生先进行,我……”,程歌起身时扯到了伤口,不由地发出一声闷响,“我今天……不太舒服,过后我会跟苏医生联系……了解情况的。”,话音一落,程歌便挂掉了电话。
柳絮坐在苏医生的面前,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轻声地说道:“程警官说他今天不舒服,改天跟你联系。”
“好吧,那我们先开始吧。”,苏医生朝催眠椅的方向走去,可柳絮却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不知为何心里总是在惦记着程歌,她觉得他似乎病得很严重,心想该不会上次感冒还没好利索吧。
“苏医生,程歌真的是一个人吗?都没有家人?”,柳絮转过头看向苏医生,目光清澈明亮。
苏医生点了点头,“嗯,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个孤儿……”,话语间,苏医生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怜惜。她是名心理医生,她很注重和她的患者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刻意不去与程歌多做接触,虽然她明白他是个很孤独的人,是个比任何人都需要关怀的人,是一个需要别人教他如何去爱的人,可是她不能过多涉入他的生活,否则会影响她的理性判断。
柳絮站起了身,神色坚定,“我改天再来做催眠吧,程警官好像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好啊,正好难得可以早点下班。”,对于柳絮的反应,苏医生并没有感到意外,她说话的声音也一如既往地柔和悦耳,任何事似乎都不会影响她说话的情绪。
柳絮出了咨询室,便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程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