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娟答应了王筱筱让她退学的要求之后,王筱筱来韩府要做的事就全部完成了。
她带着林月心一起向韩俊德道别,然后便出了韩府,让梁叔驾车前往陈云生的府上。
韩俊德没有应承她们的道别,也没有出来送她们二人,就连送客的家丁都没有派出一个。
上车之前,林月心看着门户紧闭的韩府,神色复杂。
从韩家这样的态度来看,恐怕往后她再也见不到韩德娟了。
王筱筱原本已经撩开了马车的帘子,但察觉到林月心没有跟上来之后,她回过头来对林月心说道:“月心,上车吧。”
“好。”
林月心答应一声,然后一步一回头地跟着王筱筱坐上了马车。
两个人上车之后,梁叔便驱动了马车,不紧不慢地前往陈云生家。
而在林月心坐定之后,王筱筱突然开口向她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刻薄?”
听到王筱筱的问题,林月心微微一愣,然后赶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的事……”
只是她的嘴上这么说着,头却微微低下,似乎不敢与王筱筱对视。
“没关系的,就算你说我刻薄,我也不会生气的。”王筱筱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因为我做的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
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这次可是做了缺德事儿喽。
等回家之后,我得去跟你哥要一笔钱。最少……也得能建上十一座寺庙的钱吧。就当是为了这次的事儿折罪了。”
“……”
林月心依旧低头不语。
在她心中,是有那么一点点觉得王筱筱咄咄逼人的。
但王筱筱让康家退婚,让韩德娟与陆家定亲,最后又让韩德娟从圣灵学院退学,为的是谁?
不就是为了她吗?
韩德娟之所以会有今天的下场,王筱筱之所以会这么刻薄地对待韩德娟,不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所以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王筱筱呢?
见林月心不说话,王筱筱也就沉默下来。
因为她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林月心的心中的所思所想肯定会有一些变化。但这种变化不是她,也不是林毅所能够左右的。
林月心可能因此而厌恶与家族有关的事务,进而选择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也有可能选择把这件事忘掉。
还有可能因此而发生一些性格上的改变——比如开始认真学习有关家族事务的东西。
王筱筱最想看到的结果自然是第三种。
因为林月心之前的性格实在是太过柔弱了,柔弱到可能成为林毅的累赘。
韩德娟的事还算暴露得及时,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但如果他们再晚一些介入,韩德娟做得再过分一些,就可能会变成国公府和韩家,甚至是和李家对立的局面。
林毅希望把他所有的妹妹都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替她们遮风挡雨。
王筱筱不反对他这样做,却也不希望他太过辛苦。
如果只是因为一些明明可以回避掉的问题费心费力,那林毅可能会劳累致死。
当然,就算林月心选择了第一种可能,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王筱筱也是不介意的。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她不会强行让林月心做出改变。
因为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的话,只会引起林毅对她的反感。
林月心和王筱筱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之后,马车里的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压抑。
于是林月心找了个话题向王筱筱问道:“嫂子……康家那封退婚书是怎么回事?”
在韩德娟和韩俊德打开那张宣纸的时候,她也看到了“骄横跋扈”那四个占满纸张的大字。
但无论她怎么想,都不认为康乐言会用这种词来形容韩德娟。
“那封退婚书啊……”
王筱筱呵呵一笑,向林月心解释道:“那封退婚书的确是康乐言亲笔所写,只不过他所书写的部分只有那四个字。退婚书的题目是我写的,那枚印信是康乐言的父亲亲手盖上去的。”
林月心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是找了他作废的手稿?”
“不是。”王筱筱微笑着摇了摇头。
“韩德娟和韩俊德的想法大概和你一样。你们大概都认为是我串通了康乐言的家人,用康乐言以前练习书法的字伪造了退婚书。但事实上那封退婚书的确是康乐言亲笔所写的。”
“康乐言怎么会……”
林月心愣愣出神,有些无法相信王筱筱所说的话。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康乐言一直是“谦谦君子”的形象。
他淡泊名利,谦逊有礼,且为人正直,曾经是同班,甚至是同年级许多人暗恋的对象。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韩德娟的运气,能够与康乐言订婚。
王筱筱伸出了三根手指,然后将它们一一按下:“他会答应写那封退婚书的原因有三个。第一,我为他安排了王家本家的一位小姐。虽然那位小姐只是王家的庶出女,但身份依旧要比韩德娟尊贵的多。
第二,康乐言现在的境况很不好。在实战考试中败北之后,他被开除了圣灵学院的学籍。而他参加实战考试的事并没有向家族汇报,甚至都没有告诉过他的父亲。
所以康家有很多人对他不满,认为家族花费了巨大的资源在他的身上,却被他私自浪费掉了。因此自从退学之后,他一直都处在焦虑的状态中。而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够迎娶那位王家的小姐,那么他在家族中的境况不仅会好转,甚至还会有所提升。
第三,只要运作得当,退婚这件事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这件事说起来会比较复杂,我就先来告诉你在康家都发生过什么事吧。
在我告诉康乐言让他退婚的时候,他厉声斥责我骄横跋扈。最后是他的父亲出面训斥,并且以逐出家门的条件逼迫他,他才会答应写下那封退婚书。
然后为了表现他的‘刚正不阿’,他在书写退婚书的时候,刻意写下了他斥责过我的‘骄横跋扈’四个字。”
“可是……”林月心皱了皱眉。
按照王筱筱所说的过程来看,康乐言的所作所为分明是不畏国公府的强权,但最后碍于父亲的压力才不得以委曲求全。
怎么在王筱筱口中,却成了所谓的“运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