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馆内，林毅正襟危坐。
今天在他旁边的不是白雪亭，而是换成了王筱筱。
他目不斜视，小声说道：“筱筱啊，赵姨这个人吧，不是很好相处，但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赵玲算是好人吗？
当然是算不上的。
杀手集团的杀手头子怎么可能是好人？
所以林毅在评价她的时候，只能用“对我很不错”这样的措辞。
“是啊，对你当然是不错的。”王筱筱点了点头，“还送了两个通房丫鬟给你，这么好的小姨去哪儿找？”
“呃……”林毅赶紧闭上了嘴。
这天儿还怎么聊嘛？
上来就是送命题，谁能遭得住！？
原本他来潇湘馆的时候，是不打算带王筱筱过来的。
只不过在上一次春华和秋实的事情之后，王筱筱曾经明确地告诉林毅，下一次去见赵玲的时候要带上她。
所以这一次林毅才带了她一起过来。
一路上林毅一直在跟王筱筱说，赵玲的脾气比较怪，让她过去以后一定要少说多听。
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剧本又出了点问题？
“怎么，听你说话的态度，好像对我很不满意？”
而就在林毅心中担忧的时候，赵玲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两个跪坐着的侍女将房门打开，待赵玲走进来之后，又轻轻地将房门关上。
“你还没进林家的门，就想插手林家的家事了吗？”
赵玲进门之后，照旧躺在了那张软榻上。
只不过同之前不同的是，今天的她穿着十分得体。
原本的敞怀罗衫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件连体旗袍。
而且这件旗袍开叉极低，低到不像一件旗袍的程度！
赵玲今天这是转性了？
林毅不由得有些疑惑。
可是这从放浪不羁到矜持含蓄的转化，似乎也太快了点？
而在感受到林毅那疑惑的视线之后，赵玲却是冷冷一笑说道：“眼睛要是不需要，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要不是林惠远那个王八蛋在她身上下了禁制，她能穿这种土里土气的旗袍！？
而归根结底，还是林毅出现在京都，才让赵琳琴把林惠远赶了过来。
所以在她被迫换衣服这件事上，林毅也是要背锅的。
找不了林惠远的麻烦，赵玲也只好在林毅身上撒撒气了。
“需要！当然需要！”林毅赶忙捂住自己的双眼，低下了头，“怎么会不需要呢？没了它们可就看不到青春貌美的小姨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赵玲冷哼一声，懒得再跟林毅计较。
她把目光转向王筱筱问道：“说说吧，今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林毅来找赵玲，自然是为了之前的那个“杀人任务”。任务完成了，他来向赵玲复命的。
那么王筱筱跟过来做什么？
是来为春华秋实的事兴师问罪吗？
“赵姨口口声声说我管林家的家事。”面对赵玲的质问，王筱筱没有丝毫怯场。
她腰背挺直地坐在那里，直视着赵玲问道：“请问赵姨能算得上林家的人吗！？”
咕咚。
林毅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乖乖，一上来就整这么刺激的吗！？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王筱筱这一上来可真是直接撕破脸了啊！
赵玲和林惠远“有一腿”的事是上一次赵玲亲口承认的，只不过她没有真正迈进林家的门也是事实。
她现在只是林毅的小姨，算是潞王“赵家”的人，的确算不上林家的人。
那么她的事当然也就算不上林家的事。
从言语以及理论上来说，王筱筱说的没什么问题。
但是她这么揭赵玲的伤疤，真的大丈夫！？
“呵，我看你样貌气质也就一般，倒是这嘴上功夫还可以。怪不得能把林毅吃的死死的。”赵玲嗤笑一声，“得了，人我已经送了，你就说你想怎么办吧？”
样貌气质一般！？
嘴上功夫好！？
王筱筱放在膝盖上的拳头不由得攥紧！
这种评价哪个女人能忍！？
“那个，赵姨，我觉得我娘的眼光还是挺好的，我觉得筱筱很好看！”
在王筱筱爆发之前，林毅赶紧救场道，“当然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审美不一样，赵姨跟我的眼光不一样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哈哈……”
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斟酌自己的措辞。
尽量做到稍稍偏向王筱筱的同时，又不至于让赵玲太过难堪。
“行了，你跟我们这和什么稀泥？”赵玲摇了摇头，“你还没看出来么，人家今天就是来我这吵架来的，和稀泥有用吗？”
王筱筱同样摇了摇头说道：“赵姨，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只是有些道理要跟你讲。”
“讲道理？呵。”赵玲轻笑一声，“自从林惠远和赵琳琴结婚以后，还真没几个人敢来我这里讲道理了。我倒是想听听你想讲些什么道理——”
话说到一半，她又转头向林毅说道：“林毅！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妇人之间的闲话你也想听一听吗？”
想听——虽然林毅很想这么说，但是着实没有这个勇气。
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筱筱，见王筱筱点头之后，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向赵玲弯腰行礼，退出了房间。
“嘭。”
一声轻响过后，房门关上，房间里就剩下了赵玲和王筱筱。
“赵姨……”王筱筱张口叫道。
“叫小妈。”
赵玲摇了摇头，从榻边拾起一杆烟枪。
“……”
王筱筱一时间愣在当场！
不管是从林毅这边来说，还是从林惠远那边来说，她叫这一声小妈都是不合适的。
因为她还没进林家的门，林惠远也没有给过赵玲正式的身份。
两个没过门的女人，一个叫另一个“小妈”，从哪叫到哪了！？
“怎么？不愿意？”赵玲将烟枪点燃，吸了一口，“你要是不愿意叫，我可以跟赵琳琴说一说，让她换个愿意这么叫的。你觉得我能说得动她吗？”
赵玲和赵琳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赵琳琴嫁给了林惠远，而赵玲和林惠远之间的关系却也不清不楚。
如果说他们三个人之间没有什么猫腻，那王筱筱是怎么也不信的。
所以赵玲说她能让赵琳琴“换人”这件事，王筱筱觉得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可是她会接受这种威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