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有那时在教务处帮老师干活的同学传来消息:宋墨退学了,听他的父亲说,要去国外定居。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放学回家后徐子星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唐蔻,三个人一起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
不告而别让安娜十分在意,拿起电话想要拨通宋家,却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键的时候想起来那时宋橙的态度和眼神。最后安娜将电话拨给了蒲志恩。
“去国外定居?全家?”蒲志恩也是不可思议的语调。
“嗯,听说。所以想问问你能不能给宋橙打个电话问问。就算不为宋墨,为了和宋橙认识的那么长时间了,也关心一下吧。”安娜将电话线在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蒲志恩心里明白的很,安娜多多少少还是对宋墨有些放不下。“好吧,我打电话问问吧。”
可是电话打过去的结果让安娜十分失望又不解,宋家的电话已经成为空号,询问了周围同样认识宋橙的许多人,大多数人都摇头说不太清楚原因。只有一个宋橙的同学,因为家里父母和宋橙的父母认识,说好像是因为最近A市要整改政风,宋家有些不干净,于是居家搬迁,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宋父从政。
这样一家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安娜这些人的眼中。
安娜前面的座位空了下来,一直到高考结束,也没有人再坐过那里。有时候安娜学习累了,会趁着老大不在时趴在那个空位置上休息一下,想着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放学回家,看着对门黑漆漆的灯光,安娜在幻想,会不会有一天他突然回来。
安娜努力告诉自己,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这样的不告而别,成了一种迷。凭借的对迷的好奇,安娜对宋墨开始了漫长的念念不忘。
高三的日子过的很快。每天卷子习题的轮流轰炸,让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高考就已经在你面前站好。
安娜将笔放下,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刚好响起。收好东西走出教室,拒绝了一切询问答案和聚餐邀请,安娜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发个呆,睡个觉,然后在醒来的那一刻大吼一声:终于解放了。
估分,填报志愿,安娜只给爸爸打了一次电话,说自己想去母亲的老家看看,于是填报了那边的大学。是的,是通知安盛,而不是和他商量。安盛一开始虽有些不情愿,后来思考了一下,明白安娜这个决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便不再反驳,女儿大了,很多事情,安盛自己在她面前再也没有话语权。只是听李英在自己耳边念叨了好长时间,埋怨安娜不知道跟家里商量商量再填报志愿。
徐子星原本立志要和张宇臣在同一个地方念书,奈何所估分数有限,理想终究败给了现实。
真正的解放,是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天。许是上天眷顾,让这些人在高考这场战役里都有所收获,安娜、徐子星和张宇臣都能去念自己填报的学校,只是从此徐子星和张宇臣成了异地恋。徐子星抱着安娜哭了一阵,然后擦干眼泪信誓旦旦的说:“我要证明异地恋是可以成功的,安娜,你要见证我们的奇迹。”安娜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着成绩的公布,学校的一本人数也确定了下来,安娜终究没有考上六百分,却成为了镇上仅仅考上一本的几个人中,唯一的女孩子。
普通高中总共人数不过千,在这里,能考上一本就是大事,为此,学校领导特地把这几个一本的学生从家里召唤回来,参加庆祝演出。
安娜借口已经回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家,无法赶回来而退掉了演出,但其实那天夜里她一直站在操场的后面,看着自己的同学在周围晃晃哒哒,看着那些学弟学妹们望着站在台上的其他优秀学生露出羡慕的表情。当最后的烟火升起时,安娜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陈迪。
“好久不见。”安娜笑笑,“高三太忙了,平时都很少看见你呢,你还好吗?”
“恭喜你,”陈迪一如既往的笑了笑,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不愉快的事情,“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说过你想回你妈妈的老家看看,果然做到了。”
“是啊。”安娜也自嘲的笑了笑,他什么都知道,因为曾经的自己躺在他的怀里,对他讲自己和母亲的许多事情,还有自己儿时曾拜访过的母亲的家乡。那时的安娜说,陈迪,等我大学毕业,就在那里等你。后来分手时陈迪认真说,我不可能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
现在安娜只觉得可笑,都是十七八岁的毛孩子,哪里会因为那么现实的事情而被分开,唯一的可能,只是不喜欢。
安娜有些嘲讽的笑笑,将手中的牛皮纸封面的日记本拍在陈迪的胸口:“送你的礼物,再见。”
说完,安娜在最后绚丽的烟花中转身离去,然后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最想念的,竟然是不告而别的宋墨。
那个牛皮纸封面的日记本,是自己写了一年的日记,实际上,每一篇日记都是写给陈迪的一封信,从他们开始之前,到他们结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安娜期望过,希望陈迪会因为这样努力喜欢他的自己而自责愧疚,可是安娜明白,他永远不会。
如果是自己,也许会不屑一顾的丢在一旁吧。
管它呢。安娜抹去为陈年往事最后一次流的眼泪,带着你和你的贱人滚出我的视线,我成全你们不要脸的幸福。这句话真他妈的霸气。
随着一封又一封的录取通知书的到来,身边的同伴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去。最先离开的,是徐子星。
徐子星离开这个地方的前一晚,买了很多酒回来和安娜一起喝,安娜酒量不好,喝的慢,没等安娜的第二罐啤酒喝完,徐子星已经开始晃晃悠悠的讲胡话了,喝到最后,徐子星抱着安娜不肯撒手,嚎啕大哭。
“安娜,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了,我高一的时候总犯事儿,你那时候总帮我顶着,我一被扣分你就去帮我抹分,我早上起不来你就给我带早餐,我作业写不完你还帮着跟我写。
我知道那时候我和张宇臣赌气是你去帮我说的。你知道吗,我最舍不得的事情是以后再也不能跟你一起压马路了。
安娜你知道你有多让人心疼吗?明明不是很坚强的人,偏偏还要学别人逞能,你说你都闻不到味道了,以后怎么办啊。
安娜啊,怎么办啊,以后就没有你陪我玩了,都没人给我买早餐了。”
徐子星哭得撕心裂肺,安娜的情绪也被带动上来,两个人抱着一块哭。还没有放暑假的唐蔻放晚自习回来看到这个情形,先是吓了一跳,后来劝着劝着被感染了也开始一起哭。
第二天安娜到市里送徐子星上火车,两个人都顶着核桃一般红肿的眼睛在站台上演依依惜别的戏码,只不过安娜惜的是徐子星,徐子星惜的是张宇臣。
“臣臣你一定要多说话你知道么,你这个性格以后进了大学是要吃亏的。”徐子星抱着张宇臣的腰,张宇臣揉揉徐子星的脑袋,点头。
“还有我知道你长得帅画又画的好,但是一定要和女生保持范围你知道吗?你要爱上别的男人了我都不怪你,但是第三者要是女生的话我就和你同归于尽你听见没。”张宇臣苦笑,点头。
“照顾好自己听见没,你体质不好,换季的时候格外注意啊,还有少喝可乐,可乐对身体不好的知道不?”张宇臣点头。
“不许学抽烟喝酒……”点头。
“还有……”
徐子星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后来列车员开始催了,徐子星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站在窗前看着列车慢慢开动,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愈来愈远,才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安娜新买的手机响起。
“爱自己,保重。星星留。”
短短的三行字,安娜却觉得比什么都温暖。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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