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跟公子光万万想不到他俩的谈话竟然一字不落地被赵无易听到了。
原来昨天那人是公子光的手下!赵无易在默默地念叨,没想到谜团刚刚形成就不攻自破了。可是危机却逐渐逼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尽管公子光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木少司命的“大鸟”已经暴露了自己……
赵无易木愣地站在那里,只见公子光告退,从大殿中走出,若有所思。
赵无易走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卑梁蓉。他感觉自己有好多话要对她说:他要告诉她自己就是青梅竹马的李湧哥哥,他要告诉她自己要带她走,……
赵无易想着想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侍人。
“你长眼了没?!看着点!”那人喝道。
赵无易怒视着他,两眼瞪着,忽而又消散怒气,继续往前走。
他不屑于跟这些人动手,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暖玉殿,看到蓉儿,跟她说出心里话。
赵无易在路上拦住一个侍人,拉着他急着问道:
“嘿,哥们,那暖玉殿怎么走啊?”
那人诧异地盯着他,又说道:
“向前走,绕过披风殿,再往西就到了。”
赵无易点着头,松开手就走了。
到了暖玉殿,赵无易却怎么也抬不起脚,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卑梁蓉:直接告诉她我就是李湧吗?恐怕这也太唐突了吧?且不说脸上挂着的是一副连自己都陌生的面孔,就算是原来那张脸,卑梁蓉也还没有心理准备啊!
他开始犹豫了,时刻近了,终究还是输给了现实。
如果有遗憾,那会是从这一刻开始吗?
赵无易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八尺大汉,但是心思却是比任何人都要缜密。
他没有进去,悄悄地走了。
楚巫门,土门堂。
“赵无易找到了吗?”土方急切地问道。
“属下无能……还没找到。”那门人垂着头,不敢抬头。
“混蛋!白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土方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那门人腿脚哆嗦,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方此时,水少司命来了,一边笑着说道:
“哎呦,土少司命啊!你看你,发这么大火干嘛啊?!小心伤了身体。”
土方这才止住,挥了挥手,示意那人下去。
“哼!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老弟,您这话说得,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啊!”水洪笑道。
“你有所不知,我都快被气死了!”土方大口地喘着气,皱着眉。
“你是说赵无易的事吧!”水洪看土方这生气的样子,也就不绕弯子,直说道,“嗐,我说嘛,你就少操心了。”
“我能不操心吗?咹!你不知道那小子,擅自逃走,大司命那里也知道了,现在派人四处去找,还没音信!你说我能不气吗?”
“老弟,消消气消消气,”水洪拍着土方的后背,又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大司命那里也跟我说过了。”
土方伸出手,示意水洪坐下,说道:
“坐吧!说实话,我不是担心赵无易这小子的安危,他跟我也有不少时日了,学到了不少东西,只是我担心的是这小子会犯事!你知道吗,他是去吴国救人了?你也知道,我们素来不想跟吴国结什么仇!”
水洪想了想,说:
“我说老弟,可你怎么知道他做的事就不对呢?赵无易这小子我知道,不说他人聪明,还是个有义气的人,可以说是有勇有谋。”
“话虽这么说,可他擅自行动,这我不好向大司命交代啊!”土方忧心道。
“没事,门规是死板的,但是人是灵活的嘛!我想大司命不会不讲情面的。”水洪安慰道。
“是啊,我也希望这样,赵无易这次虽然犯了大错,但我还是不忍心失去这样的人才啊!”
水洪知道土方爱才惜才,这土门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很少有像赵无易那样聪明的人,确实难得啊!
“老弟先别急,一步一步来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赵无易,至于大司命那里,到时候我会帮你说话的!”
听了水洪这番话,土方心里舒服多了。
“谢谢老兄!”
大门堂。
“参见大司命!”木光道。
“木光啊,我正要找你呢!”大司命急着说道。
木光很奇怪,大司命没事找我干嘛?难道又要叫自己制作什么新的武器?可是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再说,新发明的火箭枪前些日子刚看过吗?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大司命,什么事怎么着急啊?”木光问。
大司命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料想木光这几天出去肯定又是出去鬼混,不在山上,自然没来得及打听山上的事,便告诉木光道:
“哼,还不是为了赵无易那小子!”
木光心想,难道自己送赵无易去吴都的事被大司命知道了?不会吧,才刚回来就被发现了,这也太快了吧!可是如果大司命知道,那为什么不骂自己,反而一上来就说赵无易?真是奇怪!
“赵无易怎么了?”木光心里虚虚地问。
“这小子,你不知道,上次卑梁之衅后,他去钟离治病,后来就不见了,派去的人说他去吴都救人了。你说说,啊,他好大胆子,竟然违反门规,擅自行动,”大司命愤愤然,道,“等我抓到他,一定要好好处置!”
木光想起赵无易在木凤凰上跟自己说要去“救人”,当时自己还以为既然门人都不在,只要不叫大司命知道,帮个忙也就算了,没想到赵无易这小子的事已经被大司命知道了,现在还在找他。
“大司命,先别急,您的身子要紧!”
“能不急吗?你要知道,赵无易是土门人,万一出了事,还要找我们楚巫门的麻烦!”大司命怒道。
“无易这小子为人忠厚,不会出什么乱子的。”木光为无易辩解道,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踏实。
“这样最好,就怕惹上麻烦,你也知道,我们楚巫门不想跟那些人有什么过节,尤其是吴国。现在楚国忙着跟吴国交战,万一我们被卷进去,岂不是……”大司命毫不讳言,说出自己的想法。
“大司命请放心,无易这孩子我最清楚了,聪明过人,一定明白。”木光说道。
大司命稍稍放心,沉思片刻又对木光说道:
“木光啊,不瞒你说,赵无易这小子我看不能留。”
木光心里一震,反问道:
“为什么啊?大司命,难道就因为他违背了门规,擅自去吴都救人?”
大司命从未见过木光如此激动,如今为了一个小伙子竟然这样就自己说话。但他没有怪罪木光,他知道木光爱才惜才,也知道他对赵无易这小子有感情,甚至还知道他为了收赵无易为徒跟土方吵架的事情。山上的一切,他都知道。所以门人都怕他,因为他是这里的主宰。可是现在出了个赵无易,背着自己擅自行动,去吴都救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倘若日后再生出这等事,肯定会危及楚巫门。他不能不做这样的考虑啊!
“木光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楚巫门大大小小的事也经历了不少,但是终究是没我清楚。你可以在工坊里研究那些榫卯,不过问山上的事务,可我不能啊!我还要保住这个门!”
木光知道大司命有自己的苦衷,点点头,继续听大司命往下说。
“赵无易人很聪明,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他敢违反门规去救人,那将来呢,翅膀硬了还会做出更大胆的事情来!要知道,防患于未然啊!”
大司命语重心长地跟木光说了一番,木光也不免为之所动。可是自己终究是爱惜眼下这个赵无易,尽管他犯了错,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哪有人一生不犯错的?!再说,事情还没有一个结果,现在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吧!
这时,门人进来禀报,道:
“大司命,水少司命求见!”
木光心想,水洪来得正好,说不定他能说服大司命。
“哈哈,‘及时雨啊及时雨’,来得正好,我跟木光正商量着一件事。来,说说你的想法,我们敬听高见!”
水洪谦恭道:
“大司命不敢当,不知是何事教您烦心?”
水洪显然是明知故问。
“赵无易这次违背门规,我想让他下山。”
水洪霎时收敛笑容,露出严肃的神色。
“大司命,我觉得此事不妥。”
听到这句话,木光心里踏实多了。
“为什么?说说你的看法!”大司命回道。
“赵无易这次是错了,也应该受到惩罚,但是只要他知错认错改错,就行了,何必赶他走呢?”
“你也觉得他‘人才难得’,是吧?”大司命直截了当地说。
水洪点点头,又说道:
“不单单是人才难得。”
“哦?”大司命感到很好奇,追问道,“还有什么?”
“为人所用!”
大司命默不作声,思忖片刻,忽的“哈哈”大笑,道:
“又一个疼‘无易’的人啊!”
木光站在一旁,如释重负,又瞥了瞥水洪,脸上堆满了笑容。